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狼狽逃竄(6)
鐵钁山呀,鐵钁山,你是跟老子有仇,還是看老子不順眼?
咋平生第一次來,你就讓我碰上一枝梅這個冤家?
碰上也就罷了,因為好歹糊弄過去了,可萬沒想到她還要跟我一塊去大珠山,這特娘的咋辦?
秀兒和萍兒能安全嗎,可別被這土匪婆子一槍嘣了呀。
我昏了,忙搖頭:「不,不不,楊隊長,我……」
「你咋了?」楊隊長不知啥事呀,疑惑地問道。
「她……林隊長是個女人啊,我們山寨土匪多,再說回去也黑天了……」我不敢說別的,只好吭哧著找理由。
一枝梅奇怪地看著我,剛要開口,楊隊長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郭同志呀,我還以為是啥事呢,我們林隊長別看是個女人,可她卻是鼎鼎有名的巾幗女俠呀,槍法百步穿楊,武功高強,若真打起來,恐怕你們幾個小夥子都不是她的對手,請放心,有她在你身邊,路上半點危險都不會有,到了山上,哈哈……哪個不知死的漢子敢靠她的邊?」
你娘,這還用你說嗎,我知道的比你還多,可就是因為知道的多,才不願讓她一塊跟我上山呀。
一枝梅見我有些不痛快,疑心大起,臉色一沉,問道:「咋的了,你有啥顧慮,心虛了嗎?」
因為語氣太冷,楊隊長忙打圓場,擺手說沒,他就是擔心你,好了,這下放心了,你倆快啟程吧,明天一早我就帶人去。
就這麼的,我和一枝梅出了鐵钁山口,踏上了奔往大珠山的路程。
一路上,我是魂不守舍,心事重重,腿也像灌了鉛,滿腦子想的是怎麼才能把身邊這個土匪婆子糊弄過去。
上山直接去大堂里見三麻子?但若秀兒和萍兒等急了,闖進去找我咋辦?一眼就露陷了。
那到了山下,先讓她在下面等著,我跑上去叮囑一下?可晚上睡覺呢?總不會也在大堂里睡吧?
要知道,一枝梅本就是土匪出身,對行內規矩比我都了解,也放肆隨意。萬一……
我心煩意亂地絞盡腦汁,怎麼也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來。
當然,現在想的是為了不露破綻,跟秀兒和萍兒睡覺的事早拋到九霄雲外了。命都懸乎了,還睡啥覺呀。
「郭子,咋的了?」一枝梅見我磕磕絆絆,無精打採的,抬手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不舒服嗎?我看你一路上焉吧唧的,哪兒不舒服,說!」
我忙把神抽回來,搖頭道:「沒,沒,就是覺得頭暈……」
「頭暈?天快黑了,也不熱啊,是不是昨晚睡覺少了,有些迷糊了?」她說著,關心地把手放到了我的額頭上。
我心猛地一緊:「沒,沒,就是……」
「承認了吧,呵呵,」她得意地笑了起來,「昨晚是賭錢了,還是因為今天要來這兒激動的?」
我又搖了搖頭,激動個屁,老子若早知道你在這兒,打死我也不會來的。
「不是?那你是不是找女人了?」她臉一沉,虎視眈眈地盯著我。
我娘,越說越靠譜呀。
我更不敢承認了,就吭哧著說昨晚巡山了,後半夜才睡。
她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說故意逗你呢,看把你嚇的這個樣子,好像我能吃了你似的。
我慘然地抖了抖臉皮,沒吭聲,心裡暗想,你若真是母老虎我還不怕了呢,可你比老虎兇猛十倍呀。
一枝梅突然正色道:「郭子,我也有了主意了,鐵钁山這邊群眾基礎和政治覺悟都非常高,楊隊長也是共產黨員,有膽有識,有勇有謀,所以,我也就放心了,從明天起,我要長期駐紮在大珠山,訓練、整頓、指導山上的兄弟們,讓他們儘快提高覺悟,提升作戰素質……」
「不過,你要協助我,」一枝梅道,「當我的幫手,咱倆大刀闊斧,形影不離地把這個新根據地建好,到時,你的思想覺悟也會有質的提高,等你有大的進步了,我會介紹你入黨,婦唱夫隨,一同為打敗日本帝國主義做貢獻……」
我娘,我頭皮不由一陣發麻,入黨?老子從沒想過,也不願當那種二杆子。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這就是我今生最大的夢想。我可不想整天提著腦袋去干對自己不利的傻事,我還要去找玲花呢,還有小鵝、龍種……
「聽到了嗎?」一枝梅見我悶著頭一聲不吭,心裡有些惱,隨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以後不准你再跟著三爺亂跑,老實地呆在我身邊,等打跑了鬼子,革命勝利了,咱倆就成親……」
她最後一句話把聲音壓低了,或許也有點羞澀,但我不敢看她的臉。
這時我能說啥,我敢說啥呀,骨子裡早就被她的淫威嚇酥了。
只好撓撓頭,咧嘴應了一聲,試探著怯怯問道:「林,林隊長,我有個話,能問嗎?」
「說,有啥不能問的。」一枝梅爽快地道。
「你,這麼些年,外,外面沒人嗎?」我結結巴巴地問道。
她一愣:「啥人?」
「就是,就是別的男人啊……」
我話剛到這,忽覺腦袋一顫,啪的一聲,她抬手拍了我一巴掌:「你瞎說啥,我是那樣的人嗎,黨有紀律,戀愛自由,但不能亂來。」
「那,那……」我想說我也不想跟你戀愛呀,咋非要逼我?可哆嗦了半天嘴唇,終沒敢說出這句話。
一枝梅大約看出了我的心思,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心裡想啥,是不是說既然戀愛自由,我為啥還要追著你不放,是嗎?」
我娘,謝天謝地,你終於和顏悅色地替我說出了心裡話。我忙點了點頭。
「我實話告訴你!」她突然臉色一沉,「是你逼得我!」
啥,啥?我暈,我哪兒逼你了呀,這不是強詞奪理嗎?
