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忽悠(1)
茅廁有六七個平方,牆角,散落著一口破缸的碎片,缸底被掀起歪在一邊,地面上露著一個黑洞洞的大窟窿。
顯然剛才有鬼子闖進來砸破了缸,發現了這個洞口。
那麼,洞里有沒有人呢?
我不敢直接把腦袋伸過去查看,怕被一槍爆頭,邊蹲身撿起一小塊陶土片,揚手扔了進去。
「裡面的人,出來!」我大聲喊道。
然而,除了陶片在裡面碰撞洞壁發出的聲響,竟再沒啥動靜。
這時,一個小鬼子們沉不住氣了,從門口進來,手裡握著一顆手雷,沖我嗚哩哇啦地亂叫。那意思是用手雷炸。
這可不行,萬一玲花她們藏在裡面,不就完了?要扔的話,我早就扔了,還用的著你個死矬子提醒了?
我擺了擺手,沖他比劃道:「長官要我們抓活的,死的不要.……」
小鬼子眨眨眼,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就點頭推著我後背往洞口邊靠。
你娘,怪不得老人們說不夠尺寸的人心眼多呢,這裡面萬一沒有玲花,而是黃福貴他們,我特么不就死翹翹了嗎。
我可不當棒槌。
我側身反抓住他的胳膊,手指著洞口:「花姑娘,花姑娘的大大的有……」
小鬼子一聽花姑娘,好奇心大增,伸頭瞪眼的就往洞口裡瞅,我借勢一把把他拽到身前,一腳踹中了他的屁股。
小鬼子猝不及防,驚吼著咕咚一頭紮下去沒了影。
擠在門外的日偽們一聽到茅廁里傳出聲響,又聽見驚吼聲,哄的一下撤出了老遠,撲地舉槍準備狙擊。
而我見那小鬼子扎進洞里裡面還是沒半點反應,知道是沒人了,遂抄到洞口邊,蹲身打開夜眼,瞅了瞅裡面,探腿踩著洞壁邊上的一個木梯子下到了暗室里。
那小鬼子因是頭朝下扎進來的,已窩在梯子下咽了氣。
暗室不大,四四方方的,差不多有三四平方大小。
地上鋪了些乾草,牆角還有一張草席子,其他再無。
我心裡有些失望,蹲身掀起草席想看看有沒啥東西,卻猛然發現下面露出了一個洞口。
我心猛地一緊,我娘,原來是個洞中洞呀。
我不敢直接伸頭觀察,摸摸腰間,掏出一顆手榴彈,也不拉弦,捏住木柄,輕輕丟了下去(主要還是擔心裏面有玲花)。
奇怪的是,手榴彈似掉進棉花堆里,或無底洞里,竟沒發出半點迴音。
咦,這是咋回事?
我腦子裡疑惑著,忍不住慢慢把腦袋湊到了洞口邊,打眼往下一瞅,心裡咕咚一下,驚得差點喊出聲來。
這洞,竟深不見底,直筒筒的,跟口豎井,不知有多深,狹小的洞壁上只有一架繩梯掛在那兒。
怪不得那麼多軍官,包括黃福貴等人始終沒蹤影呢,很可能是從這兒逃走了。
直到這時,我懸著的心也才終於落了地,既然這兒沒有玲花,我還顧忌個屁呀。
起身剛要衝上面喊人,突然瞥見梯子下那小鬼子,怕被他們懷疑,便抱起他,還是頭朝下把他扔下了無底洞。
這才拍拍手,衝上面喊道:「快下來,這暗室里還有個洞口.……」
其實不用喊,日偽們也已伸頭縮腦地圍在了上面的洞口邊,只因暗室太黑,他們看不清我在下面鼓搗啥子罷了。
於是,鬼子們忙打著火把,稀里嘩啦下來了七八個。
我因沒了心事,就上到地面上來,跟已經在院子里焦急等待的山本十八做了彙報。
翻譯劉謙嗚哩哇啦對他說完,山本十八緊皺著眉頭,咬牙罵了一聲「八格.……」
後來經過鬼子們的探察得知,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是一個天然溶洞,僅豎井就有一百多米深,井底蜿蜒通向了山外七八里地,在一座小山澗有個出口,但那出口是被人工炸出來的。
也就是說,國軍于學忠部,就是通過這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的傑作逃走的,當然還包括黃福貴父子。
三麻子出了吐血的大力,卻最終沒能依靠鬼子抓住死敵黃福貴,心裡那種失望不用說也可想而知。
五蓮山戰役勝利凱旋,我和三麻子立下了汗馬功勞。
大隊長山本十八對我倆是禮遇有加,讓我們住在憲兵隊里最好的房間,只要他有時間,就餐餐陪我倆吃飯喝酒。
就這樣,我們在五蓮縣城裡呆了三四天,三麻子有些煩了,他不想繼續留在這小地方。原因有二。
