第956章 縮頭老烏龜
老沙頭想起了此行來的目的，問道：「尊祖，自從黑龍族被滅后，我們一脈相傳的沙靈族的靈脈就會隨之乾枯嗎？正因為如此，我們的祖地才會靈氣散去？」
這聖尊談論到這話題，觸動了許多人的心靈。既然沙靈族與黑龍族血脈相連，黑龍族消失后，是不是也會影響到沙靈族的血脈乾枯呢？
老沙頭這一想法，也並非唯一的，就是黑亦辰，都是這樣猜測的。
那聖尊搖搖頭道：「既然是血脈相傳，如何會隨著黑龍族一族被滅，就消失呢！血脈何其強大，已經融入我們沙靈族的血脈里，擁有無限的生命力，世世代代不會幹枯。至於沙靈族祖地靈氣為何一點點枯竭消失，可能與黑水之巔失去靈氣有關。」
黑水之巔失去靈氣？
黑亦辰心頭一顫，胸口突然傳來一陣陣痛楚，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那位聖尊，似乎不肯相信這個事實。
黑水之巔是黑龍族賴以生存的祖地，孕育著世世代代的黑龍族人，也孕育著黑靈族、沙靈族等族群，具有旺盛的靈氣。黑亦辰常常聽到曾祖父黑雲主提到黑水河，臉上都有無限驕傲和嚮往。
黑亦辰也曾打算等自己實力強悍時，尋找黑龍族餘下的族人，在黑水之巔重新建立族群，旋轉乾坤，繼續讓黑龍族傲然立於三界。
如今，卻聽到黑水之巔失去靈氣的消息，黑亦辰的心如何不感到刺痛呢。
月兒看看臉色蒼白的黑亦辰，嘆了口氣，她能猜到哥哥所思所想，也能感受到哥哥的痛苦。慢慢地，月兒不知不覺間，拳頭攥得緊緊地，兩隻小指甲掐進肉里也不自知。
「尊祖，為何黑龍族消失后，黑水河中的水便失去了靈性呢？我聽說黑水河是神龍大地通往天界的其中一條通道，曾輸送過無數的神仙上天界，而且還傳說從黑水河通道上天的神仙，一到接引靈山就能抵禦天神實力，非常恐怖。據說這裡有黑龍族人點化神仙的功勞，但黑水河的功勞也極大，黑水河內的靈氣成水，為新晉的神仙淬體，讓他們更加強健，戰力超前。」
這是月兒前世所了解到的情況，這一世她回歸併不久，沒有見證到黑龍族被滅門的慘劇。
雖然月兒也曾聽聞過沙靈族的河流叫沙靈河，與神龍大地的黑水河有些淵源。但因為這引黑水河的水入沙靈河，得罪了天帝，每一個人都刻意隱瞞此事，並不願意宣揚，因此，沙靈族和黑龍族的後輩都慢慢淡忘了此事，月兒和老沙頭都不清楚個中緣由。
最後只剩下幾百年前經歷過此事的聖尊才了解，但礙於天帝聖威，都不敢提及。
若不是今天聖尊有求於黑亦辰，也不會把這快被遺忘的成年舊事搬出來講一通，以拉近雙方的距離，最後就是提出過分的要求，也不會顯得過於唐突。
那聖尊看了一眼一臉痛苦的黑亦辰，道：「個中的緣由，我們尋找了二十多年都沒有找到，只是探聽到當初黑日帶著剛出生的孩子進入龍宮，之後遇到天界的襲擊，黑水之巔的水停止了往天際流，而是永遠停止在那一刻。從那時始，黑水之巔的水中靈性，就隨著消失。沙靈河枯竭了，沙靈族人再也得不到黑水的溫養，最終日益衰敗下去。這才是我們族群靈氣消散的真正原因。」
遇到天界的襲擊？
黑亦辰又是渾身一顫，眼眶裡溢滿了淚水。
他的淺層記憶是母后封存的，黑亦辰在記憶深處所看到的最後一幕，是母后被黑瞳君等人帶走，受傷的帝父抱著他被旋入黑水之巔內，身體隨著水流一點點上升，眼睜睜地看著敵人把辰月帶走。
儘管黑日被白水所傷，黑亦辰一直都堅信帝父能化險為夷，能活下去；而母后曾出現在他記憶里，與他溝通，彷彿告訴黑亦辰她還活著。所以，黑亦辰最期盼的，就是自己重建族群，定居黑水之巔，最後一家團圓，感受親生爹娘的百般呵護，享受天倫之樂。
