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瘦小哥公司被裁員，計平科催淚買輪椅
轉眼到了8月份，這天趙玖明正在上班，他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拿起一看是之前深圳飛曼公司的同事林申午打過來的。於是，他起身去了辦公樓外邊，走路的時候他心裡還想這個老林很多年沒有跟自己聯繫了，現在打電話過來會是什麼事情呢？
到了外邊，他接通了電話，笑著說道：「林師傅，多年不見了，最近可好啊？」林申午答道：「最近不好啊，公司不行了，裁員了很多次了，這次輪到我了。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們公司招人嗎？」趙玖明說道：「我已經不在廣東發展了，我這個地方離得有些遠，你是廣州人，來這邊也不合適啊，畢竟珠三角有大量的工作機會。」
林申午笑道：「奧，這樣啊，我以為你一直在深圳工作呢。現在我們車間里的人都換了好幾茬了，目前公司裡面把超過十幾年工齡的老員工都炒掉了。」趙玖明聽后一愣，然後苦笑道：「那麼好的公司說不行就不行了，真的可惜啊。吳三安還在不在？」
林申午道：「他前段時間走了，目前是回老家發展了。現在壓合部的領導基本上也被一鍋端了，連之前的文員李芳也要走人，她比我進公司的時間都久，幹了二十多年了。」趙玖明說了一句可惜，然後問道：「那公司裡面還有我認識的人嗎？」「應該沒有了，除了邱主管之外，但他也是和我一樣在這次的裁員名單里。前幾天我們這些人還一起舉行了罷工，但是也沒有什麼效果，該裁員的還是裁員，目前公司只留下了很少一部分的員工，大多數也都是工齡比較短的人。老闆干不下去了，離著徹底的倒閉也沒有多長時間了。」
自己進入社會後初次進入的這個公司能夠走到今天這種局面是趙玖明沒有想到的，自從離開那裡后，他基本上很久沒有跟裡面之前的同事溝通過了，也不清楚公司究竟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他在想可能是經營上出現了問題吧，這才幾年，那麼有實力的一個公司說不行就要倒閉了。
趙玖明說道：「林師傅，你的老家那邊發展的也不錯啊，你家就在廣州的市區，就近找份工作也可以，那邊大量的工作機會，廣州也是南方政治經濟中心。」林師傅嘆氣道：「我學歷低，來這個公司近20年，一直在這裡磨鋼板，不知道出去還能做些什麼工作。我年齡這麼大了，工作是不容易找了，現在只能找找熟人，看看能不能給介紹個活干。現在家裡的日子不好過，我老婆去年的時候跟我離婚了，現在我成了光桿司令了，連個家都沒有。」
趙玖明道：「怎麼會這樣啊？你都結婚了這麼多年了，婚姻怎麼說離就離了呢？」林申午道：「很多事情我也沒有跟你講過，我父親一直生病，在床上呆了很多年了，這幾年一直是我老婆在家裡伺候他。我結婚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孩子，所以她感覺很受委屈，於是提出了離婚。開始我沒有同意，她就跟我鬧，搞得家裡雞犬不寧的，四周的鄰居街坊也都勸不了。我看這種情況也不像樣子，生活無法進入正軌了，所以最終就跟她離婚了。好事情不來，壞事情卻一件接著一件到，今年我父親去世了才幾個月，到了現在我又要沒了工作。」
趙玖明忙安慰道：「也別傷心難過，工作的事情應該不難找的，現在就業機會多，慢慢來。好工作找不到，差一點的工作也可以先干著，至少可以先有飯吃。你還打過電話找過誰？」林申午說道：「我給之前的萬科長打過電話，也跟毛軍打了電話。萬科長現在混的好，他在一家線路板廠做廠長了，他說可以讓我過去，但就是地方離得太遠，有四五百公里，是在一個小城市裡。我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平時需要我經常回家照料一下，因此我沒有去萬科長那邊的公司上班。」
