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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古墓噩運(10)

  從家裡逃出來后,我們為了避過老太太和大琴的視野,特意在山路上繞了個大圈,直到她們望不見了,才轉頭往南,進入了大山深處。


  當然,我們是絕不敢藏在這兒的,山區雖然方圓百里,林木茂密,但也經不住到時的人海拉網呀,那個年代,老百姓的覺悟和積極性高著呢,一聲令下,幾萬甚至幾十萬人就會在半天之內把整個山區圍起來晝夜搜尋,那時即使我們鑽進耗子窟窿里也會被拖出來。


  所以,必須儘快逃離這片山區,去更遠更隱蔽的地方躲藏起來。


  我們翻山越嶺,穿林跨溝,一直呼哧到天快黑了,也還沒跑出山區。


  狗娃累屁了,大汗淋漓,臉色紅的像煮熟的大棗,上氣不接下氣地一屁股砸到地上,撒賴了:「姐夫,咱要跑哪兒去?這樣不行啊,抓不著也得累死了……」


  我也累,但沒他那麼屁,罵道:「那好,你不願走就留這兒等死吧,到時戴高帽子萬人大批鬥再押赴刑場遺臭萬年就舒服了。」


  狗娃咧了咧嘴,眼裡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咬牙道:「誰說要留這兒了,咱不是歇歇喘口氣嗎,我估計他們今晚拉不起網來,咱有時間跑。」


  看來,這小子從小嬌生慣養的沒出過啥力氣,只跑這麼點路就動不了了,那以後的苦日子還長著呢,他能受下來?夠嗆!


  我倆歇了一會,又起身往西南面走去。


  其時天色已黑了,山路坎坷抖俏,我們也不敢打火把呀,我憑藉著夜眼在前面開路,狗娃緊拽著我的胳膊,磕磕絆絆地往前走。


  好在,距離山外已經不遠了,我們又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平原上,山腳沒有人影和火光,也就是說,他們還沒圍山。


  我暗暗舒了口長氣。


  「姐夫,咱該去哪兒躲著?」狗娃問道。


  我心裡也沒譜呀,只好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必須趕緊離開這個縣界,最好直接離開山東,那樣就沒人找得到咱了。」


  「啥?離開山東?那得走多遠啊,千兒八百里的出不去省界吧?」狗娃屁了,「再說去外地,咱的口音跟他們也不一樣啊,人家一聽就聽出來了……」


  我心裡那個煩呀,這特娘的老子帶你逃命,你小子還說三道四,牢騷不斷,逃出去后你還敢見人?見鬼去吧!


  我臭罵了他一頓,他只好連聲認錯道歉,最後我威脅道:「你在瞎叨叨,我可丟下你自己竄了哈,到那時別說我心狠。」


  我說這話是真有這個想法的。


  狗娃見我動了真格,忙賭咒發誓,誓死跟我走到底。


  這樣,我們就沿著鄉間小道,一路往西南而去,餓了,吃狗娃從家裡帶的窩頭,渴了,隨便找個河溝喝一頓,睏了,就尋個林子倒頭大睡。


  這樣,風餐露宿一連跑了四五天,問了路人,還是特娘的沒跑出山東去。


  而這幾天,原本乾淨利索的狗娃也邋遢了,頭髮一縷一縷的,跟個刺蝟,臉也黑了瘦了,走起路來也打飄。整個人被折騰的不像個樣子。


  我呢,這樣流竄的日子過慣了,倒也沒覺的太苦。


  我們又往西南趕了一天,在天黑的時候,進入了一片連綿起伏的群山,我憑藉著夜眼,領著狗娃往山裡走了好長一段路,尋了個林子,進去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見太陽已高高地掛在了東半天。我遂推醒狗娃,問包袱里還有窩頭沒?

  其實昨天就見包袱里沒啥吃的了,除了他帶的衣服,就只剩下些飯渣渣。


  狗娃躺在地上,嗚嚕著搖了搖頭,隨即又閉上眼迷糊起來。


  我知道我們不能再繼續跑了,否則這小子夠嗆能挺過去,最好能在這兒休息兩天,恢復了體力再走。


  可也不知這地方是哪兒呀?我就趁著打獵物的時候,爬上了一座山頂,放眼四望,心裡不由一陣驚喜,這,這片山區很大呀,比小珠山,比狗娃所在的虎山還要大,群山連綿到天際,這,不正是隱居的好地方嗎?