我剛要申辯,她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惡狠狠地道:「後悔了是吧,早知道後悔,你當初就別對姑奶奶做那畜生的事呀,你以為姑奶奶是可以隨便欺負的嗎,哼,想的美,做了,就別想抵賴,今天我就把話撂這兒,這輩子你哪兒也甭想跑,跑就廢了你……」
我急了:「那,那那……黨不是要戀愛自由嗎,你咋還強迫人,這是違犯紀律的。」
「姑奶奶就違犯了,咋的了?兩口子的事屬於內部矛盾,」她咣地踢了我一腳,「你有臉做,我還沒權治你,告訴你,你那罪行,擱著現在,早夠槍斃的了……」
我心一顫,不敢再吭聲了,若狡辯那事不是我做的,會招來更大的打擊。
我不明白這個土匪娘們為啥會一根筋的抓著我不放?這世上,優秀的男人大把挑呀。
後來她對我說了真話,我才終於明白,她是真的喜歡我,說我雖然覺悟不高,但人高大英俊,面善,心底也好,在她面前不犟嘴,也有絕技等等,反正,喜歡一個人是沒理由的,一旦喜歡上了,啥狗屁玩意在自己眼裡都是最好的,那次『療傷』只不過是抓住我的一個借口罷了。
晚上大約九點多的時候,我們到達了大珠山下,此時,我心裡也想好了應對策略。
在山腳,我跟她說,因為天黑,我們若貿然上山,怕被上面守山的人誤會開槍,所以你先在這兒等我,我上去招呼下,安排妥了,立馬下來領你上去。
一枝梅應了,說那你利索點。
我遂拔腿往山上奔去。
通過大柵門,上了山頂大寨,一進大堂,見秀兒和萍兒正圍著三麻子在擔心我呢。
我的到來,令兩人大喜,忙奔過來一邊一隻胳膊挎了,連問出去買東西咋才回來?
麻子則眯眼得意地笑了。
我應付著倆人回了屋,返回大堂里,低聲而又急促地把事簡要彙報了一遍,問咋辦,一枝梅還在山下等著呢。
麻子一聽,蹙了下眉頭,沉吟半晌,道:「真沒想到還會在這兒碰上她呀……」
「誰說不是呀,三爺,你的趕緊給我想個辦法,要不那土匪婆子一上來,非鬧出人命來不可……」我苦逼又膽顫地催道。
「這樣吧,」三麻子道,「你先讓兩個兄弟,把你倆媳婦連夜送回娘家,就說鬼子要來,讓她們先回去躲幾天。」
咦,這事可行。
我忙點頭應了,又問那咱咋辦?啥時候跑?
三麻子道:「接她上來后,咱就趁黑走路!」
我應了,遂奔回屋裡,表情嚴肅又急切地跟秀兒和萍兒說了當下的嚴峻情況,讓她們趕緊收拾包袱下山躲一陣。
倆人一聽,那讓,齊聲說你到哪兒我們也跟到那兒,就是死也要一塊死。
姑奶奶呀,難道女人都是一根筋嗎,我急了,也火了,說我死不了,只要你們活的好好的,我就一定會去接你們。
倆人一見我這樣,只好應了,收拾了包袱,戀戀不捨的跟著兩個嘍啰下了山。當然我也給嘍啰說了死話,山下那個女人若問,就說是山上的女隊員要回家看望老人。
她們走後,估摸著已經下山走遠,我才攙扶著三麻子,帶著十幾個嘍啰,把一枝梅接了上來,並熱烈歡迎了一番。
等把她安排緊我屋裡睡了,遂和三麻子收拾了些金銀財寶,背在肩上,讓兩個嘍啰用滑竿抬著他,悄悄下了山,摸黑奔向了正北方向。
至於下一站我們要逃到哪兒,我不知道,麻子也沒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