趙玖明問道：「毛軍現在幹什麼？他離開后我都沒有他的聯繫方式，你倒是神通廣大，居然可以跟他聯繫上。」林申午說道：「毛軍離職後幾年，有一次我在租賃房子的小區里遇到了他，當時大家都有了手機，所以就保存了他的號碼。他離開飛曼公司后，又在我們這個工業園區里找了一個做浮法玻璃的公司上了班。今天我跟他打了電話，他說已回到你們老家那邊自己蓋大棚種蔬菜了，已不在深圳發展了。」
趙玖明感嘆道：「時間過的也太快了，想當天我和毛軍跟著你學習磨鋼板，距離現在已十年了。你也夠可以的，在一家公司一直呆在現在，也是需要很大的毅力啊，很多企業就喜歡這種不隨意跳槽的員工。」
林申午笑道：「那是對於年輕人來說，我這年齡估計面試都通過不了了，我倒是想干，可人家不要我了。」「莫急，這不才剛剛失去工作，找工作需要點時間，也需要機緣巧合。」趙玖明說道。
掛完電話后，趙玖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心裡想這個老林是有些可悲的，平時上班的時候他不言不語的，也沒有學習的慾望，按照資歷來說他早就可以開壓機甚至當組長科長了，但是他一直庸庸碌碌的，沒有絲毫的進取態度。現在倒好，公司倒閉了，以林申午的性格和能力來說再找份這樣的工作是非常不容易了。在飛曼公司的時候，雖然林申午一直干著最沒有技術含量的磨鋼板工作，但是他來公司早，每年公司調薪的時候基本上他都會遇到，所以他的工資水平還是比較高的，比當時趙玖明做組長的時候拿的工資都多。
不過，趙玖明心裡還是祝願林申午儘快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畢竟他已這個歲數，上面還有一個老母親需要他來照顧，而且目前的家庭又那麼的不幸。
計平科此時還在學校里做門衛的工作，自從之前腿部開刀做了一次手術后，現在他的腿基本上好多了。當門衛這個工作雖然很簡單，但是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份正式的工作，堅持了這麼多年後，他也就一切都習慣了，沒有想過再更換其它的工作，因為到了現在他的年齡是真的大了。
自從計海賓和張惠回到縣城工作后，計平科的家裡算是熱鬧了很多，自己家離著縣城這麼近，孩子們會經常帶著小孫女回家來，老兩口覺得比以前幸福多了。
這天周末，計平科找自己的領導調休了一天，沒有去上班。他專門給張惠打了電話，讓她們中午都回家吃飯，他親手做點好吃的，大家改善一下生活。
計平科吃了早飯後就去了菜市場買了一條大鯉魚，還買了幾個雞腿，這些都是自己的小孫女最愛吃的。回到家裡后，計平科就可以收拾做菜了。他計劃做個糖醋鯉魚，鹵幾個雞腿然後再做個拔絲蘋果。
中午的時候，計海賓帶著一家人回來了。離著大門口老遠，計平科就開始叫著孫女的乳名，看著孫女向自己跑了過來，然後他將孫女抱在懷裡，高高的舉了兩下。張惠在一邊說道：「丫丫，別折騰你爺爺了，你不是知道的嗎？爺爺的腿疼。」丫丫下來后還摸了一下爺爺的腿說：「爺爺，現在還疼不疼啊？」計平科看著自己的孫女笑道：「丫丫在，爺爺的腿就不疼了。走，去屋裡，爺爺抱。」說完，計平科抱著丫丫大踏步的走向了北屋。
中午吃飯的時候，計平科和老伴兩人輪流搶抱著自己的孫女，大家坐在一起有說有笑，氛圍相當的融洽。計平科問張惠道：「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你爺爺了，他最近還好嗎？」張惠回答道：「爺爺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年齡大了，現在經常是躺在床上，我爸媽輪流去照顧他。」