如今，聖尊的話似乎打破了黑亦辰一直憧憬的美好未來，他的話似乎在暗示黑日最後被天界之人殺死了。
此刻，黑亦辰如何不撕心裂肺呢！儘管黑亦辰很堅強，但此時卻脆弱得流出了眼淚。
上天太殘忍了，不但令他全族被滅，還令他家破人亡。
「似乎天理開始抬頭了，天不絕我族……」那聖尊暗忖道。
那聖尊始終在關注了黑亦辰，此刻看見頹然失色的黑亦辰，他內心已經猜到了八九分真相。他暗暗歡喜，又為道出真相令這位年輕人痛哭流涕而感到內疚不已。
老沙頭聽到這裡，也心中大慟，含著淚微微顫顫地說道：「尊祖，你這是說，大帝回歸，都救不了我們沙靈族這衰敗的局面？」
那聖尊回過神來，搖搖頭道：「唉，黑水河靈氣消逝，沙靈河枯竭，大帝回歸又能如何呢？而且因為我們祖地靈氣消散，大帝什麼時候回歸都難說。」
「什麼？！」
月兒和老沙頭同聲驚呼，他們真的被震驚到了極點。
一直靜靜安撫黑亦辰的傳景明此時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他急促地說道：「聖尊前輩，剛才長虹貫日，血月當空，已是沙墓的凶兆，那人已經復活了。參光幾個古屍也已經輪迴復活，在沙墓中到處殺人。若是沙靈帝無法回歸，沙墓豈不是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末日浩劫？難道您忍心看著沙墓的生靈全部隕落，成為那人的天下嗎？」
那聖尊並沒有計較傳景明那逼人的語氣，嘆了口氣道：「這是沙墓五界的浩劫，滾滾而來，誰也不能阻止。尤其地，我們不能隨便干涉沙墓之事，若是違背，族群將被無情抹去。你沒看見，你師父仁清也不敢擊殺參光，就是擔心給飛界古剎惹禍。」
傳景明無言以對。當初他和仁清師傅的確與參光相遇，仁清只是輕輕擊了參光一掌，似乎有意放參光離去。
「這是沙墓的凡界之事，就留給沙靈帝自己去解決吧。」
當時傳景明還提出質疑，仁清就是這樣回答他的。
現在看來，仁清當時也是很無奈，只是苦於天規不可違，不得不違心放參光離去。
月兒對尊祖的話很不認同，老沙頭知道她脾性，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搖搖頭，月兒咬著銀牙，只好把到嘴邊的責問咽了下去。
這一切，都落在那聖尊眼裡，他把手放在白鶴的羽毛上，嘆了口氣，道：「你們一定認為我們都是活了千萬年的老不死，就知道明哲保身。其實，每一個有良心的神尊道尊佛尊，又哪一個願意看著凡間被魔道侵蝕，自己後人立足之地都沒有呢？可是，你們自己去對抗魔道，至少還有一絲活命的機會，但若是我們插手，整片大陸都會化為虛無，重歸洪荒。天規懸挂於頭頂，我們每時每刻都謹慎小心，只是為了子孫後輩，若說我們自私，也並無不可，可誰敢不自私呢？」
聖尊見識了太多了，這是他從心底發出的慨然。
他們為了留下血脈，只能選擇自私。
那些不自私的人，沒有一個好結果，沒有一個有好下場，每一個都隕落了，他們的子孫也從這世間被抹去，血脈都不留。神龍炎帝的炎帝族人，因為他是英雄，他死後，他的後人全部被抹去了記憶，變成了碌碌無為的凡人；黑龍族的黑日，全族幾乎覆滅，只留下他那帝龍血脈的妻子辰月；諸犍族，只剩下圖騰中可以見到了，在世的諸犍族人也沒有多少了……
最後整個天界就剩下他們這些獨善其身的老傢伙、縮頭老烏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