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最後一戰(13)
三麻子他們跑的跑,死的死,那狼狽樣,連潰不成軍都稱不上,直接是撒丫子逃命,鬼哭狼嚎來形容最準確。
而鬼子的突然殺到,也把我和林山花堵在了據點後面的楊樹冠上,打不敢打,逃也不敢逃,就這麼傻呆在上面成了瓮中之鱉。
好在因樹冠大,枝葉也極其茂密,所以鬼子們一時半會還發現不了我們。
可老呆在樹上也不踏實呀,尤其擔心林山花,體胖手腳笨的,還恐高,時間長了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會成肉餅。
我轉頭看了看,見主幹東側有兩根枝椏平行,人坐上去跨著腿倚在樹榦上既平穩又踏實,就跟坐椅子差不多。
便扶著林山花攀過去安頓好,我則坐到了另一根枝椏上也倚著主幹,透過枝葉觀察著據點裡的情況。
這時,鬼子們的四處追殺已到了尾聲,有幾個偽軍也溜達到了我們所在的這片灌木林里,站在林邊咋呼了一陣,沒發現有人,就陸陸續續地返回了據點,其中有幾伙鬼子還押著幾個男女回來了。
我仔細一瞅,心裡咕咚一下,我娘,這不就是跟隨我們在山上的幾個人嗎?
我雖然叫不上名字來,可面熟的狠,三男倆女里,其中一個叫老憨,一個女的叫大瓜媳婦。
而林山花也發現了他們,忙扯了下我的胳膊,低聲驚叫道:「壞了,鬼子抓著咱的人了。」
我擺手示意她別說話,緊張地觀察著鬼子的動向。
我大體數了下據點裡的人頭,總共有八十多個,其中鬼子約有三十多人,偽軍是四十多個,還有六七個穿黑制服帶白邊大蓋帽的警察。
日偽們把三男倆女團團圍在中間,咋咋呼呼地開始了審問。
幾個男女嚇得是緊擠在一塊渾身哆嗦,連說他們是良民,是被小珠山上一個瘸子老頭逼著來打據點的,他們也沒槍,就是那這個破盆子敲打著瞎吆喝。
鬼子們卻不聽,鬼子官一聲吼,倆鬼子拖出一個漢子來,不等他跪下,一支明晃晃的刺刀就噗嗤一下捅進了他的胸膛,漢子慘叫一聲,一股鮮血從胸口噴出,仰面栽在了地上,身子連連抽搐。
我和林山花看著這一幕,嚇得大氣不敢喘一聲,兩人的手緊緊攥在一起,氣憤和恐懼交織,彼此都能感覺到身體的發顫。
其他幾個男女一看昏了,咕咚、咕咚地跪倒地上搗頭如蒜,乞求皇軍饒命。
鬼子們嘻嘻哈哈地連踹帶踢,把一個漢子生生跺死,把另一個漢子脫光衣服滑到旗杆上,用槍瞄著打,那漢子跟個猴子似的嚇的哇哇大叫,手捂著胯間,不似人聲。
幾槍打去,胯襠被子彈打爛,奄奄一息,最後被一槍爆頭,嗚呼哀哉。
剩下兩個女的早已嚇昏了,鬼子們就嘻嘻哈哈地扒了她倆的衣服,開始慘無人道地折騰起來……
先是鬼子,后是偽軍,排著隊干,八十多個畜生輪著幹完,倆女人已不能動彈,被拖到牆角等待下一次的蹂躪。
我和林山花在樹冠上看的是觸目驚心,膽顫不已。可也不敢咋的呀。
其時,天色已到中午,鬼子們開始架鍋造飯了。
我們也有些疲憊了,側著身子依偎在主幹上,卻不敢閉眼打盹,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只盼天早點黑下來,以便極早逃命。
下午,鬼子們開了一個會,然後有十幾個鬼子乘著卡車走了,偽警察也回到了鎮上,其他的鬼子偽軍就在據點院子里分成幾排,咋咋呼呼地練刺殺,看那樣是要準備等鬼子大部隊來後攻打小珠山。
看看天色還早,我乾脆脫下褂子把我和林山花捆在主幹上,閉目打盹,以積蓄精力晚上逃命。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地,我感覺胸前有些發癢,睜眼一看,見一隻白胖的小手在我胸肌上摸索,是林山花。
她見我醒來,不由臉色一紅,咧嘴低聲道:「咋不睡了?」
「痒痒。」我有些埋怨道,「你咋不睡?」
她抿嘴道:「睡不著……」
說著勾了我一眼,又把手放到了我的胳膊上捏著堅硬的肌肉,小聲道:「真好,嘻嘻……」
我暈,都啥時候了,還有心貪戀這個呀?
