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苦呂忠急回奔父喪，孤單人心中生大志
2003年春節過完后，宿舍里的呂忠、楊剛、計海賓、趙玖明四人便回到深圳公司上班了。
幾天後到了元宵節，公司放假一天，四人一起去商場，每人買了一部手機。現在手機的價格也便宜一些的了，周圍的同事差不多都買了，作為已工作幾年的他們來說，也是需要購買的，畢竟要跟上潮流嘛。再說了，有了手機后，聯繫起來就方便多了。
呂忠這天正在上班，接到了家裡二弟的電話，告訴他父親病危，讓他速回。呂忠還在想，我才從家裡回來一個多月的時間，當時父親在醫院裡的時候，感覺不是太嚴重，現在居然到了病危階段。他掛掉二弟的電話后，眼淚就掉了下來。
呂忠去找了自己的領導，要請幾天事假。領導對他說，公司一般最多只有三天的事假，所以盡量在這個時間段趕回來，如果需要假期長的話，再給領導回個電話，到時候再協調一下。
離開公司后，呂忠就往宿舍走，經過火車票售票點的時候買了一張今天回家的火車票。
回到宿舍，呂忠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當時趙玖明正在睡覺，聽到了動靜，他伸出頭頭看到呂忠在收拾東西，忙問道：「呂兄，怎麼下班回來了？」呂忠說道：「老爺子病危了，我需要趕回去。」趙玖明忙起身道：「那要儘快回去，火車票買了沒有，你需要不需要錢？需要的話，我下去自動取款機上取。」呂忠抬頭看著他道：「再說吧，需要錢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火車票我買好了，我現在需要趕去火車站了。」說完，呂忠提著背包就走了。
呂忠是家裡的長子，他兄弟三人，二弟已步入社會在市區打工，三弟正在讀高中。自這幾年父親身體經常有病後，家裡的正常生活都是由呂忠的收入來維持著，主要是父親看病和三弟讀書的費用。
呂忠還是比較艱難的，有時候，他一個人想想兄弟三人需要成家立業，到了目前家裡尚沒有建好一座像樣的婚房，感覺壓力無窮大。這兩年，他已把自己的事情置之度外了，他想著如何給父親治好病，如何讓二弟結婚成家，如何讓三弟考上大學以後可以出人頭地。
呂忠坐在回去的火車上。想起病危的父親，禁不住的淚水向外流。他靠著火車的窗戶，望著窗外映入眼帘又迅速消失的樹木和房子，他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著以後如何來支撐起這個家庭，如何讓家人能夠儘快擺脫目前糟糕的局面。
呂忠坐在火車的坐位上，全然沒有在意周圍雜亂車廂內的人來人往。他通過分析矛盾，他決定回家以後這樣做，第一件事情是儘快讓二弟結婚，春節的時候二弟已與那個姑娘開始相處，所以趁熱打鐵，推動結婚事宜，防止女方因為他們家庭的不幸而有變；第二件事情就是安慰好母親，讓她對生活仍然保持樂觀態度，不要讓她有太大的思想壓力；第三件事就是叮囑老三好好讀書，不要因為家裡的事情而分心，不要有輟學提前打工的想法，把大學順順利利的完成。
經過了長途跋涉，火車已經行駛到了山東省境內，到自己的市區站，只有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了。這時，呂忠的手機響了，他打開一聽是叔叔打過來的。那邊叔叔哽咽的說道：「你爸爸不行了，你是長子，我跟你商量一下如何處理後事。」當呂忠聽到這裡的時候，眼淚不聽使喚的流了下去，他盡量保持了語言的冷靜，說道：「還有三四個小時我就到家了，家裡先給一些近親撒下信，遠方的親戚就算了。然後你在村上多找幾個人手去家裡幫幫忙，收拾一下，去買一下棺木，辦理一下火化單。」叔叔說：「好，我知道了。家裡幫忙的人我都叫好了，也來了一些村上關係好的人，人手不用擔心。那就等著你回來，其它的事情我先安排人去處理。」然後，呂忠哽咽的說了一句：「叔叔，棺材買好一點的，別讓村上的人笑話。」叔叔小聲說道：「好，我知道了。」然後，兩人便終止了通話。
到了市區后，呂忠打了輛計程車趕回到了家裡。
到了家裡后，看到周圍的一些鄰居們都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忙上忙下的，他過去挨個打了個招呼。然後跟站在院子里的叔叔說道：「找個管事的人組織一下，後邊的事情進展好顯得有次序。」叔叔小聲說道：「已經安排好了，讓單大叔當經理，剛才我給了他兩千元錢，他已安排人去買棺木了，也安排了人去買了一些菜回來，等下給幫忙的人做飯。」
