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逃離鬼屋(5)
我肩膀被越壓越沉,心裡恐懼至極,竭力抬頭想看清楚什麼東西在壓我。
夜眼往上,驚見兩隻燈籠大的紅眼珠子居高臨下的在瞪視著我。
我腦袋轟的一炸,嗷的一聲,一頭栽地上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吹過,我漸漸清醒過來,四下一看,還是在這院子里,夜色還是漆黑如墨。
這麼說,昏死的時間沒有多久吧,又下意識地往上望了望,那倆燈籠似的眼珠子沒了,我的身子也能動了。
我娘,我稍鬆了口氣,哪還敢繼續呆在這兒,管他們折騰不折騰的,趕緊撒丫子吧。
我一骨碌爬起來,幾步奔到院牆下,一個躥跳上了牆頭,飛身躍下,一溜風地就竄回了家。
進了屋,還是驚魂未定,站在炕下,渾身亂哆嗦。
而三麻子卻是在被窩裡鼾聲如雷。
「三爺……」我叫了一聲。
三麻子呼嚕聲停,翻了個身面朝這,我以為他醒了,可他吧嗒了兩下嘴,又呼嚕起來。
我偏腿上炕,用力推了他幾下:「三爺……」
三麻子終於醒了,睜開眼見是我,不滿地問道:「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哪兒去了?是不是串寡婦門子了?」
我靠,真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呀。
我顫著聲音把在「活閻王」家遭遇的怪事跟他說了一遍。
麻子一聽,竟坐了起來,瞪眼問道:「你去他家幹啥,還想日賴子媳婦?我可警告過你,你小子……」
「不是!」我急了,「我,我就是想去聽聽二賴子背後說沒說咱的壞話。可誰知道竟被那怪物嚇了我個半死……」
三麻子聽了不吭聲了。
我又緊問道:「三爺,你說那怪物是啥,從哪兒冒出來的?」
「老子也沒看見啥模樣,我知道他從哪冒出來的,不定你眼看花了呢,不睡覺精特娘的出去瞎得瑟。」三麻子罵了一聲,又躺下睡了。
我也只好貼他身邊躺下,可哪兒睡得著?滿腦滿眼都是那兩個燈籠似的大紅眼珠子。
真特娘的,早知道有這事,我回去幹啥呀,唉,真是吃飽了撐的。
我煩躁地翻了個身,突然又想起那道白影來。
那影子眼看著是竄進了屋裡了,不知二賴子兩口子咋樣了。
是被那白影禍害了,還是嚇死或迷住了?反正此後我再也沒聽到屋裡有動靜,當然也顧不得再聽了。
就這麼的自己跟自己折騰了一宿,第二天剛蒙蒙亮,迷迷糊糊中,三麻子推醒了我,要我起來下去做飯,今天要出工下地。
我腦袋昏昏沉沉的,硬扛著疲憊的身軀,起來去灶房煮了些地瓜。
這時,天色已大亮,能聽到街上有人走路拉呱的聲音。
而三麻子呢,拄著拐棍在院子里溜達了兩圈,見地瓜已煮熟,便洗了手臉,催著我吃了飯,兩人扛著鐵鍬和耙子就出了門,沿街往村部走去。
路上,三麻子低聲對我道:「如果上面來問咱們昨晚在沒在二賴子那兒吃飯,你咋說?」
咦,這橫空冒出來的一句話,把我問懵了,驚異地看著他:「咋了?」
「二賴子今天是上不了工了,」三麻子平靜地道,「若我猜不錯的話,他不是瘋了就是病了……」
啥?我又猛然想起昨晚那倆『燈籠』和白影的事,疑惑地問道:「三爺,你……」
三麻子冷哼一聲:「我咋了,老子不過是略使了一小計,逗你當了引子。」
我娘,麻子不會是吹牛皮吧?難道昨晚發生的怪異的事,是他做的套?
不可能,他哪有那麼大的神通?是在我面前故弄虛玄罷了。
我心裡不服,但也沒說出來。
然而,接下來的事,卻被他說對了。
全村幾十名男女老少持鍬扛鋤的聚在村部門口等到日上三桿,也沒見到二賴子的身影。
有人開始嘀咕起來,說是不是二賴村長一大早去鄉上開會去了,要不咋還沒來?他可是很積極的呀。
有人說可能昨晚熬夜熬大了,睡死起來晚了吧。
有人壞壞地揶揄問不過年不過節的熬啥夜?有漢子就搭腔說和媳婦熬唄,白白胖胖的年輕媳婦,多稀罕人啊,哪個男人能睡的著?
話落,人群就嘻嘻哈哈地起了哄,話也粗了起來,說啥的都有,越說越磕磣人,越說越興奮,最後有活躍的男女竟追逐著打鬧起來。
這時,三麻子出聲了,嚴厲地斥責了不成規矩的男女,然後讓我和兩個漢子去賴子家看看,咋還不來。
我心裡有鬼呀,便忐忑著帶著倆人來到賴子家院門口,一漢子上前一推門,裡面竟還關著。遂大叫了兩聲,裡面還是半點動靜沒有。
我心就沉了下來,暗想賴子兩口子不會是真被鬼弄死了吧?
