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詐屍集團(6)
我的這一突然舉動,除了三麻子之外,所有人都驚呆了。
萍兒驚異地看著我,眼裡突然泛出了淚光,她也意識到,我這是在用生命救她出魔窟。
「姐夫……」她突然悲泣一聲,一頭扎在了我的懷裡。
「走!」我拽著她,大步向門口走去。
不用回頭看,也能知道後面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驚愣地盯著我,當然,也不排除三麻子一聲令下,把我萬彈穿心。
這些都無所謂了,救人救到底,殺人殺個死,我特么就是現在被打死,也是一條好漢!
「站住!」我們剛走到門口,三麻子大吼了一句。
這在我的預料之中,他是不可能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萍兒帶走的。
我和萍兒同時轉回了頭。
只見麻子一手持短槍,一手拄著文明棍,站在椅子前,臉色氣的烏青,手也在發抖。
顯然他是被我的決絕氣瘋了。
「小子,」三麻子叫道,「你要走可以,但必須把這個女人留下!」
我冷哼一聲:「我若硬要帶她走呢?」
「那你們就一塊死在這裡!」三麻子咬牙切齒地道。
「那麼,讓她走,我死呢?」我道,「這樣總可以了吧?」
我知道,如果萍兒走了,三麻子應該不會再對我下死手。
「你特娘的傻呀,」三麻子氣的拄著棍直搗地,「為了一個陌生女人,你連命都不要了嗎?」
麻子終於屈服了,他這是恨鐵不成鋼呀。
我心裡大鬆了口氣,但嘴上還不服軟:「她是我妻妹!」
「這麼說,你是真活膩了是吧?」三麻子的話語又突然嚴厲起來。
我頭一昂:「隨你便,反正人我是救定了!」
「那好!」三麻子咬牙點了點頭,瞪眼慢慢舉起了槍,黑洞洞的槍口直直盯著我。
直到此時此刻,我心裡也虛了。
如果說此前我還抱著僥倖心理,篤定麻子不會對我下毒手的話,那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似乎真的下了決心了。
「我數三個數,你走,她留,或者,她走,你死!」三麻子此時似乎已沒了怒氣,語速慢,且冷。就像以前我們要殺人時的語氣一樣,不帶了任何感情色彩。
都這時候了,我若再突然裝慫,那此前的大義凜然就成了千古笑柄。
「好!」我轉頭對萍兒道,「你走吧,和你表姐一塊離開這兒,走的遠遠的,離這些土匪越遠越好……」
「不……」萍兒大嚎一聲,死死抱住了我,並拼力往外推我,「姐夫,你走,你和我姐一塊快走,我,我留在這兒……」
哭聲凄厲,驚天動地,令眾嘍啰也為之動容,紛紛低下了頭。
麻子在這兒雖然至高無上,但我這個二頭領帶領兄弟們衝鋒陷陣,也都彼此建立了兄弟般的感情,如今我身陷囹圄,他們心裡也不好受。
「別廢話,走!」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摔了出去。
萍兒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剛要爬起來,門口突然閃進一個人影,是秀兒。
「三爺……」秀兒哭喊著往前奔了幾步,咕咚跪在了地上,朝著三麻子搗頭如蒜,「三爺,行行好,饒了郭子吧,他是你徒弟呀……要不你打死我,放他走吧……」
顯然,她是不放心我們,從屋裡偷偷溜出來,突然看到這一幕,而冒死相救的。
「秀兒……」
我大吼著剛要上前拉她,突然「轟」的一聲巨響,一顆子彈挾著赤紅的光芒,掠過我的頭皮,「咚」地射在了門口的原木上,擊起一片木屑。
眾人一下子懵了。
我腦袋轟地一炸,瘋了,麻子,你狗日的逼我太甚了,不管咋的,也不能讓一個女人來替我受此屈辱呀。
我一步上前拽起秀兒,轉頭沖三麻子一拍胸脯,破口大罵:「三麻子,有種你朝爺這兒打,老子若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娘養的,來啊……」
「大王……」山子沖麻子怯怯地叫了一聲。
他是想求情,但懾於麻子的淫威,沒敢再進一步。
麻子眯眼瞅著我,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奸佞而又詭異。
眾人也被他笑糊塗了,皆眨眼望望他,又望望我,不知所措。
「把這三個狗男女押回屋裡去,嚴加看守,明天午時三刻,押赴刑場,就地正法!」麻子吼了一聲,一屁股砸在了椅子上。
劇情一波三折,我們暫時逃脫了一死,被一群嘍啰押回屋裡看管起來。
我隱隱感覺到,三麻子應該不會殺我們了,但又拿不定,心裡始終處於矛盾糾結中。
我看不透麻子,麻子卻能看透我,這就是我的劣勢。
而秀兒和萍兒卻感覺到了死神的降臨,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嗚嗚哭個不止。
我只能不停地安慰,說你們別怕,一切有我,也許麻子是在氣頭上,應該不會殺你們。
若我死了,你倆就趕緊回家。
秀兒不應,說你死我也不活了。
萍兒也掙著說你倆若都死了,我也絕不能落入這個畜生手裡,跟你們一塊死,云云。
三人就這麼互相發著誓,一會安慰,一會悲壯,一會決絕的,不知不覺天色就明了。
我們也因極度恐懼,身心俱疲,相擁著倒在一起睡了。
待死的人了,也不顧男女授受不親了,我和秀兒側身緊摟著,萍兒則從後面緊抱著我,似抱著一座靠山,一絲希望或一縷安慰,就這麼迷迷糊糊,混混噩噩地睡到了日上三桿。
突然,外面一聲喊:「二當家的,大王讓我給你們送來新衣服……」
我們三個幾乎同時驚醒,忽地一下坐起來,面面相覷。
送新衣服?是不是要上刑場的囚服?我以前看過戲,檯子上的死刑犯臨死都要穿上件新衣服,還要喝碗壯行酒或吃一頓飽飯。
我娘,麻子這是真要下殺手了。
「啥,啥衣服?」秀兒驚恐不解地問道。
這時,即使再害怕也無濟於事了,奶奶的,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在這世上最後一程,老子絕不能做孬種。
我冷笑道:「囚服,上法場穿的!」
「啊?」兩人一聽,嗡的一聲,緊緊把我抱住了,渾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