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君與臣
此言一出，頓時驚退四座。
三招敗倒青月，這玉仙塵究竟是有多狂妄啊。
本來之前還對玉仙塵抱有期待的妖族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放出如此狂言，今日前者怕是要掩面掃地了。
不止是他們，就連慕雪瞳聽到這話也是臉色微變。這玉仙塵難道被仇恨沖昏頭腦了不成？他的實力雖強，不過要三招敗退青月絕無可能。
上方的梵天，嘴角卻露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他知道，玉仙塵這是對青狐正宗的反擊。只有展現出了絕對的實力，他才有資格與自己談條件。不過，他能做到嗎？
「狂妄——」不少長老卻是不以為然地冷哼，玉仙塵此舉在他們眼中無疑於自取其辱。
青月的實力雖然及不上各位長老，不過卻也相差不遠了。三招擊敗青月，就連他們都不敢自放豪言。
「我倒想看看，你要我三招如何落敗。」青月臉色一變，對方的話語雖有狂妄嫌疑，不過卻是對自己赤果果地蔑視。
袖袍一震，一道無匹妖威頓時摧野四方，綿延勁力浩瀚無邊。
五指虛空一握，天地青光匯聚成劍，蘸寒的劍鋒閃動著銳意的妖芒。
「你既用劍，我便以劍敗你。」青月冷聲一笑，手中青鋒頓時攪動天地風雲。他要用對方引以為傲的劍術打敗對方，這樣才有挫敗對手的快感。
「是夢青劍？！」下方不少弟子看到那青月手中的利鋒都是神色一變。此劍可是青狐一族的聖物，可在交戰時將對手在不知不覺中引入夢境，等到醒來已經成為了劍下亡魂。
夢青劍現，看來玉仙塵註定要為他的狂言付出代價了。
在眾人眼中，從未見青月用過劍。不過只有梵天和諸位長老才知道，成就青月的正是劍道。只是族內弟子沒有資格讓他出劍罷了。
玉仙塵也是眼睛微眯，感到一股肅殺之氣迎面撲來。二指一併，一道凌厲的劍意頓時自指尖迸射而出，抬手破開了對手的劍氣封鎖。
雙目神光直鎖青月，空氣之中一股催戰之氛若隱若現，窒人口鼻。
「玉——仙——塵——」青月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三個字，雙目都是因為極端的惱怒而化作一片猩紅，如同要滴出血來。
他想以對方最精通的劍術擊敗對手，可是諷刺的是，對方對他根本連劍都不願意拔出，而是以指代劍。玉仙塵的做法，無疑是將他的尊嚴踩到了腳底。
「罷了，就為你的慘敗留下一道託詞吧。」青月面色鐵青，話拂一落，身體頓時爆作一道青光掠影直刺玉仙塵。身後，登時爆開疊疊妖浪，斑斕炫目卻是殺意凜然。
看這勢如奔雷的一劍，玉仙塵也是手中極光乍現，探指如電，如同戲水游魚一般迎上了那夢青神鋒。
頓時劍光乍現，恐怖的衝擊震得地面層層開裂。劍氣縱橫而開，直奔八方。不少離得較近的弟子都是被劍氣在身上撕出了道道血痕，就連妖體都是受到了傷害。
而中心的兩人卻是各自被逼退。玉仙塵身若輕鴻，瀟洒寫意，身體一旋，卸去了加身的劍潮狂力。
青月亦是在衝擊之力下被逼退了三步，一口甜血湧上喉頭，卻是被其強行吞咽了下去。看向玉仙塵的眼中充滿駭然.……
為什麼，為什麼他明明是以指代劍，卻可以逼退自己的夢青神鋒。就連指尖劍氣，也絲毫不遜色於自己。
下方的眾多弟子頓時傻眼了。他們的不敗神話，竟然無法破開對手的指劍，這是一種怎樣的諷刺。
「極心禪劍——」上首，梵天亦是面露駭然之色。倒不是因為玉仙塵可以接下這一劍，而是，他剛才所用劍指，竟然是青狐宗內無人修得的極心禪劍。
「這怎麼可能？」眾位長老本來還持猜測態度，可是在得到狐主的肯定之後也是臉色徒變，「青狐祖的極心禪劍？！怎麼會，難道他真的是青狐祖預言中的天狐？」
而青月此時早已怒火攻心，哪會去思考對方的實力究竟有多強。手中青鋒脫手懸浮頭頂，頓時散發出昊光萬丈。刺目劍芒閉人耳目，灼灼光耀直逼人心。
登時身隨劍走，化作一道通天神光，欲將對手逼入黃泉。
梵天色變，這青月已經不是切磋了，完全是奪命之勢。就算玉仙塵習得極心禪劍怕是也難以抗衡，一旦受損，那青狐祖所預言的天狐必將重傷垂死。
玉仙塵見對方殺心已起，不敢大意。身體如同風中柳絮一般輕盈後退，手中屈指連彈，四道逼人劍光一道接一道地撞向了那奪命劍鋒。不過青月的含殺一劍哪會如此輕易被接下，劍勢無法匹敵，四道劍光相繼被崩作點點華光，寒氣四溢。
不過這四道劍指也並非毫無作為，倒是將劍鋒直摧心門的勢頭一緩。一道青鋒虛影虛空透出，五指光華點點，虛空點化，頓時利鋒顯性，凌冽的肅殺凜意逼得結界都是顫慄了起來。
「一式留神——」冰冷的話音一落，那道青月頓時如同秋水掠影一般洞徹了青月的身體。
身後殘影尚還留在原地，虛空之中只有一道青鋒軌跡如影隨行。彈指收鋒，空氣中只留下了一道黒痕，與不甘的血跡滴落。戚戚風聲，似乎在訴說敗亡的悲歌。
雙膝一軟，青月的身體猛然半跪在地，一口血跡破喉而出艷染了華服錦衣，如同牡丹花開。他也不知道此時心情是何，凄涼，不甘，悔恨亦是羞憤？或許都有，亦或許，都沒有。