我突然想起了她男人瘦子,就淡淡地問道:「你男人,你咋那麼狠心?跟錘破鼓似的,聽著都心顫。」
她一愣,燦爛的笑容瞬間消失,繼而臉皮一沉,道:「別提他。」
「咋了?」我反問道,「他是你男人,你不能那麼對他,以後我也不會跟你好了……」
「啥?」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看著我,臉皮急抖了兩下,咬牙惡狠狠地道,「你敢,哼!」
她丟下這句話,轉頭看向了別處,見我不理她,又喪心病狂地道:「你信不信我吆喝鬼子過來?」
啥?這回輪到我震驚了,瞪眼張嘴地:「你,你瘋了嗎?」
她嘴一噘,威脅道:「你敢不要我,老娘就殺死你,不信你就試試。」
字字咬牙切齒,冰涼透心。
她這話是認真的,我相信她能做出來,又想起了三麻子要除掉她的話,心裡也鬆動了。
「你知道嗎?」她眯眼沖我道,「我是童養媳……」
童養媳?這個不奇怪,很多有兒子的人家從小就找個女孩在家養著,等長大了給兒子成親圓房。
我看著她,哦了一聲,道:「那應該更有感情呀。」
她臉皮抖了兩下,緊緊咬了下嘴唇,說起了她的遭遇:
她五六歲的時候就跟著娘討飯,十多歲時,娘倆輾轉來到了靈山衛鎮的一個叫「西門外」的村子里,那時是個冬天,下著雪,天寒地凍的,娘連病帶凍加餓,快不行了,就一戶人家院門口的草垛里暖和。
第二天一早,娘死了,她嚇得哇哇大哭,驚動了村人,有個四十多歲的鄉民跟她提出了個條件,可以給她娘出口棺材幫著埋了,但她必須給他兒子當童養媳。
這鄉民就是瘦子的爹「皮笊籬」。她心裡雖不願意,但為了娘能入土為安,只好應了。
埋了娘后,她就成了「皮笊籬」家的兒媳婦,那年才十一歲。
「皮笊籬」,人如其名,就是任何一點小利益都不放過,俗話說的就是人精,但家境並不富裕,也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的主。
那時他兒子鐵柱也才十五歲,從小病怏怏的沒個精神頭,皮笊籬的妻子是個瘸子,不能幹重活,反正一家沒個正經人。
皮笊籬整年去集市上戳豬腚(經紀),幫賣家和買家說和成交。從中賺點小錢。
自她進了皮笊籬家后,就擔起了家裡家外的重活累活。
婆婆人殘,但心眼很毒,一不順眼就吆喝著兒子鐵柱把她往死里打,那時她人小,身子骨也嫩,不敢反抗,只能哭求饒命。
她十二歲那年,皮笊籬在外喝醉了酒,回家把她糟蹋了,那是個晚上,婆婆和兒子鐵柱親眼看著她被公公皮笊籬壓在身下折騰,卻沒一個人上來阻攔。
從那以後,她就成了皮笊籬的發泄工具,一直到她十六歲時跟瘦子鐵柱成親圓了房,皮笊籬才不騷擾她了,當然主要是她已長成了身高體壯的大姑娘,而皮笊籬也因中風癱在了炕上。
後來,皮笊籬夫妻在她的冷待下先後死去,她的報復心才收斂,但想想他們一家對她的態度,危難時刻鐵柱冷眼旁觀甚至助紂為虐,所以對他也怨恨有加,再加上他體弱多病沒個男人樣,自己被逼成了『男人』……
林山花說到最後,已泣不成聲,說自那天在飯館遇到我,救了她一命,她才知道這世上還有人敢為她出頭,敢保護她。
我聽了,也是唏噓不已,也理解了她的蠻橫、粗野和對瘦子的態度。
「你,不會嫌棄我吧?」她抹了把淚,仰頭看著我。
這話有多重意思,一是被她公公糟蹋,二是對待她男人的無情。
我忙搖了搖頭,嘆口氣道:「不會的,我從小也很命苦,也討過飯……」
她點了點頭:「那你……喜歡我嗎?」
我暈,又提這事,不過我聽了她的身世和遭遇后,也改變了對她的看法,認真地道:「喜歡!」
她撲哧一下笑了,笑的很燦爛,也很幸福。
我心情也好了起來,遂壞道:「只要你不凶我,我就喜歡,嘿嘿。」
她一愣,瞪我一眼,忽然又軟了下來,正色道:「親還親不夠呢,哪捨得凶你呀,不過,你若是敢拋棄我,去找別的女人,我就敢凶你,哼!」
這話我信,又戲謔地問道:「那你怎麼凶我?」
「哼哼!」她眯眼打量著我,「把你那臭玩意割下來喂狗,讓你當太監,嘻嘻……」
我下意識地夾緊了腿,假裝害怕地道:「那可不行,沒了這玩意,你也用不成了呀。」
「呸!呸!」她嬌嗔地道,「我不喜用,只要天天跟你在一起就滿足了。」
她說著,又極其溫柔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喃喃地道:「想想我這輩子,真的很苦,好不容易遇到個好男人啊……」
她又哽咽了,而我心裡也有些凄涼,又想起了玲花,不知她還在不在這世上……
時間慢慢地流了過去,天色快黑的時候,鬼子據點裡又熱鬧了起來。
因為外面小道上駛來了三輛裝滿鬼子的大卡車,據點裡的鬼子們都跑出去迎接。
我心裡一顫,難道他們增兵是要今晚去攻打或偷襲小珠山?
我娘,這麼多人若晚上行動起來,三麻子可是絕對招架不住的。
咋辦?我心裡急想著,一旦白雲寺被一鍋端了,我們的宏大計劃也就完了,還有三麻子,人老腿瘸的,跑也不能跑,豈不……
「天黑了,咱逃吧?」林山花戳了下我的胳膊,輕聲問道。
我心裡猛然一顫,咬牙道:「不跑了!」
她一愣:「咋的了?」
我道:「老子要攪了他們的局。」
「啥?」她瞪眼張嘴地,不知我要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