呂忠走到單大叔跟前，說道：「叔，這個事就麻煩你了。」單大叔說道：「小忠，客氣了，幫忙是應該的，咱們兩家人世代關係都很好。重要的事情我會跟你叔叔他們商量，其它的事情我來安排。你去處理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呂忠又把自己的叔叔叫到單大叔跟前，商量一下是舉辦傳統的儀式，還是等親戚來了弔唁一下后就安排當天下葬。叔叔說：「這兩種做法村上都有，三天的傳統儀式，體面一些，當天下葬的也有。都無所謂，家裡人很少有拿這種事說長道短的。」
呂忠說道：「那就明天這個時候安排下葬吧。單大叔，等下棺木回來，安排人及時打磨一下，把黑漆刷上。」單大叔說道：「恩，我知道了，等下我安排十來個人去墳地挖坑。你先去屋裡看看吧。」呂忠點了點頭，又跟自己的叔叔說：「我爸是長子，就埋在老瑩地吧，讓他陪著爺爺奶奶，落葉歸根吧。」說完，呂忠的眼淚就流出來了。叔叔點了點頭，說道：「之前你爺爺選擇墳地的時候，把後代的位置都留出來了。等下挖墳坑前，我也過去一下。」呂忠嗯了一聲，然後走進了屋內。
屋裡，自己的幾個姑姑都到了，還有院里的幾個嬸子大娘都在那裡忙活著做壽衣，父親則躺在用兩根板凳撐起的門板上。呂忠撲了上去，跪在地上，抱著父親的頭哭了起來，他積蓄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遺憾和太多的無奈。大姑還專門過來拍了拍呂忠的肩膀，哽咽的說道：「孩子，別再哭了，哭幾聲就行了，人死了也不能復活。起來吧，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呂忠邊哭邊搖了搖頭說：「姑，再讓我哭一會，我心裡難受。」
過了一會，母親走到了呂忠跟前，勸他道：「孩子，你已經是大人了，父母都懂你的孝順。你爸臨走前，知道你從南邊回來了，眼睛一直睜著，他雖然不能說話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他在等著看你最後一眼，結果還是沒有等到你。」聽到這裡，呂忠跪在那裡哭的聲調更大了。
大姑又走到呂忠跟前，說道：「孩子，起來吧，給你爸爸換上新衣服，讓他穿的體面些。提前也沒有做好，這病來的急，所以都是臨時剛做的。」於是，呂忠站了起來，和自己的兩個弟弟一起，給父親換上了新衣服，然後用濕毛巾給父親擦了擦身上和臉。
棺木買來后，放在了院子里，然後幫忙的人開始打磨並刷上了黑漆。到了晚上，幫忙的人也都回家了，院子里剩下了他們近親的幾個人，在附近打工的幾個堂哥和堂弟也都回來了。
過了一會，長輩們也回家休息了，留下呂忠的幾個兄弟坐在院子里守靈。呂忠坐在地上，點著了一支煙，他猛吸了一口，對身旁的二弟和三弟說道：「現在父親已經離去了，後面的日子要看我們兄弟三人了。我在回來的路上考慮了一下，有了一個大致的思路，我給你們兩個說一下。老二，等到咱爸爸的事情過了以後，你跟女方那邊要催婚，看看那邊的態度，如果人家看到我們家庭出了意外不想繼續相處了的話，我們也就跟他們斷了，以後我們再相親，接著找。如果女方家看上的是人，我們催促一下早點結婚，因為我們也需要一個年輕的女人在家裡幫忙照顧。對於女方提出的條件我們盡量滿足，你不用擔心，花錢的事情我來解決。」二點蹲在一旁點了點頭。
接著呂忠又對三弟說：「你只管用心讀書就好了，今年就要高考了，爭取讀個好大學。你不要因為家裡的事情分心，上邊還有我跟你二哥，很多家裡的事情不用你管。讀個大學，以後可以出人頭地，比提前出去打工要好的多。」三弟在一旁說道：「哥，我感覺還是今年高考後就不要再讀了，我也這麼大了，我提前工作也能分擔一些家裡的負擔。再說，你們兩個都面臨著訂婚結婚，家裡又沒有蓋房子，所以我們家裡目前最缺少的是錢，不是大學生。」
呂忠停頓了一下，小聲說道：「好不容易讀到這種程度了，不讀了可惜，還是繼續讀吧。其它的事情你不用管，用心好好讀書就行了。」老三也只好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他們幾人在院子里，躺在地上的一塊塑料布上睡覺的。呂忠平躺在那裡，無法入眠，一閉眼，大腦中就浮現出父親的身影，彷佛他有千言萬語的叮囑。
雖然，呂忠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很疲憊，但是到了家后的這個晚上他沒有睡覺，他睡不著。最後，他只好坐在地上，不斷的抽著煙。
第二天清晨，他們幾人在院子里起來，收拾一下院子，等會幫忙的人和親戚會要到了。呂忠在旁邊的大鍋里給大家燉了一個白菜，然後每個人又吃了一點饅頭，算是應付了一下早餐。
上午，不斷的有親戚和朋友前來弔唁，呂忠他們也都穿上了白色的孝衣，跪在靈前哭泣。到了中午時，單大叔專門在幫忙的人群中挑了二十個年輕力壯的壯漢，把他們專門安排在兩個桌子上，單獨上了幾個硬菜。
單大叔過去跟呂忠說：「吃完飯後，抬棺材的人員我已經挑好了，你們兄弟幾個過去給大家磕個頭。畢竟那是很累的活，大家會很辛苦的。」