玉仙塵贏了，他的三招之言應驗了。靜閉著雙目，等待著失敗者應受的嘲諷。可惜，那尖銳的聲音卻並沒有傳入他的耳中……
可是，這無聲的悲憫卻比嘲諷來得更加讓人摧心。
「為何不殺我？」看著那緩緩走向決靈台之外的身影，青月的聲音憤恨而悲哀。他知道如果對方想，他已是劍下之魂。
「我的眼中，是天下。」簡單的一句話，卻是如同雷摧一般在青月的耳中炸響。
一聲悲戚的自嘲，慢慢倒在了擂台之上。原來，自己這般重視的對手，從來沒有將自己放在眼中。他眼中看到的，是整個天下。
就連慕雪瞳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句話對於青月來說，未免也太過殘忍了。
在後者昏迷之後，青冥長老也是第一時間出現在了擂台中間，抬手示意兩名狐族少年將其扶下去休息了。可惜的是，青月外傷雖重，卻重不過心傷。
整個場面，雅雀無聲。這個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青狐族的不敗神話倒了，倒在了一個旁系的手中。這對於自詡正統血脈的他們，是一種無聲的諷刺。
而讓慕雪瞳意外的是，玉仙塵的前後變化竟然如此之大。若是以其之前的實力來看，是絕難三招敗退青月。難道是煉化血菩提的緣故？不過那指劍又是何種法訣，竟然如此霸道。
妖族一般都是修行身體力量，喜歡以肉身強悍對手，一般不修行功法武技，而是憑藉天賦神通對敵。可是這玉仙塵卻是一個異類，不但修行武技，劍法一途更是精妙無雙。
等到眾妖從那股震驚之中醒來的時候，這才一陣沸騰。特別是那四名半步妖聖的弟子，此時想來才是一陣后怕不已。幸好自己沒有貿然選擇玉仙塵，不然就提到鐵板了。
而有了青月這個前車之鑒，他們也是開始猶豫了起來。到底要不要繼續挑戰慕雪瞳了，萬一也是一塊鐵板咋辦？能與玉仙塵並列長老之席，必然有不凡之處。
其中三人都是果斷選擇了放棄，直到最後一名弟子用妖識查探了一下慕雪瞳的境界。這一試探頓時喜出望外，這少年竟然只是一名化妖境的妖族。這等境界簡直就是用來塞牙縫的。想到之後三人那懊悔的神色，這名弟子的臉上都是笑開了花。
不過想法是美妙的，現實卻是殘酷的。這名弟子都還沒有來得及展露自己牛逼的殺招，已經在絕對的實力下被族人直挺挺地抬下了擂台。
那動魄驚心的一幕直接看得眾人眼皮狂抽，這傢伙是有多暴力啊。三人的手心之中都是出現了細密的冷汗。媽蛋，幸好老子三個機智，不然就和這傻缺一樣了。
妖族，本就是一個實力為尊的地方。只要你擁有絕對的實力，你就可以贏得所有人的尊重。
玉仙塵和慕雪瞳拿出了足以震懾眾人的實力，後者看向他們的神色已經帶上了几絲恭敬。
這場比斗就這樣拉下了序幕。這個結果沒有誰可以料想到，之前還嘲諷過玉仙塵的青狐族弟子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原來對方的沉默並不是逆來順受，而是自己根本沒有資格走入別人的視線。
兩人再次回到了竹屋修養身息，他們知道，很快梵天就會找上自己二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自己兩人已經有了和他同等對話的資格。
不過讓慕雪瞳失望的是，與那名弟子的對決並沒有能使自己突破仙人境的壁障。歸根結底，還是那名弟子太弱了。看來沒有真正血與火的洗禮自己很難突破這個瓶頸了。靜心冥想之機，心頭卻是浮現出了酒劍仙，葉天等人的身影。看來，自己對於北冥大陸的情節還無法完全忘卻啊。
或許以後還會有相見的機會。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將看到一個不一樣的自己。現在幫助雪兒平定妖族之亂后，就要趕往聖域尋找蝶兒了，還有了解慕家的仇怨。
「慕兄弟，不出意外的話，你很快就可以借到青狐本宗的傳送大陣了。在此之後，你有何打算？」玉仙塵手執一壺清酒，將慕雪瞳從沉思之中喚醒。
對於玉仙塵，慕雪瞳倒是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出來。
後者陷入了沉思。
「慕兄弟可否聽我一言。」半晌之後，玉仙塵這才慢慢開口道。
「請講。」
「以妖族如今的局勢，就算你趕往鳳鳴域起到的作用也不大。反之，如果你可以扶植出自己的勢力，便會成為炎主平叛妖族的一大助力。若是你登頂妖族巔峰，不止妖域，就算將來行走聖域你的身份也將為你帶來諸多的好處。只要你得到了妖族的認可，那麼就算是妖塔之中至尊大妖們也得買你的帳。」玉仙塵說道。
之前玉仙塵就曾說過這話，只是慕雪瞳無心染指妖域，這才拒絕了。如今想來卻是有些意動，畢竟自己一人在妖域行走諸多不便。就算與雪兒匯合，能幫上的忙也很有限。倒不如建立自己的勢力，幫助雪兒平下這妖域。將來還要面對九幽神殿，有這股勢力也將是自己的一大助力。
「青主對我青狐一族有恩，若主上願意征戰天下，我玉仙塵願為馬前卒，為青主開疆擴土。」見慕雪瞳已經意動，玉仙塵俯首叩拜，竟是君臣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