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詐屍客> 第二百九十七章殺倭令(3)

第二百九十七章殺倭令(3)

  成功逃離出城區后,我連夜向百裡外的大黃庄鎮竄去,幸虧有夜眼,不至於迷路。


  一路上,我暗暗後悔不該殺了「蛤蜊皮」夫妻,奪了他的軍裝,但這種小心也是要有的,萬一碰上,後悔都來不及。若是三麻子,堅信他也會這樣。


  我想到這兒,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我的思維,在某種程度上竟跟他有些合拍了。


  我娘,我可不想做他那樣的人啊。


  急奔了百十里地,逃回大黃庄鎮時,應該已是下半夜了,在鎮外脫了那身黃皮,卷巴卷巴藏到了一堆亂石下,進了鎮子,匆匆叫開店門,來到了三麻子屋裡,見他還守在煤油燈下盤腿坐著。


  咦,難道他是在特意等我?

  「三爺.……」我叫了一聲,一屁股砸到了炕沿上,用袖子緊擦汗。


  三麻子眯眼盯著我:「順利吧?」


  我點了點頭:「還行,有驚無險。」


  他滿意地抿了下嘴唇,道:「明後天,鬼子又要出來忙活一陣了。」


  這個不用他說,我也明白,只是不知道他想怎麼殺敵。


  「明天一早,讓掌柜的去買輛驢車,咱去縣城……」


  他剛說到這兒,我猛地一愣,吃驚地瞪大了眼:「啥?」


  「去縣城!」他又重複道,話語堅定而有力。


  我靠,這不是找死嗎?


  我急道:「鬼子正滿天下抓咱呢,咱還敢進城去,別說進城裡,估計連城門都沒到就被擒住了……」


  三麻子怪異地白了我一眼:「誰說進城裡去?」


  「你說的呀!」我詫異地望著他,心想難道他老糊塗了?剛說的話咋又忘了呢。


  他臉色一沉:「我說的是去縣城,不是進城裡!」


  暈,這不一樣嗎,這地盤上只那一座縣城,我們報仇也不能去別的地方報呀。


  「城南八裡外,有一座土山,名叫嶧山,山不高,但林密,」三麻子自言自語道,「韓復渠在山東的時候,有一支部隊駐紮在縣城裡,對那座土山動過工程,把山體打通了東西南北五條通道,其中,西南和正南各有一條。裡面,馬槽,廚房,死士洞,藏兵洞一應俱全,韓復渠逃跑被老將暗殺后,鬼子過來,那座山就廢棄了……」


  他眯眼慢慢說著,我心裡忽然明白過來,三麻子是不是要去那山洞裡暫住著跟鬼子打游擊?可又一想,不對啊,那麼座小山,打個屁游擊,鬼子把五個出口堵住,我們就成瓮中之鱉了,別說殺他們,連自己的命都會丟了。


  「你想幹啥?」我疑惑地問道。


  三麻子一撇嘴:「幹啥?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要怎麼做,從來都不會事先跟我交出底,不是擔心我,而是腦子裡有個大概計劃,然後再根據現場情況隨時應變。這種做法,是真正的智者,高人!


  第二天,三麻子給了胖掌柜的六塊大洋,讓他去買來一輛驢車,結了店錢,說我們去縣城抓些貨,過兩天再回來。


  胖掌柜的因在這期間得了三麻子不少好處,自然點頭哈腰地把我們送出門口,叮囑早點回來,他要接風洗塵,三麻子說一定。


  我心裡想,一定個屁,此一去,恐怕幾年內我們都不敢再回來了,或者是永遠死在這地盤上了。


  我又想起了玲花,半年多了,不知她怎樣了,還有小鵝,她還在百裡外的老太家裡巴一眼盼一眼的等著我去接她呢,還有那個「大花瓶」,不知她懷沒懷上我的龍種,還有沂蒙山根據地的那個李冰冰……

  我暗暗長嘆了一聲,這些,都是情債呀,唉,我特娘的真是.……

  我猛甩了下頭,趕著驢車繼續前行。


  三麻子盤腿坐在車上,對我說了句:「郭子,走小道,不走大道,只要今晚能趕到那兒就行。」


  他也擔心大道上有鬼子偽軍殺來。


  我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拐上了一條岔道,三麻子耐不住寂寞,揚聲唱起了小曲,不過這次不是《十八摸》和《小寡婦上墳》,而是高亢悲壯的《兩狼山》。