便驚悸地讓一個漢子趕緊回村部喊人,我和另一個人在這守著。
倆漢子也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一個撒丫子竄了,另一個驚悸地問我:「郭子,村長咋還不起來,會不會家裡真出事了?」
我故作鎮靜地道:「能出啥事,肯定是睡大了。」
「不可能,這都日上三桿了,就是再乏,也應該起來了呀。」那漢子堅持道,「肯定出事了。」
我不再理他,但心裡卻怕的要死,賴子出了事倒無所謂,若他媳婦沒了,我豈不……我還欠她一個人情呀,她沒落井下石,還在刑場上給我雞蛋,雖然沒能吃成,但那是一片真情呀,這情比送我百斤黃金都重……
我腦子裡胡思亂想著,表情就苦逼的不行。
那漢子見此,驚悸地問道:「郭子,你說我說的對不對?保證對,不信等來了人進去看看,很可能是謀財害命。」
你娘,還拿這事打起賭來了,啥玩意呀。
這時,一群人舉鍬扛鋤沿街奔來了。
人群中,尤見三麻子一手拄著拐棍,一手舉著鋤頭,在眾人的簇擁下,牛逼閃閃,一步三晃地近了前。
「咋了,到底出啥事了?」三麻子不問我,而是沖我身邊的那漢子急問道。
漢子也不知出啥事了呀,就把自己猜測的又說了一遍。
眾人一聽,皆目瞪口呆,臉色大變。
三麻子眉頭一蹙,沖那漢子道:「你趕緊翻牆進去開門,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那漢子一聽屁了,咧嘴道:「胡三爺,這,這……」
他說著,就把眼光轉向了我。
不等我狡辯,三麻子搶先道:「他瞎了一隻眼你不知道嗎?趕緊的!」
是啊,你好腿好胳膊的,跟個殘疾人攀比啥?
漢子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走到牆根下,被幾個人抱著腿,爬上了牆頭。
可他實在是也太膽小,戰戰兢兢地趴在牆頭上又沖著正屋窗戶喊了起來:「二賴村長,嬸子,在家嗎?二賴……」
三麻子氣的嗷的一聲,舉鋤就朝他屁股打去。
那漢子嚇的猛一哆嗦,咕咚一頭就栽進了院子里。
緊接著發出一陣慘叫聲,有人不心痛地催道:「快點敞門,趕緊的……」
那漢子只好強忍著痛疼,走到門口開了門,人群就呼啦啦涌了進去。
「村長二叔,嬸子,在家嗎?」
「二哥村長,二哥……」
眾人壯著膽子吆喝著,就來到了屋門口,一推,門竟關著。
我娘,這下就更毛了,一個膽大的漢子就溜到窗戶前,用手錘了幾下窗欞,又喊了幾句,裡面還是沒迴音。
遂戳破窗欞貼紙,透過窗戶往屋裡瞅,突然嗷的一聲就蹦了回來。
驚的眾人哄的一下四散躲避。
「咋了,咋了?」三麻子急問道。
那漢子哆嗦著臉皮,手指著窗戶:「他,他們躺在炕上不動……」
我心猛地一顫,完了,真的死了呀。
不等麻子發話,我嗷的一聲,一步抄到屋門口,抬腳咣地踹開了門,大叫著就沖了進去。
眾人見此,也跟著涌了進來。
炕上,二賴子和他媳婦蓋著被子躺在那兒,皆大睜著眼,臉皮輕輕抖動著,直勾勾地盯著屋頂傻笑。
我娘,還好,沒死,不過應該是瘋了或被啥東西迷住了吧?
眾人在炕下趔趄著身子連聲喊,賴子兩口子卻仍是那副表情,半點不理我們。
三麻子道一聲:「閃開!」
擠身上前,眾人忙把他托上了炕。
三麻子單腿跪在二賴子身邊,沉聲叫道:「二弟村長,你這是咋了?」
屁話,人都茫然了,還能回應你?
「胡三爺,他倆是不是被狐仙啥的迷著了?」一漢子顫聲問道。
三麻子皺了皺眉,眯眼瞅著二賴子,突然高聲罵道:「你特娘的,禍害誰不好,敢來禍害俺們村長?我可實話告訴你,俺村長可是個意志堅定,不信邪的革命分子,特么有本事沖我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個畜生!」
他這是在驅狐仙呢,但我知道,只這麼動口不動手,狐仙是嚇不走的。
果然,三麻子連喊了兩次,二賴子兩口子依舊瞪眼張嘴直勾勾地盯著屋樑,半點反應都沒。
三麻子火了,舉手大罵道:「咋的了,你個畜生還不聽?老子……」
他說著,一拳就砸向了二賴子的胸口。
忽然,令人驚悚的一幕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