一:死敵黃福貴的去向不明,若想探到他的蹤跡,只呆在這兒是不行的。
二:更重要的是,這地方池淺王八多,縣城地理位置非常特殊,西有沂蒙山,東鄰鐵钁山脈,而那些地方都有土八路在活動,萬一……那就不用再在這世上得瑟了。
於是,他向山本十八提出自己身體有恙,要回濟南府療養。
山本十八雖然捨不得他走,但這是『國寶』呀,趕緊治病等著殺敵,比啥都強。
回到濟南府後,三麻子就開始了長期『養病』。
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不想再讓鬼子拿我們當槍使,去屠殺中國人。當然,若有黃福貴父子的消息,那就不一樣了。
而我則百無聊懶,整日去日本藝妓館去聽音樂,看日本舞蹈。
因為我雖是中國人,但因對日軍有重大貢獻,且以後還會在不知其數的重大戰役中發揮不可估量的作用,屬於漢奸中「戰鬥機」,所以被經常進出管所的日本人視為「半仙」,得到了尊重。
日本藝妓並不是妓*,她們只賣藝不賣身,跟現在的文工團差不多。
藝妓館里有一個叫佐佐木純子的姑娘,人長得一般,但性格非常好,體態也豐盈。
我的出現,引起了她的注意。這主要是體形高大魁梧,跟其他日本人有著質的區別,還有我不太會說日本話,偶爾學著說一句,也是磕磕絆絆,面紅耳赤的,常常把她們逗樂。
一來二去,我倆就熟悉了。
每次來,我都要點她的歌舞。
音樂咱聽不懂,日本歌也是稀里糊塗,但那優美的舞蹈咱還是能欣賞的。
有次,日軍憲兵大隊長章昭一男領著我來喝酒,叫了佐佐木純子和另一個藝妓陪酒,剛喝了一杯,他有事突然離開了,另一個藝妓也就去伺候別的客人了。
飯桌上就只剩下了我和純子。
我不喜歡喝酒,就跟她比劃著聊天,所幸的是,她也懂一點中國話,這樣越聊越開心,彼此都很好奇,就成了朋友。
據她說,她家住在富士山下一個叫「土裡挖平」的村子里,有兄妹三人。哥哥叫佐佐木太郎,今年二十六歲,前年,也就是一九三七年隨部隊來到中國,從此杳無音信,不知他咋樣了。
她今年二十歲,日本發動戰爭后,她被應徵來到了中國,還有一個妹妹,今年十六歲,還在上高中。
我也說了自己的身世,當然除了自小沒了爹娘和受苦外,其他都是瞎編的,這個得感謝三麻子對我的教誨。
純子對我很好奇,一是不明白中國人為啥普遍比日本人高大,二是我為啥能成為她們日本人的好朋友且被待為上賓。
在日本人的心臟里,又在這種場合里,我是不敢貶低小日本的,當然也不敢過分誇耀咱中國人。
就比劃著說,日本國土太小,所以人也就矮小,中國國土面積大,所以人就長得高大。
(沒想到我這種歪理邪說,後來證明也有一定的道理。
據科學家們經過長期研究證明,史前的地球陸地面積還是整塊的時期,陸地動植物的體積就大很多,比如恐龍,比如樹木,普遍比現在的高大。
而地球版塊漂移,四分五裂后,陸地動植物就相應矮小了許多,最大的只有大象了。
但海洋因佔地球的百分之七十,裡面的生物就比百分之三十的陸地生物大,比如鯨魚。
日本人祖祖輩輩,從猴子開始就住在那幾個遠離大陸的破島子上,繁衍下來的厚待自然就相對矮小了。)
至於我是怎麼受日本皇軍歡迎的,這個,我絕不能說是出賣祖宗幫鬼子殺國人,因為不論哪個國家,敵對還是又好的,都不喜歡這種人。
就說我會看面相,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云云,所以受到皇軍的歡迎。
沒想到我這麼隨口一說,竟把純子的興趣聽到了空前的高度,連問我會算命嗎?因為小日本也信這個呀,尤其是在民間。因為他們曾長期受到過中國文化的熏陶。
算卦?你娘,我會算卦的話,早找到玲花了,還用的著跟著死麻子當漢奸了?
但為了忽悠,就沖純子點頭道:「會的,大大的會……」
純子一聽,眼裡頓時射出了光芒,伸手要我給她看手相。
我低頭看看她那白嫩的小手,頓時起了邪心,遂一把握住,邊假裝凝眉仔細看著手掌上的紋路,邊暗暗用大拇指尖揉捏著她的掌心。
因為三麻子曾告訴過我,女人這地方很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