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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深谷恩仇(12)

  我忽地坐起來,瞪眼望著他:「你以為我不敢?老子早特么活夠了,走!」


  我說著就抄起弓箭,站了起來。


  三麻子卻一把拽住我,道:「好了,好了,別逞能了,那老王八藏匿哪兒還不知道呢,咱冒冒失失的去尋,只有找死的份,老實回家去!」


  啥,啥?我愣眼看著他:「不……找了?」


  「對!」麻子道,「讓他找咱,放心,他在這大山裡活不長的,不過臨死也會拉上我的,明白?」


  我眨眨眼,明白了他的意思。黃老賊已經八十多了,顫顫巍巍的,沒人當幫手的話,他很難在這深山老林里活下去的,而他即使死,也不會無助地等死,起碼會想盡一切辦法拉上三麻子的。


  於是,我把賴子媳婦和玲花埋了,跪在兩人墳前磕了幾個頭,背著三麻子回到了二道溝。


  其時,天色已黑嚴了,劉老頭家因為倆兒子還沒回來,老婆孩子的還站在門口等呢。


  見我背著三麻子踉踉蹌蹌地回來,忙問,麻子悲泣一聲,說了事情的經過,當然是水分大大的。


  這下劉家也哭成了一鍋粥,徐大發家也聞聲過來,好歹安慰著我們一起進了屋。


  麻子又添油加醋地把幾個死去的人的經過細說了一邊,最後一致認為,那個老白以前肯定是心狠手辣的惡霸,要不也不會跑到這深山老林里來隱居,只是可惜了玲花,被他蒙蔽了很多年,最後還……


  幾個人就這麼悲傷、渾噩痛苦安慰了一晚上。徐大發嚷嚷著要去山外報告政府,但被三麻子止住,說政府若來大批人馬駐紮搜山的話,我們也不得安寧呀,況且那老惡霸早不知跑哪兒去了,若再審問咱幾天或讓咱搬到山外去住,豈不得不償失?所以咱還是自己慢慢尋吧,若逮住他就千刀萬剮,以解心頭之恨。


  麻子的這個說法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


  第二天,在三麻子的安排下,我領著劉家大兒媳和孩子來到昨天出事的地方,燒了紙,磕了幾個頭,算是盡了意。


  屍體殘片?早被狼獸的拖走吃掉了,地上只有幾攤污血。


  回來的當天下午,我和徐大發在三麻子的指揮下,在他家和劉家的院落周邊挖了幾個陷阱,並沿房子四周布設了幾道天羅地網,以防範老惡霸的報復偷襲。


  晚上,三麻子讓我和大發出去溜達查看,自己和大發丈人及劉老頭在家閑聊。


  我和徐大發沿兩家房屋周邊來回查看了兩圈,沒發現有啥動靜,便回了家。


  其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了,幾個老頭似乎也把話聊透了,正圍坐在炕上抽旱煙呢。


  見我進來,麻子說正好,時間不早了,你把你劉叔送家去。


  這活自然義不容辭,在送他回家的路上,劉老頭問了我一些老家的事,我實話實說,四歲沒了娘,六歲死了爹,從小跟著瞎子大爺討飯,云云。


  劉老頭聽了,長嘆口氣說不容易,以後手腳勤快些,在這大山裡餓不著的。


  送他回家后返回,進屋洗漱一下剛要準備睡覺,麻子守著大發一家人把我叫到了跟前,說了個令我做夢都沒想到的溴事——入贅老劉家。


  我一聽懵了,啥,啥?我特娘的千里迢迢地跑這兒就是來給別人的孩子當爹?這也太下作了吧?

  我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堅決不同意。


  麻子火了,難道你特娘的想打一輩子光棍不成?


  他這一說,反而激起了我的傷心,老子是帶著媳婦來的呀,還有玲花,若不是被你這老東西禍害了,我能成現在這樣嗎?

  但這話是不敢明說,徐家老少都在呢,就只有悶頭不吭聲。


  大發和他丈人見我如此執拗,知道我的心事和委屈,便你一言我一語地好生勸慰,分析道理。


  說老劉家倆兒子若不是護送你們去「閻王墩」,也不至於搭上命呀,人家不賴你們就已經很好了,你入贅他家,權算當他自己的兒子,這樣也算報答。


  我聽了,仔細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可事情來的太突然,感覺真是彆扭。便低著頭不再吭聲。


  麻子見此,趁機要我扶他出去方便。


  在院子里就給我上起了課,說你先應著,這樣咱也不用蓋房子了,你倆成了親,我也一塊搬老劉家住,豈不省了很多麻煩事?


  還有,那個黃王八估計一時半會不能來報仇,很可能要挨到深秋,天冷下雪藏不住身了才會孤注一擲。


  所以咱必須慢慢等,到時若弄死他,三爺我就沒心事了,你想去那都行,全依你。


  就這麼的,我跟劉家的大兒媳算是訂下了。


  她姓王,叫王小嫚,老家是山東煙台某縣的農村,四十齣頭,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醜不俊的,倆孩子且都是男孩,大的十多歲,小的才六七歲,家庭正是需要頂樑柱的時候。


  一月後,劉家兒子過了五七墳,我就搬到她家住了,三麻子也一塊搬來,算是成了一家人。


  王小嫚人老實,但也很無趣,晚上做事只知道躺著任你折騰,想換個姿勢都不讓,說吃飽撐的。


  你娘,跟個木頭似的,也沒意思呀,這樣過了幾天,我就對她徹底失去了興緻。


  其時,已是深秋季節,我整天跟徐大發出去打獵,也曾小心翼翼地去過黃老賊逃生的那片灌木里查看,但出了那條早已無用的地道,其他半點蹤跡沒有。


  麻子呢,也不知在家整天鼓搗啥,因為不用四處流竄了,有吃有喝的,人也胖了些。


  這樣又過了近一個月,天冷了,第一場雪也下來了,漫山遍野的林木掛了白白一層。


  而我們也準備足了過冬的柴火,因為雪天路滑,也不出去轉悠了,整日在家悶著,我們有存貨(麻子假腿里的金條),拿出一根就夠我們一大家子過好幾年的,但這隻能偷偷去山外銀行兌換現鈔。偶爾也接濟徐大發家一下。


  到了農曆八月二十八這天,是三麻子的六十六歲大壽,一大早全家就忙活開了。


  殺雞的殺雞,宰羊的宰羊,由於他的高調,全溝的人家都來給他送禮物祝賀。


  當然他們也沒啥值錢的,無非是送點山上打的野味啥的。


  麻子穿戴一新,樂呵呵地迎來送往,忙的不亦樂乎,中午吃了飯,就準備晚上大宴賓客了。


  王小嫚和徐大發媳婦在灶房裡忙著備肉菜,劉老頭也幫著燒火煮野豬頭。


  麻子把我拉到院子外,低聲透出了一句話:今晚,黃福貴很可能會出現!

  啥?我一聽,既驚訝又驚喜,我娘,期盼的時刻終於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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