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二章 歸國
送走了崔鳴吉之後,朱由校再次坐會了自己的位置,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忙忙碌碌幾個月後,如今已經到了八月份了。各個重點工作的匯總在他腦海里不斷的回放著,慢慢的連成一片。
海軍艦隊購糧順利,如今已經運載了三批公三十萬擔糧食回來,這只是安南南北朝以及占城等地的糧食,還有暹羅真臘等地在慢慢接觸運輸,這批糧食,能夠極大彌補國內糧食的不足。
更關鍵的是,運輸上少了很多的損耗,可以直接從南方到北方,而到了天津港,從給這裡到關外,已經有兩三條主要的水泥幹道修建成功,四輪馬車之下,運輸極其的便捷,損耗遠遠小於以前的人力運輸。
有了這批糧食,以及今後源源不絕的補充,北方的缺乏糧食的局面終於可以得到有效的緩解,取消農業稅之後最大的弊端也得到了解決。大明一年下來,三四百萬兩的農業稅根本不放在朱由校的眼裡,真正讓他看重的,還是這成熟的漕糧徵收體系。
取消了農業稅就沒有漕糧,而這個後面的缺口卻是實打實存在的,而有了南洋的糧食補充,加上天宮商號的轉運,卻是能夠彌補上。
而且,有了海外的糧食支撐后,朱由校也不怕對南方大動干戈了。意外礙於糧食的需求而畏首畏尾,如今卻大可不必如此,哪怕鬧個天翻地覆他也不在乎。
三個海關港口的建設也十分的順利,海關的架子也搭了起來,就連朱由校最不看好的廣州海關,也在洪承疇借到兵馬後,一番血腥的殺戮下迅速的成立起來,如今他可是用著葡萄牙的小型戰艦充當緝私船,天天出海打擊走私貿易,讓這些走私商們到海關登記交稅。
甚至,他還借著海軍艦隊的東風,派遣人員到費福港宣傳,說大明廣州海關這裡有大量的絲綢瓷器茶葉,不限量供應,還真的讓他拉來了許多的外貿商船。廣州海關的局面迅速扭轉開來,甚至成了三大海關中貿易量最大的。
而上海的海關,由於東海三王橫行,和馬尼拉西班牙商人的商路斷絕,暫時沒有貿易,故而一直打不開局面。
不過,本國的貿易在上海確實開展的極其繁茂,北方的各種皮子山貨,南方的各種棉布絲綢,讓收稅的盧象升笑得合不攏嘴。
在整個大明開啟商稅的環境下,他是最早完善體系的,也是收稅最多的,這樣的政績,在一片黯淡的稅收數據下自然極為亮眼。
不過,其他各縣的商稅雖然少,但起碼各種架子已經搭建起來,目前只是官員對此還不太熟悉,等到遠傳一段時間后,相信商稅能夠收上來的。更何況,如今地方財政的錢全都從這商稅中出,就算再怎麼大的保護勢力,也抗不過整個官場的集體意願。
就連之前翰林院的幾個腐儒天天叫囂這是與民爭利,但是在斷了幾個月的薪俸,尤其是改革后的高額薪俸后,便不停的發文在帝國日報上,為商稅鼓吹。此種形式下,全國各地,商稅反而是開展最快,最順暢的。
畢竟官員也是要吃飯的么。
同樣的,順利開展的還有皇權下鄉計劃,不管地方宗族勢力以及地主士紳的阻礙多麼的巨大,但在官帽子的誘惑下,任何阻礙都不是問題,甚至,許多鄉紳自己就成了當地的鄉長之類的。
雖然快速推行的基層政府,會帶來一段時間的惡果,但是在大勢之下,這些就算不得什麼了。或許那些鄉紳想著自己當上鄉長鎮長之後,能夠憑藉官府的勢力在鄉下為非作歹,但是,都察院和考功司會告訴他們什麼叫做衙門口八字開。
相比於這兩樣基礎國策的迅速進展,同樣作為三大基礎國策的土地改革確實不痛不癢了,目前連河北都沒跨過去,和朝鮮迅速完成的土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土改雖然是朱由校多次猶豫后才做出的決定,他心中其實也拿捏不準到底要不要進行,但是,現在已經開展了,那麼不管如何,都要進展下去。
自己選擇的路,哪怕是跪著也要走完。
這是朱由校前世一直奉行的觀念,更何況到了現在,成為一言九鼎的皇帝,自己說出的話,頒布的政策,絕對要推行到底的。
對於這方面的工作,內閣來的文件不多,只是徐光啟時不時的有些彙報,但是,光光從這些彙報當中,他就能感覺到裡面莫大的阻力。
就連他依之為心腹的內閣當中,都出現了這樣的叛變,有了位於天下中樞的官員串聯,反對勢力多陰謀結成了一體,於暗中對抗土改的工作。
最最可惡的是,如今位於國內的錦衣衛確實一點手尾都抓不住,光是知道有人陰謀結社,確實沒有確鑿的證據,就連具體的人都沒有,讓朱由校十分惱怒。
