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生死逃亡(1)
只聽屋裡傳來二賴子的聲音:「五嬸子,三塊就很可以的了,一般人都給不出這個數。」
我靠,五嬸子?二賴子都四十多歲了,他五嬸子起碼六十多了吧,這個歲數也不嫌棄?還要那麼多嫖資?這女人也忒狠了吧。
我正替二賴子忿忿不平著,又聽那女人道:「不行,說了五塊就五塊,少一分我立馬走,不跟你叨叨了,個大男人的,咋這麼小氣呢。」
暈啊,聽那女的聲音,起碼七十歲開外了,還要五塊?一頭大黃牛的價格了,靠,二賴子也傻比,三毛都是天價了,還要給那老女人三塊,腦袋被驢踢了吧?看他平時千精神百伶俐的,咋連市場價都不知道呢,還三塊,就是拿一塊錢去鎮子上,也是開著樂,且有吃有喝。
當然,我昨晚那種情況不算,誰讓我碰上酒鬼又陷進魔窟里呢,就是這麼個倒霉法,我也只花了兩塊錢啊。
唉,二賴子呀,二賴子,你這傢伙之所以打光棍,絕不是偶然的,主要是智商不行,比我差遠了。
我暗自譏諷著二賴子,想等這對狗男女在屋裡準備要成交的時候,突然闖進去攪局,替二賴子要回來錢。
太特么欺負人了,老光棍也不容易啊,就是這三塊錢,也是他哭嚎磕頭挖墳掙得,不但哭啞了嗓子,還差點磕出腦震蕩來,容易嗎?若一眨眼被這老女人拿去,真是太不值了。
雙方僵持了一會,那老女人又開口了:「我跟你說,賴子,五塊錢娶個大閨女,你還覺得委屈的慌?我也是看在咱本村的份上,要不我可不給你說這門親。」
我靠,弄了半天,那老女人是個媒婆呀,來給二賴子說媒的,我差點冒失了。
二賴子接道:「五嬸子,這我知道,可我真拿不出五塊錢呀,再說,那女的……」
「那姑娘咋了,雖然是個癱子,撒尿也得人把著,可人家會做針線活,也能生孩子,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年齡也還小,不到三十,你個快五十的老光棍了,還想咋的,美得你。說,中不中,不中我再去下一家,別人還盼著呢。」
媒婆說的很硬,那口氣,像斥個孩子。
二賴子終於扛不住了,忙道:「那好,五嬸子,我先給你這三塊,算是訂金,等過兩天我再把東家借點,湊齊數給你,你放心,酬謝你的那三尺布和兩個大餑餑,一個肥豬頭,一定不會少,到時成親那天一塊給你。」
那女人高興了,笑道:「好,二侄子,那就這麼定了,等今年秋天,老嬸子來喝你的喜酒,明天給我生個大孫子,嘻嘻。」
我娘,就這麼定了?在聽到銀元叮噹響的時候,知道老媒婆快出來了。
我忙退到屋門口,故意咳嗽了聲,沖屋裡喊道:「二叔,在家嗎?」
屋裡傳來一陣悉悉索索聲,可能是媒婆藏錢吧,緊接著,二賴子問道:「誰?」
「我,大個子。」
我說著,推門剛要進屋,二賴子卻搶先跑出來,堵在了門口:「咋了,大個子,有啥事?」
看來他是不想讓我進去,我只好道:「東家三爺讓我來告訴你,讓你趕緊去把順子、憨子他們幾個一塊叫著,去東家那裡,有急事。」
二賴子一聽,看著我,眨眨眼,疑惑地道:「東家三爺是讓你小子去找人吧,我知道了,一會就去,其他人你自己去叫吧,娘的,你這點小心眼我還看不出來?想省事,沒門!」
他罵咧咧地剛要掩門,我呵道:「你真不去嗎?」
二賴子一愣,看看我,道:「東家三爺讓你去找,憑啥我去?」
我點了點頭:「好,你不去就算了,咱三爺還說你聽話,勤快,準備額外再獎勵些錢呢,沒想到……」
我這一句,把二賴子忽悠昏了,他眼睛一瞪:「真事咋的,大個子,三爺真這麼說過?」
我一撇嘴道:「不信拉到,我找人去了。」
說著轉身就走,二賴子急了,忙吆喝著追出來攔住我:「別別,我去,我這就去,剛才叔是跟你開玩笑呢,其實這點小事也用不著三爺出口,我麻溜地順帶著就辦了。」
我見二賴子上鉤了,心裡竊喜,就點頭道:「那好,我回去了,你快點,三爺等著呢。」
說完就向幾步外正在低頭啃草的那頭毛驢走去。
二賴子非常驚訝地問道:「你是騎著驢來的?」
「是啊,我腳磕破了,不敢走路。」我說著,抓起驢脖子上的韁繩,爬到了驢背上。
二賴子突然猛地一跺腳,叫道:「等會我跟東家三爺說說,讓他老人家趕緊把驢賣了,又吃草又吃糧食的,太浪費,以後驢乾的活,我們都包了。你小子也是個二五,這點事都不會替東家三爺考慮?廢物!」
二賴子罵罵咧咧地急急回了屋,我也趕緊打驢回了家。
客廳里,「活閻王」和那個暗娼的屍體仍瞪眼張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我驚悸地繞過他們,進了裡屋.
見三麻子滿頭大汗地跪在炕上,正摁著狗剩家的肚子用力按捏呢,而狗剩家的似乎已昏死過去,躺在那兒緊閉著眼一動不動。
令我驚詫地是,她眉心扎著一根銀針,鼻孔下抹了一些硃砂。紅紅的,像仁丹鬍子,既詭異又可笑。
「三爺,我嬸子咋的了?她不會死吧?」我小心地問道。
三麻子轉頭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道:「她死不了,但咱爺倆特么快要死了。」
啥,啥?我吃驚地瞪眼看著他:「三爺,你可別瞎說哈,咱這不都好好的嗎,難道活閻王他們還要詐?」
我說著,回頭驚悸地望了眼客廳。
三麻子呵呵笑道:「老子怕過死人嗎?告訴你,是活人要殺咱了。」
我娘,這大白天的,這老傢伙不會在說胡話吧。活人?長工們不會殺我們,村民也不會殺我們,那附近還有誰?再說我們也沒得罪啥人物呀。
我仔細瞅瞅三麻子的臉色,見他表情輕鬆,有說有笑的,也不像死到臨頭的罪犯啊。這小子肯定是在嚇唬我。
不過,從以往他跟我說的話里,似乎從沒忽悠過我,當然,「童子雞」事件除外。
算了,先別考慮這些了,反正他也不會等死,到時該咋辦,他應該有主意了,要不也不會這麼樂觀。
三麻子揉完了狗剩家的肚子,讓我拉了張炕席鋪到院子里,又指示我把狗剩家的抱到院子里的席子上暴晒。
我很奇怪,問他,他只說你不懂,以後再解釋。我也不敢再問。
不一會兒,二賴子他們大汗淋漓地呼哧著跑了進來。一眼看見狗剩家的躺在那兒,皆嚇了一跳,連嚷「咋的了,咋的了?」,紛紛圍上來看。
三麻子罵道:「這個賤女人,剛從家裡過來準備去灶房做飯,忽然望見我屋裡有倆死屍,就嚇死過去了,唉,特么女人就是不中用,我也不明白我二哥咋就雇傭她了,害的老子也跟著擔心。明天不用她了,再另找個!」
我一聽更糊塗了,死麻子這是搞的哪一出?他咋這麼說呢?難道他要趁機把狗剩家的一腳踢了?
這,絕對不行,起碼我不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