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夜半歌聲
三麻子這一句話,把我砸了個半昏,陰氣纏身找女人排解?這能管用嗎?這老傢伙是不是在故意調侃我?
我見他發了脾氣,便下意識地瞥了眼窗口,諾諾地問道:「找,找誰?」
因為除了「閻王婆」,我還從沒再接觸過其他女人,當然,想接觸人家也不理我。這狗不理貓不愛的日子我也早習慣了。
三麻子一聽,突然仰頭哈哈大笑起來,他這一笑,把我笑懵了,忽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傢伙是真的在忽悠我。
我怒道:「三爺,別耍我行不,我可從沒唰過你的。」
三麻子笑完,看著我,臉色一變:「我耍你?特么這是真事呀,你小子若不信,那就在這等三天試試,到時死了,老子可不管。」
看他的表情,頗為認真,難道是真的?
「那,那你剛才笑啥?」我疑惑地問道。
「老子是笑你太嫩,特么滿街女人,只要有錢,找哪個不行呀,唉,你這小子啊,還是太嫩了。以後好好跟著三爺我學學,多長點心眼,多動動腦子,啥都有了。」三麻子教訓道,「記住,你這毛病越快越好,但你不能去找年輕的,要單找那些上了歲數,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明白嗎?」
我暈,這個也有規矩?
「為啥?」我不解地問。
「因為你的陰氣太重,跟人做一次,人家就不能生孩子了,所以,別去禍害人家大姑娘小媳婦。」三麻子道,「還有,每個女人只能做一次,千萬別黏一晚上。否則,陰氣太大,那女的就沒命了,懂了嗎?」
對於三麻子這些話,我謹記在心,不為別的,為了保自己的命,也別貪婪,為了不害人。
吃罷晚飯後,我洗了個澡,穿上那件破了幾個洞的白汗褂,拿了三麻子給我的兩塊大洋,就悄悄出了門,一路向十幾裡外的小鎮上奔去。
因為三麻子說過,鎮上有暗娼,可以隨便找,還說找一次女人只需兩毛錢,我這兩塊大洋,夠找十幾個的了,但,至於找多少女人才能徹底釋放出我身上的陰氣,三麻子沒說,估計他也不太明白。
反正,咱有錢了,開著樂!兩塊大洋,能買半頭牛或兩三頭大肥豬呢。
其時,已是晚上八點多了,我興沖沖地出了村子,這才突然後悔起來,為啥?滿目荒山野嶺,黑漆漆的,連路都看不清,這萬一碰上個野物啥的,跑都跑不贏,關鍵還要翻過南山那片亂墳崗子。而那裡,就埋葬著剛死去的「活閻王」兩口子。
這他娘的咋辦?回去吧,怕三麻子恥笑,也許他這時正在教狗剩家的「七十二式」呢,若打擾了他,肯定會罵個狗血淋頭,再說,我這小命也耽擱不起啊。
我在村頭那顆大柳樹下猶疑再三,最後咬牙決定:去!
他娘的,不就是走個夜路嗎,老子也不是沒走過,野狗?餓狼?老子現在長大了,且已練成「飛石破腦」的神功。即使路上碰到三個五個的惡狼,也能一陣石頭蛋子把它們砸殘。
古時候不是有武松打虎嗎,老子今晚就跟他學學,打狼!不定也能成為名垂青史的英雄呢。
想到這兒,我惡向膽邊生,就地摸了幾塊鵝蛋大小的石頭蛋子,兜里裝著,手裡攥著,昂頭挺胸地向前大步走去。
就這麼走了約一里多路,小路周邊的荒草灌木和樹林漸漸多了起來,小風一過,嘩啦啦一片作響,令人頭皮發麻,我先前的勇氣也隨著這持續的響動一點點消磨下去。
還有,上了前面土坡,就是遠近聞名的亂墳崗了,咋辦?既然到這地步了,就硬著頭皮繼續前進吧!
我大步上了土坡,偷眼往小路左邊一望,滿眼皆是大大小小的墳包,更瘮人的是,墳地里還站著些亂七八糟的樹或灌木,在這漆黑的夜裡,冷不丁地一看,以為是些人或鬼立在那兒呢。
我心裡咚咚亂跳,也把石頭蛋子攥的更緊。腳步也加快了許多,可老是感覺後面有人在跟著,便頻頻回頭,也沒發現任何影像。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呀,心驚膽戰地,還有十幾里路要趕呢,這時突然想起老人們說過的話:鬼怕人,只要他們一聽到人聲,就不敢出來得瑟。
也許,這是個好辦法,那就大著膽子吆喝幾聲吧,或許真能把那些潛藏在草叢裡或樹林后對我虎視眈眈的鬼怪嚇跑呢。
我清了清嗓子,朝著空曠的荒野仰頭大吼了一聲,突然,四周皆傳來同樣的回聲。我頭皮一麻,我娘,不行,這不是自個找死嗎,還是換個聲音吧,可換啥呢?罵街?一個大男人的,在這漆黑的荒野里罵人,也太不地道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精神病呢,最好換個既溫柔又能出聲的動靜。
那就是……咦?唱歌!我腦子一閃,心裡不由激動起來,對,唱歌!既優美又不恐怖。太好了,我暗暗為自己有這麼高的智商而感到得意。
我又清了清嗓子,張口唱起了一首家喻戶曉的情歌《思情郎》:
小妹我今年一十八呀,
今春我嫁到哥哥家啊。
恩恩愛愛親煞個人哎,
來年就生個胖娃娃呀……
我大步跌跌撞撞地走著,上氣不接下氣的唱著,心裡正得意呢,耳邊竟突然傳來了一陣莫名的吼聲,而這聲音,顯然不是我唱歌的回聲,既陰森又恐怖。
我嚇得一哆嗦,差點栽倒,忙側耳細聽,腦袋轟地一炸,我娘呀,是狼,餓狼的嚎叫聲。
歌聲竟引來了狼的和聲,這架勢是要比著和俺賽歌的節奏呀,我娘,這深更半夜的,得多大的勇氣呀,我不敢再回唱,前後左右望望,撒丫子就向前竄去。
一氣竄出了七八里,遠遠能望見前面小鎮上的燈光了,步子這才慢下來。發現褲褂都被汗水濕透了,貼在身上黏糊糊的,非常難受。
想找個地方洗洗,可這黑燈瞎火的,也沒個準確地,還是湊合著吧,等進了鎮子,找家暗娼,再洗也行。
我跑了十幾里山路,也累屁了,渾身一點勁沒有,腿也軟的像彈簧,就這麼踉踉蹌蹌地終於來到鎮子上,沿街尋起目標來。
這鎮子叫固山鎮,鎮子不大,只一條街。長約幾百米地。我以前要飯的時候來過。
街兩邊的商鋪早關了門,只有幾個酒館門口還掛著燈籠。其中還認識一家叫「祥和酒館」的店鋪王掌柜的。
王掌柜人長得不高,胖墩墩的,心腸也好,我討飯的時候,他經常把客人吃剩的飯菜拿來給我吃。所以,我始終對他心存感激。
也許,他能知道這鎮子上哪兒有暗娼。
我走到「祥和酒館」門前,伸頭一望,見大堂里還有幾個人在喝酒猜拳,聽聲音,明顯是喝高了。
我便整了整衣服,跺了跺破布鞋上的泥土,抬腿進了飯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