計平科猛然間心裡覺得戈登了一下，忙問道：「他身體以前還好啊，現在怎麼一直躺在床上了，什麼毛病？」張惠道：「我感覺是胃裡的問題，他最近吃的也少，經常嘔吐，爸爸他們都懷疑是胃癌，但爺爺一直不配合去醫院檢查，所以大家也就這麼將就著。」說完，張惠的眼圈開始紅了。
計平科聽了張惠講完話后，心裡也不是滋味，他懂得癌症在農村來說意味著什麼，除了等死，已別無選擇了。計平科強裝歡笑道：「閨女，別擔心，你爺爺福大命大，下午我去找他玩會，我們算是老朋友了，這些天來我還一直念叨他，要不是天天上班，我早就去看看他了。」
計平科的老伴也說：「老張人好，肯定福大，即使有病也能熬過去的。我們周圍村子上的人，大家都知道你爺爺是一個好人，好人都該長命。」大家不勸則罷，這麼一勸，張惠卻在那裡放下筷子哭了起來。大家都知道，張惠的父親是老張撿來的孤兒，而張惠又是老張最疼愛的孫女，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計平科咳嗽了一下，讓老伴不要再說了。原本計劃的家人高高興興的聚餐，沒有想到最終卻是這種不開心。
吃過午飯後，計海賓他們就離開了，因為下午他們還要去上班。張惠現在已不在醫院工作了，目前在一家藥店里賣葯。父母走後，丫丫留在了家裡，由計平科的老伴看著，家離著計海賓買房子的地方不遠，當孩子想媽的時候，老伴可以開著電動車把丫丫送過去，也就二三十分鐘的車程。
計海賓他們走後，計平科跟老伴講要去看看老張，老伴有提到平時都是上午看病人，下午去不合適。因為就今天有空，所以計平科也不計較那麼多了。他騎著自行車離開家了，途經路邊的商店時專門買了一箱最貴的牛奶。
計平科來到了老張家，當時大門是開著的，於是他徑直走進了屋內，看到老張的兒子正在給父親喂水。計平科走向前去，握住了老張的手，眼淚刷刷的落了下來，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倒是老張說道：「咱也不論輩分了，我還是稱呼你大兄弟，顯得親切。我沒事，只是年齡大了，這不什麼毛病都追上來了，我能吃能喝，就是腿腳不靈便了，再活個幾年不成問題，你也不用傷心。」
計平科哽咽的說道：「這才多長時間沒有見面，怎麼就廋成這樣了。」老張笑笑道：「胃腸不好，吃不下，吃的多了也吐出來。下邊的孩子都伺候的我挺好，每天晚上都有人在我床下打地鋪睡，生怕晚上我有個什麼閃失。」老張伸出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兒子。
計平科馬上轉成了笑臉，雖然眼淚還在臉邊沒有擦去。他說：「再過幾天，學校里就放假了，現在只是初三的學生在上課。等放假后，我每天過來陪你說說話，我讓海賓買個輪椅送過來，到時候我推著你四處逛逛。」老張笑道：「別讓孩子破費了，他們年輕人現在正是成家立業的時候，日子過的難些，咱就不給他們增加負擔了。」
計平科笑道：「這不會增加他們的負擔，他們日子過的好，小張惠是你一手帶大的，盡這點孝心是她們晚輩應該去做的。你啥也別想，想吃啥儘管說，後面還有這麼多人在，肯定都能幫你實現。」
老張笑笑道：「我啥也不缺，前幾天還來了不少人，有一個我之前培養的學生非要帶我去上海治病，我拒絕了。我知道我自己的毛病，於其去醫院裡送錢，不如好好的在家裡呆著。這段時間，我躺在床上，也有空閑想問題了，我覺得這樣也挺好。人老了便不中用了，只會給後輩們增加困難。」說完，老張顫抖的手在空中晃動了一下。
