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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蝴蝶效應2

  等到朱由校匆匆忙忙回到慈慶宮時,看到的卻是一如往常的樣子,沒有人悲傷,沒有人痛苦,彷彿死掉的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阿貓阿狗。


  看到這個樣子,朱由校放緩了自己的腳步,他終於有些意識到,自己的判斷受到了後世知識的影響。只有他知道,這個劉氏是歷史上大明最後一位皇帝的生母。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此刻這個無故死去的女人,只是宮裡妃嬪中最低等的一層,低等到死了都沒人過問。


  心裡這麼思量著,他腳下的動作也跟著改變,稍微一拐,就朝著自己的住所行去。後面跑的氣喘吁吁的王承恩看的滿頭霧水,剛開始小爺那惶急憤怒的樣子,讓他十分擔心,生怕出了什麼事。哪想到回了慈慶宮,瞬間就跟變了個人似得,讓他白擔心了一場。


  「自己還是太小了!」朱由校卻是沒有管後面跟著的太監有什麼想法,只是在心中感嘆自己的年齡。此刻只有七歲的他,不論什麼事情都幹不了,沒有人聽他的。


  「一切,都只能等待了。」朱由校在心中暗暗嘆息。他不打算過問劉淑人的死因了,那沒什麼用,最重要的,還是讓自己強大起來,才不會如劉淑人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就他現在的情況來看,提升自身武力,是目前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的方式。而且練武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好處,那就是健康,在古代這個醫療坑爹的地方,有個好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在回去的路上,他還去了趟王才人的寢宮。王才人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迎接他,問東問西,關心非常。朱由校有點受不了她的熱情,兩人說了一會話后就匆匆離去,只是走時他沒有發現王才人歡欣臉色下的隱隱擔憂。


  等他回到自己的寢宮時,葯浴已經準備好了,脫光衣服后,他就泡了進去,溫溫的葯汁,給他帶來陣陣舒爽,一下就讓他渾身舒展開來。


  旁邊還有宮女不停的給這大浴桶的夾層加註熱水,保證裡面葯汁的溫度。這個過程一直要持續整晚,直到天亮。


  從五歲那年開始習武,他夜夜都是如此過來的,三年時間,他幾乎沒有在碰過床榻了。


  端坐在浴桶中,他並不是無所事事,而是要按照獨特的呼吸吞吐方法,更好的的吸收藥效,這種方式非常辛苦,若他不是有著成人的心智,根本就堅持不下來。


  配合和呼吸吐納,朱由校一邊靜坐著,一邊靜靜思索著如今的慈慶宮。劉淑人的死,讓他意識到,這個平日里寧靜祥和的宮殿里,還贏藏著一股莫大的凶機。


  更讓他擔心的是母親王才人。


  按明朝那些事上面的說法,王才人是被西李選侍欺辱羞憤而死。而照朱由校自己的解讀,是被西李選侍折磨而死。至於原因,很可能是西李自己的兒子夭折,而王才人的兒子依然活著,而且還是長子。


  哦,忘了說了,王才人剩下的第二個兒子也就是朱由校的同胞弟弟,也已經夭折了。


  總之呢,歷史上西李選侍是心生嫉妒而將王才人弄死的。而現在這個時候,西李的兒子還好好活著,自己也是萬曆親封的皇太孫,地位尊崇,母以子貴,王才人的地位也遠遠高於西李,遠不是歷史上那個沒什麼分量的妃嬪。


  是以朱由校只是有些擔心自己的母親。他覺得王才人有些過了,太過於囂張跋扈,遲早會出事的。


  「改天得好好勸勸她。」思量妥當后,他便緩緩閉上雙眼,專註於吐納運氣。


  黑夜,慈慶宮內燈火通明,劉淑人的屍首已經被收斂起來,裝入棺中,等待明天的下葬。劉氏的禮節很簡單,只是以宮女的身份安葬,畢竟太子的地位並不好,更何況是他身邊的一個最為低等的妃嬪。


  劉氏凄慘到,連靈堂都沒有立,只有一句棺材裝著她,靜靜停在一個斗室之中。


  「嗤!」


  斗室之中,忽地閃過一絲光亮,而後一盞宮燈被點燃,朦朧的燈光,給這斗室提供了一絲光明。


  兩個人影出現在這光明之下。仔細一瞧,其中一個彎腰駝背的,正是被王才人要過去的曹化淳。另一個人則身著薄紗宮衣,長裙拽地,陣陣的幽香從她身上散發而出,看起來妖冶動人。


  這正是獨寵於朱常洛的西李選侍。


  「娘娘對小爺,哦不,是千歲爺,真是了如指掌,堪比皇貴妃娘娘!」弓著腰,曹化淳滿臉諂媚笑容的恭維道。


  在這皇宮中,本來小爺是對太子的稱呼,而朱由校的出去,卻讓這個稱呼轉移到他身上了,畢竟他最小不是么。至於朱常洛,那些宮女太監們,則改口稱呼為千歲爺。這也是太子的另一個稱呼。