  我聽過這齣戲,說的是宋朝大將楊繼業被遼國大兵團團圍困在兩狼山,兵盡糧絕,饑寒交迫,最後撞死在李陵碑上。


  唱腔很悲壯,也凄涼。歌詞有這麼幾句:與番兵打一仗,魂飛魄散。只殺的天昏地暗彈盡糧絕,兵戰死,將折盡,糧草絕斷,望白雲搬救兵呼喚蒼天……


  我被三麻子唱的心煩意亂,那腔調跟出殯似的,聽著就喪氣。還不如《十八摸》提神呢。


  我回頭叫道:「三爺,別瞎唱了,咱去報仇,這還沒打,你就唱這個,真是……」


  三麻子呵呵一笑,道:「郭子,這叫悲壯,知道不?古有楊繼業抗遼,今有胡大海抗倭,雖然咱特么沒名氣,草民一介,但只要打鬼子,就是民族英雄!」


  我一撇嘴:「人家楊繼業只打北國韃子兵,你連土八路都殺……」


  我這一句,把三麻子激的臉皮一抖,罵道:「你懂個啥!」


  「我咋不懂,不就是為了那個婦救會的娘們嗎,切!」


  三麻子一聽,黯然傷神,沉吟半會,才道:「唉,若不是一枝梅那個女土匪,這會早和鳳蘭一個炕上睡了.……」


  這話,我信,若一枝梅不去,我和李冰冰也早就光明正大了。


  不過細想想,也不能怪一枝梅,我們若不把那個民兵隊長姚明大害死,她也不會出現,有因就有果呀,自作自受。


  其時,已是正月底了,路上白天化凍,晚上結冰,我們乘著驢車,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蜿蜒跋涉了四五個時辰,天色傍黑的時候,終於遠遠望見了三麻子說的那座山:嶧山!


  到了嶧山,也就快到縣城了。


  因為天色已暗,路上也沒行人,三麻子催促著我慢驢加鞭,一溜小跑,在天色剛擦黑的時候,趕到了嶧山腳下。


  我不知道這山的地勢,更不清楚山洞內的布局。當然,三麻子應該也是頭一次來。


  「三爺,咱把車放哪兒,怎麼進去?」我仰望著黑黝黝的大山,茫然地問道。


  三麻子四下瞅了瞅,道:「這樣吧,車先停在這兒,你上去看看,找到進洞的路徑,再回來帶我。」


  我靠,大黑夜的,讓我自己上山?


  可一想,我有夜眼,我不上山誰上山?


  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凝神打開夜眼,從地上撿了幾塊趁手的石頭裝在兜里,又撿了根棍子拿在手裡,循著小徑,向山裡走去。


  這座山遠眺不大,但真正進到山裡,人卻渺小的如同一隻螞蟻。林木茂密,小道崎嶇不平。


  好在不是夏天,不必擔心啥字鳥蟲毒蛇一類的東西,應該也沒有狼獸出沒吧。


  山路越來越難走,到最後,竟沒了路了,只有雜草和枯樹枝。


  我艱難地跋涉到半山腰,四下睃目,隱隱地發現了在崖下有一個窪陷坑,難道那兒就是傳說中的藏兵洞?


  我疑惑著,抬步走了上去,沒到近前,就感覺到了從坑裡襲來的陣陣冷風。這個坑洞肯定就是了。


  我心裡一陣暗喜,顧不得細瞅,拔腿跑下了山,跟三麻子說了,而後背起他又跌跌撞撞地原路返回來。


  這回,我是細了心,發現洞口很大,足能開進去一輛卡車。周邊有雜草和枯木遮掩,顯然這兒很久沒人進出過了。


  「進洞,點個火把,咱進去瞅瞅!」三麻子命令道。


  他是肉眼,在夜裡看東西自然要照明。


  我在附近折了根松樹枝,攙扶著他進了洞口,點燃了火把,關閉了夜眼。


  火光照處,洞很深,遠處黑咕隆咚地望不到頭,洞壁上怪石嶙峋,不過地上卻很平坦。


  我攙扶著三麻子剛進到七八米處,他抬手指了指左右邊的洞壁,我發現上部各有一個大口子,而下邊卻是石頭壘的牆。


  「這兩邊的口子里其實就是個小房間,把守洞口的,戰時裡面各有兩位死士,封住進洞的敵人,不讓他們前進一步。」三麻子介紹道。


  我蹙了下眉,可這口子是個死口,人在裡面,雖然能起到阻敵的作用,可裡面的人也逃不出去啊,不用說別的,一顆手榴彈就能把他們炸的粉身碎骨。


  但又一想,藏在口子里的人,本來就不想活著,要不咋叫「死士」呢。


  我想到這兒,感嘆了一聲,扶著三麻子繼續往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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