呂忠帶上了自己一院里的幾個兄弟，走到了那二十個勞力飯桌前。呂忠說道：「今天下午的事情就拜託各位了，哪天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呂忠赴湯蹈火，再所不辭。今天，我帶領著我的所有兄弟，謝謝大家。」說完，他撲通一聲跪在了磚地上，連磕了三個頭。
下午兩點多鐘，開始出殯了，呂忠和親戚們跟著八個勞力抬著的棺材邊哭邊前進，一直走路到田裡的墳地里。
親人和死去的人做了最後的道別，然後就將棺材放進了墳坑裡，並用土蓋住了。
單大叔對呂忠說：「你們回家吧，剩下的事情大家會處理妥當的。」於是，呂忠他們就走路回去了。
回到家裡后，還有幾個親戚在那裡跟母親說著話，應該都是在開導她，讓她以後樂觀一些。呂忠說自己頭疼的厲害，就去旁邊小屋裡的床上躺了一會。
第二天，呂忠跟他的領導打了一個電話，說家裡的父親去世了，還需要多請一周假期，領導同意了。
呂忠的三弟要回學校上課了，呂忠告訴他「父親的三七，五七也就不用回家了，好好讀
就行了，家裡有你二哥。」
三天後的早晨，呂忠跟二弟一起給父親去上墳，因為下午他也要趕回深圳了。二人在父親的墳前燒了一些紙錢，然後站在那裡說了一會話。呂忠說：「兄弟，按照我之前說的，過段時間，你跟那位姑娘好好交流一下，我們也說實話，現在年齡也不小了，可以結婚了。我們也需要一個女人幫襯幫襯。如果女方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準備結婚，越早越好。」「另外，當女方說到沒有婚房的時候，你可以這樣說，房子隨時都可以蓋，主要看大家在哪裡工作，如果計劃在市區多工作幾年，家裡的房子之後再建也是可以的。如果女方懷疑的話，我們可以給她6萬塊錢押到她的手裡，讓她放心，這6萬塊錢可以蓋座房子了。」二弟在旁邊聽著，點了點頭，淚水早已滿面。
呂忠站在父親的墳前，感覺到自己真的長大了，以前的很多事情自己很少做主，但以後一切靠自己了。此刻，他心裡有著千鈞之力，想爆發出來成就一番偉業。
呂忠心裡默念著：「以後我一定會更加努力的工作，更加努力的賺錢。未來讓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個好日子，讓老娘也能夠享享清福。以前在父母的庇護下，自己經歷的風雨太少，吃的苦也少。感激父母的生育養大之恩，滴水之恩當需湧泉想報，以後自己一定不再辜負時光，努力奮鬥，讓父親無牽挂，讓母親感到欣慰。」
呂忠懷著這樣的心思，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墳地。
回到家裡后，母親正在做午飯。呂忠走到廚房，跟母親說了幾句話，她看到母親無比的鎮定。於是他說到：「媽，我們也都長大了，以後很多事情我們可以來解決了。我叮囑過兩個弟弟，讓老二儘快完婚，讓老三好好學習，完成學業，所以很多事情也不複雜，我可以賺錢供養他們兩個。以後，你自己在家裡的時候，也要想開，該吃吃，該喝喝，保重身體，以後還指望著你抱孫子呢。」
母親扭開頭抽泣了一下，然後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說道：「只要你們以後都爭氣，我也就沒有什麼牽挂的。你們兄弟三人一定要團結，家和才能萬事興。你父親看病還欠外邊一些錢，也不多，也沒有旁人的，都是自己至親借給的，相信一時半會的也沒有人過來要。我在家裡照顧好田地，然後把牲畜喂好，相信兩三年我就可以把這些賬還上。」呂忠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也是第一次跟母親這麼親近平和的說話，之前自己年齡小，老是覺得母親的嘮叨很煩，不是聽不進去就是大聲的反駁回去。現在不會了，以後也不會了，他需要好好的善待自己的娘親。他明白天下無不是底父母，沒有哪個父母是一無是處的，單純生育了我們，就夠我們回報一輩子的了，更何況還有養育之恩。
呂忠、二弟和母親三人在一起吃的午飯，大家之間基本上沒有說幾句話。過了一會，母親說道：「孩子們，最近兩三年你父親是經常得病，錢都花在病上了，所以感覺到日子比較緊巴。但是以後我們反而沒有經常花錢的地方了，所以你們也要好好保重身體，賺錢是重要，但也不是一下子的事情，那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只要你們心頭有志氣就行了，不用太著急。」兄弟兩人聽后，點了點頭。
吃過飯後，呂忠背上行李包就離開家了，他有叮囑二弟經常回家上墳。然後他坐上了市區的客車，繼續再去深圳打拚了。
本章已結束，接下來請看第三十章：緣分盡楊剛棄女友，回宿舍達偉再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