  我暗暗打定主意,不跑了,先在這兒尋個山洞啥的過些日子再說吧,反正我們也沒啥目標去奔,哪兒安全就在哪兒棲身。


  我打了幾隻野鳥,回到林子里,見狗娃還躺在那兒呼嚕著大睡,也就不打擾他,尋了些乾柴,點火烤熟了野鳥,肉香味把這小子誘醒了,睜眼一看有吃的,大喜,一骨碌爬起來,連問去哪兒打的?咋沒叫上他呢。


  我也不理,只道:「趕緊吃吧,吃飽了咱再去尋個山洞啥的,安頓地住下來,這兒就是咱的家了。」


  狗娃一愣,問這是哪兒?我搖頭說不知,但這山區很大,足夠咱棲身的,儘管放心。


  狗娃大喜,乒乓連吃了三四隻半斤大小的野鳥,這才打著飽嗝說渴了,起身去林子邊找水坑。


  當天下午,我們在大山深處的一個半山腰北坡上尋見了一個被灌木茅草覆蓋的極為隱蔽洞口。


  我遂扒開茅草,伸頭往洞里瞅去,裡面黑咕隆咚地,一眼望不到頭。


  咦,這地方是個不錯的棲身之地,我站在洞口朝四下眺望了一邊,北面是群山,西面是峽谷,東面也是大山,滿目皆是鬱鬱蔥蔥,濃蔭蔽日的森林。


  若隱居在這兒,應該比此前我所在的小珠山和狗娃家的那個虎山還要安全安靜。


  遂折了個松樹枝子,點了,帶著狗娃鑽進了洞口。


  剛進洞口,一股冷氣撲面而來,陰森森的,令我不由渾身打了個冷顫。我娘,這地方很詭異啊,不過,隨著往深處摸索,卻又感覺不那麼陰冷了,也沒啥潮氣了,火光映照下,洞壁、洞頂非常整齊,沒有怪石嶙峋,參差不齊的形狀,難道是個天然溶洞?

  不大像,以為洞壁雖然平齊,但石塊卻有明顯的人工鏟磨的痕迹,這或許是多少年前,有人特意開挖的吧,從鏟磨的平面陳舊度來看,至少百年以上。


  我心裡嘀咕著,舉著火把和狗娃繼續往裡一步步走去。


  大約進深十幾米后,裡面豁然開朗,也看到了盡頭,原來這是個葫蘆形的洞室,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個古石墓,因為葫蘆肚子里的地上散落著幾塊棺木板子和幾根腿骨啥的,且都已經腐朽了。也就是說,這座石墓是盜墓賊打開並劫掠過的。


  好,有這地方呆著,我們也就能安頓些日子了。


  我隨手把火把遞給身後的狗娃,道:「就這兒了,等我打掃一下這些東西,去洞外弄些乾草鋪上,這就是咱的家了。」


  「啥?」狗娃吃驚地張大了嘴巴,驚悸地瞥了眼地面上的人骨和爛板子,臉上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咋的了,沒事,我以前經常在墳洞里睡覺過夜,人死如燈滅,何況幾百年的老山洞了,陰氣早散凈了,盜墓的沒事,咱特么就更不用害怕了。」我輕描淡寫地說道。


  狗娃也沒辦法,只好應了。


  這樣我把那些棺材板子和骨頭划拉划拉扔到了洞外,又弄了些乾草抱進來鋪了,又燃起一堆篝火,和狗娃躺在草鋪上盯著洞頂壁發起呆來。


  隱隱的,發現洞頂壁上好像繪著啥東西,就像年畫里的那樣,不過因年代久遠和漆色斑駁掉落,有些不太一樣或扭曲?


  這些墓畫在很多古墓里都有,不稀奇,我也就沒往心裡去。


  洞里死一般寂靜,火光映照下,四周光怪陸離,沒風沒聲,感覺我們像躺在一個大棺材里似的,我想,如果真這麼安靜的死去,也許是最佳的歸宿。


  但我們還不是死人,也不想死去,我還挂念著三山媳婦、秀兒的下落,還有大琴,她說好等著我呢。


  狗娃呢,肯定也不想死,他還有那個陳燕子呢。


  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與她們相見,這,一切只有看命運安排了。


  我腦子裡胡思亂想著,睏意襲來,迷迷糊糊就進入了夢鄉。


  突然,感覺洞口一股冷風湧進,陰陰的,寒徹刺骨。


  咦?外面是暖和和的大晴天呀,咋又起風了?而且還這麼涼?

  我心裡嘀咕著,忽見洞頂壁上的墓畫人物忽忽悠悠地竟被風吹了下來,在半空中張牙舞爪地盯著我們。


  那些畫人又持戟呲牙的,有舉刀怒目的,還有鬼臉小丑,都不出聲,只對著我們翩翩起舞。


  我靠,這是咋回事,應該是在做夢吧,我想。


  那些個畫人張牙舞爪地沖我們示了會威,漸漸似霧似的慢慢隱去,我這才鬆了口氣,你娘,嚇唬誰呀,老子啥場面沒見過,怕你們這些虛無縹緲的玩意?切!

  這想法還沒退落,忽見一個頭戴花翎毛,身穿藍青澀長袍,腳蹬皂靴的花白鬍子老頭又忽忽悠悠地從半空冒了出來。


  這不是清朝官員嗎,噢,我猛然明白過來,這墓應該就是這老頭的吧。遂眯眼仔細打量起他的面容來。


  老頭很瘦,形銷骨立的,眉毛很淡,眼窩卻很深,但令人不解的是,他只有一個眼珠,也就是說是個獨眼龍,我暈,獨眼咋能當上大官呢?

  我心裡正疑惑著,老頭就開了口:「二百多年了,終於等到了一個和我一樣的人了……」


  他語氣粗悶,低沉,但極具震撼力,把整個山洞都震得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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