他本以為上次南直隸平叛后,駱思恭將錦衣衛清洗了一遍,會有所好轉呢,結果到頭來還是這樣,地方錦衣衛幾乎被腐蝕乾淨,以至於現在一丁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
內閣有問題,大都督府那邊也還算不錯,蒙古消停了許多,窩在歸化城那邊不動彈,聽說是在窩裡斗。這讓邊鎮的撤銷十分的順利,沒有了外敵之下,孫承宗也不用顧忌那麼多了,在驃騎軍一萬鐵騎之下,邊鎮幾乎毫無阻擋之力,紛紛解甲歸田,精選精壯,編練成城防軍。
如今山西已經恢復成了正常的省份,接下來還有陝西和更加便宜的甘肅了。在過去就是右翼蒙古的勢力範圍,這些地方要等到朱由校回來進行軍事打擊才行。
不過,孫承宗也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沒錢以及沒人了。裁撤衛所和邊鎮都是要錢的,人員遣散費,欠發的軍餉,以及各種安置費用,城防軍的軍費,等等都要用到錢,之前的三百萬兩已經用完了,剩下還有好大的缺口。
沒錢還只是個小問題,叫王承恩批拿就是,但是沒有人卻嚴重很多了。城防軍的編練並不是把人選一遍就行,那是需要大量教官和基層軍官的。或許最高職位的城防將軍可以暫時不設立,但沒有基層軍官卻不行。
而孫承宗手中的基層軍官,一向都是從中央野戰軍中因傷退役出來的,有著這些朱由校的嫡系在下面掌握著軍權,他才能放心將這個編練的權利交給孫承宗,不然的話,他晚上睡覺都會睡不著。
誰知道什麼時候,下面的軍隊就變了性質,改天第一個沖他豎起反旗。
內閣的事情朱由校或許還能繼續沉住氣,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老鼠跳出來,但是城防軍的事情徹底讓他坐立不住了,只想趕快回到大明,轉業一批軍人下去。
「王業泰,傳朕軍令,三日後班師回朝!」沉默良久,朱由校猛然睜開眼睛,吩咐道。
「是,陛下。」在門外守著的王業泰立刻進啦,開始書寫軍令,用印蓋章,然後送到幾個少將的手中。
大明,帝都,京師,國子監。
作為中央的最高學府,這裡一向都是文人聚集之地,不過如今,這裡就更加的鼎盛三分了,全國各地有志於官場的學子,如今大部分都聚集在這裡。
當然,他們這裡最高的也不過是秀才功名,今年上半年的大比,讓所有舉人都被皇帝抓走,弄去當官了,也只有這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秀才還留下了下來。
當然,這些人中也不乏有才之人,只是他們大部分比較遲鈍,沒有察覺到去年的變化,穩穩噹噹的考了個秀才后便沒有參加天啟元年的秋闈,以至於趕不上今年上半年的官場大變,沒有混到個一官半職。
不過,這些人倒沒有氣餒,而是捐了一筆錢,進了國子監,想要近距離的感受到科考的變化。而在商稅剛剛鋪開,稅收不足的情況下,管理國子監的文部自然也是財政拮据,面對這麼一比錢財,就連一向清正的楊漣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收了下來,然後發給了手底下的官員們。
如今的國子監可謂是大變樣,裡面祭酒監正不知道該如何授課,以面對未知的科考,便來請教楊漣,而楊漣也不含糊,巴拉出一堆書,讓國子監的學子去研讀。
宋朝張載的關學,王陽明的心學,這些還算是正常的,雖然沒有了朱熹的理學,但再怎麼也是儒家一脈正統,不算過分。
但是接下來的就差點讓祭酒鼻子都氣歪了,農政全書是什麼東西?
哦,是如今次輔徐光啟寫的書,講的是農業的,好吧,這個答案讓祭酒勉強捏著鼻子忍受下去了。但是,天工開物是什麼鬼,上面寫的是什麼東西,全都是些小民用的,打鐵織布的技術,這個也要學?
什麼這是工部和內府制定的學科,必須學,到時候科舉就有這一門。
好吧,學。祭酒再次捏住了鼻子。
但是,下一本更是讓國子監的那些老師們差點跳了起來,這些鬼畫符是什麼玩意?什麼這是數學?別欺負我讀書少,我可是度過九章算術的,也是算過雞兔同籠的問題,那都是用漢字寫的,怎麼也不是這些道士的玩意。
不過,在面對金髮碧眼的外國傳教士時,這些老師們再次敗退下來,文化不同,怎麼辯論。
至此,在一頓書籍之下,國子監是徹底的變了風貌,等到開學時,新來的一批監生們,面對的便是這些聽沒聽過的學科。
翻開書,很多人登時覺得自己變身成為了文盲,不然為什麼這些字拆開來我都認識,但是組合在一起我卻一個意思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