計平科趕快說道：「老大哥，你別說了，歇一會，我還有點事情，過幾天我再過來看你。」說完，計平科走出了屋門，在院子里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他看到老張已顯得更加蒼老了，連說話已經無力了。
老張的兒子出來屋門，送送計平科，他兩人在院子里小聲說了一會話。老張的兒子說道：「他都這個樣子了，也不能把他送到醫院裡去折騰了，現在能吃就讓他多吃點，想吃什麼就做點什麼。」計平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們已經做到位了，你爸爸心裡是明白的。後面的時間我會催促海賓和小惠她們兩人經常回家多看看，讓老人家也多些安慰。」
老張的兒子眼眶也通紅，說道：「我爸爸生前做了那麼多的好事，算是好人有好報吧。這段時間，他那些學生和幫扶過的幾個貧窮生都有來看過他，也有一些人願意出人出力幫父親去看病，但都被父親拒絕了。他是好人，世界上最好的人.……」說完，竟在那裡哭了起來。
計平科安慰了他一下，說道：「人生就是這樣，一輩人送一輩人。下一步，一方面我們做好相應的準備，另外一方面我們盡量多讓老人開心，只要是心情舒暢了，人生就可以延續。」又說了一小會話后，計平科就騎著自行車回家去了。
回到家裡后，計平科把今天的情況跟老伴說了一下，老伴也感覺到有些痛心。他拿起手機給海賓打了個電話，他說道：「海賓啊，今天我去了張惠家裡，看到他爺爺身體是有些衰弱了，這兩天你有空的時候去商店裡面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輪椅，買一個回來。到時候帶著張惠一起去看看他爺爺，把輪椅送過去。這個錢我來出，你回來后我把錢給你。」說完，自己的眼淚竟又流了出來。
計海賓當時正在上班，他答道：「行，我知道了，我有錢，不用你來出。下班后我就去看看，一般藥店里都有賣輪椅的，張惠就在藥店里上班，我去她們藥店看看，有合適的話我今天就買下來，明天我就送回去。你也別擔心了。」
計平科在那裡點了點頭，說道：「好的，你們盡量去做吧。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現在趁著老人還健在，你們應該去進最大的孝心。」說完后，兩人把電話掛掉了。
第二天中午，計海賓和張惠回到了家裡，然後抱著丫丫，用電動三輪車載著輪椅就去了老張家。老張見到丫丫后別提有多高興了，一個勁的逗她玩，還把自己吃的喝的都給了她。張惠的父親把老張抱到了輪椅上，推著他到了院子里逛了一圈。
今天天氣很好，外邊燦爛的陽光，老張坐在輪椅上，看著身後跟著輪椅不停跑動的丫丫，他笑著說道：「丫丫還不如老姥爺走的快，你可要加油啊。」丫丫在那裡扭動著小屁股，屁顛屁顛的跑著，說道：「老姥爺，我馬上就追上你了，你可要走快點啊。」周圍的人在一旁看著，也被這爺孫兩人逗笑了。
就中午這點時間的空閑，計海賓和張惠還要回去上班，中午的飯他們還沒有吃，也沒有守著大家提起這個事情。只要看著老人高興，即使不吃飯他們也心裡感覺到痛快。臨走前，老張問丫丫道：「你要不要在我們家玩幾天啊？」丫丫說：「我還會再來看你的，姥爺他們都很忙，也沒有空照顧我。過段時間我就要開學了，我要去上學。」老張坐在輪椅上一個勁的笑，也許是隔輩親吧，老張很喜歡這個小丫丫，就像他喜歡小張惠一樣。
自從有了孫女給買的輪椅，每當晴天的時候，老張總讓兒子把自己推出去外邊逛逛，以前老張還是比較低調的，現在他有些不同了，每當跟鄰居們聊天的時候，他總是會說這個輪椅是自己的親孫女給買的，說的時候臉上掛滿了幸福的笑容。
本章已結束，接下來請看第五十五章：合伙人尋找辦公地，租廠房二人搞裝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