  「嘻嘻!那是自然。」對於曹化淳的馬屁,西李甚為享受,對方話里話外的意思,無不暗示他將來必有鄭貴妃的威勢,這正和了本就野心勃勃的西李的心思。


  「曹公公,不知這麼晚了,你讓本宮出來是何用意?要知道本宮可是還要陪著千歲爺的,畢竟剛剛失手打死了劉氏,千歲爺心裡也不好受。」笑過後,西李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娘娘,何不就在今晚,趁勢而動。」曹化淳陰陰的笑著說道,順帶還比劃了個割喉的手勢,其中蘊含的森森殺機,讓西李打了個哆嗦。


  「這不太好吧。」西李有些猶豫的說道,但她的眼神卻亮若晨星,顯然心裡頗為意動。


  「連續死了兩個妃嬪,其中一個還是太孫的生母,會不會……」西李仍然有些擔憂,怕事情鬧得太大,會有什麼不測。


  「娘娘放心,陛下對王氏並不太喜,關注也不多,不然以王氏生下太孫的功勞,怎會直到現在還是個才人。」曹化淳有力的聲音打消了西李不少的猶豫,只是她仍然有些遲疑。


  見此,曹化淳繼續勸說道:「娘娘,機會難得啊,那王氏似乎對於您引誘千歲爺失意行兇有所察覺,若是過了今晚,必然有所防備。而且……」曹化淳又陰森的小了下:「既然推說是得了暴病,那一個也是死,兩個,不同樣也是死么?」


  曹化淳陰測測的聲音,彷彿一陣風一樣,將西李心頭所有的擔憂和遲疑給吹走了,讓她下定決心,今晚就解決王氏那個賤人。


  「好,那就今晚。」西李緊緊攥住手中的絲帕,恨聲應了一句。


  「那娘娘您今晚就將千歲爺引到王才人處,然後小的穿針引線,勾搭話茬,讓那個王氏出言刺激到千歲爺,如此,大事可成矣!」見西李同意了,曹化淳立馬趁勢建言獻策。


  「好,就這麼辦,你的話茬一定要接好,讓千歲爺進入暴怒恐懼無法自控的狀態。」


  「奴婢省的。」


  「呼!」宮燈被吹滅了,人影消失無蹤,只有靜靜躺在棺材里的劉氏,見證了一樁陰謀的發生。他馬上就要迎來自己的好姐妹,王才人了。


  當夜,從王才人的寢宮處,傳來陣陣的哭嚎哀求之聲,那是王氏的慘叫。然則,王氏的親信太監曹化淳和西李的親信太監李寶帶著人把守大門,任何人都進不去,直到太子伴讀王安聞之動靜,沖了進去。


  可惜,他進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王才人已經呼吸微弱的躺在地上,渾身傷痕纍纍,而太子爺正赤紅著雙眼,狀若瘋魔,高舉著一把檀木椅子,朝著王氏,狠狠的砸了下去。


  咔嚓,椅子的碎裂聲,帶走了王氏最後一絲生機,也敲碎了王安的心。


  「禍事了!」王安痛苦的閉上雙眼,緩緩癱倒在地,這個堅強的太監,這個幫扶了朱常洛挽救了朱常洛無數次的太監,此刻終於無力的倒下了。


  他束手無策了。


  而死去的王氏,則絲毫看不到痛苦,她仍舊睜大的眼神里,仍舊充滿了眷戀,在最後的時刻,她輕輕的吐出了幾個字,只是氣息微弱,讓人無法聽清。


  不過若是有人懂唇語的話,一定能夠知道這幾個字是:

  「我兒保重,為娘不能再保護你了。」


  吐出這句話后,沉重的檀木椅子砸到了她的身上,讓她徹底陷入永眠。


  然而,此刻慈慶宮內並不平靜,畢竟王氏不同於劉氏,她是太孫的生母,而且朱由校平常也大方,平易近人,經常有諸多賞賜賜下,在整個慈慶宮內,他有著很好的聲望。


  是以,頗有幾個念舊的太監宮女,想要急奔至東頭的院落中彙報情況。然則,這些都被曹化淳和李寶的人手持棍棒打倒在地,甚至有些掙扎激烈的,直接被打死。見到有人喪命,出奔報信的人就少了,被打倒的也不掙扎了。


  慈慶宮很大,王才人的哀痛之聲以及這些騷亂並不能傳出很遠,身在最東側的朱由校是一點動靜都沒察覺到。他身邊伺候的人也是,沒有一點發覺。


  只有西李,看著眼前這騷亂的動靜,臉色很是難看,這個愚蠢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妥。


  【作者題外話】:我是盛宴之後,希望喜歡本書的讀者能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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