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斷梗浮萍之大結局
11月中旬的時候，趙玖明在公司里請了幾天假，因為家裡有事情，他需要回去一趟。車俊在公司那邊已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每天都去上班，爭取儘快找到客戶成交訂單。
趙玖明坐在回家的火車上時還在沉思著，自己自高中畢業后，除了先在家裡幹了幾天的小工外，就基本上一直在外地闖蕩。想想這十年，他感覺日子過的很快，自己一直忙著應付蓋房子結婚工作事業等事宜，自己還沒有好好的停下來休息一下。也許，這就是現實中的生活，對於他這種農村出來的孩子來說，這些年能夠結婚生子完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在街坊鄰居中也評價他挺不簡單了。
他想下一步盡量要突破一下自己，通過目前著手的創業項目，希望能夠有更高的發展，以後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處境，去攀登更高的價值高峰。
下午，他坐著從市區去往自己村子的客車，看著公路兩邊熟悉的村莊和路邊地上落下的片片發黃樹葉，禁不住的有些感概萬千。草木一秋，人生一世，一切都是那麼的急匆匆。
到了村口，下了客車，他老遠就看到了童其瑞和趙珂站在那裡。他叫了一聲趙珂的名字，只見女兒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嘴裡還大聲嚷嚷道：「爸爸回來了，爸爸.……」趙玖明走上前去，一把抱起了趙珂，問道：「你冷不冷啊，怎麼沒有穿厚外套？」「不冷，今天感覺還挺暖和的。爸爸之前說過的要買個布娃娃給我，咱們什麼時候去買啊？」
趙玖明呵呵笑道：「這個事情你倒是沒有忘記，馬上去買，買完了再回家，現在去超市。」童其瑞在旁邊笑呵呵說道：「她忘不了，這些天一直在盼望著你回來，老是說爸爸回來后就要給我買新玩具了。這孩子，答應了她的事情，她是忘不掉的，經常一個人的時候還在那裡嘮叨這些。」
趙玖明抱著趙珂進了超市，買了她之前看好的那個粉紅色的美人魚布娃娃，還買了一些零食給她。回家的路上，童其瑞說道：「趙珂，別讓你爸爸老是抱著了，爸爸坐了一晚上的火車很累，你下來跑著，讓爸爸看看你跑的快不快？」
被媽媽這麼一說，趙珂便下來站在了路上，說道：「我們三人站好，等下一起跑，比比誰跑的快。」趙玖明笑笑道：「可以，咱們一起跑，準備好了嗎？」趙珂還喊了一聲：「預備，跑。」說完，她一個人就跑走了。等跑了幾米后，她向後看了看，這時候趙玖明他們也假裝使勁跑的樣子，在後面跟了上去。
趙珂大聲說道：「媽媽，我跑的最快了，對不對？」童其瑞笑道：「嗯，是的，小珂珂跑的最快，爸爸媽媽都追不上，看看爸爸累的都快出汗了。」看著女兒在前面歡快的跑著，兩人也笑的合不上嘴了。
到了家裡后，趙珂去一邊吃零食了。趙玖明問童其瑞道：「哥哥弟弟們都回來了沒有，你見他們了嗎？」「大哥一家人昨天都回來了，弟弟和弟妹我聽母親說應該也是今天下午回來，但到現在我還沒有見到他們，也可能已回到他家裡去了。」趙玖明點了點頭，問道：「小珂珂平時也找她奶奶嗎？」童其瑞道：「上午還在她那邊玩了一上午，下午聽說你要回到家裡了，她就一直跟著我，不去奶奶家裡了。這血緣關係也真神奇，她自小在姥娘家長大，見到奶奶后顯得比姥娘還親，長大后應該是個白眼狼。」趙玖明笑了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
趙玖明對童其瑞說道：「我換下衣服，等下去母親家裡看看。」她問道：「你身上穿的衣服不是挺好的嗎？」「我換件舊衣服，萬一有什麼活乾的話，方便幹活啊，身上的衣服不要搞髒了。」「你自己去找吧，你的衣服都在東邊那個柜子里。」趙玖明嗯了一聲，自己去北屋裡的柜子里去找之前穿的那些舊衣服了。
換完衣服后，他走到院子里，大聲喊道：「趙珂，我要去奶奶家，你去不去啊？」趙珂在東屋裡回答道：「爸爸等等我，我也去。」童其瑞在一邊笑道：「趕快去吧，你們都走，終於可以讓我肅靜一會。」說完，父女兩人就離開的家去了母親那邊。
到了老家，母親正在那裡收拾曬著的棉被，她看到趙玖明來了，笑道：「這次回來要呆幾天啊？」「我請了三天假，再加上周末，在家裡可以呆上四五天。」「在外邊上班就是不自由，每次回來都呆不了幾天，來去都很匆忙。」母親嘟囔的說了一句，
趙玖明在房間里逛了一圈，又去廚房看了一下，然後走到了院子里，用板斧劈了一些木材。母親燒大鍋，一直使用的柴禾做飯，平時都是她自己劈柴。趙玖明劈好了一堆柴火，然後整齊的將其排放在了牆邊上，然後又拿起了掃帚把院子清掃了一遍。
母親過來跟他說道：「你哥哥和弟弟們都回來了，你見他們了沒有？」「沒有，我還沒有去他們家，我剛回來，到目前也就一個小時。」「你們都在外邊工作，大老遠回家一趟不容易，以後在家裡附近工作就好了。」「咱們這裡工資水平低，也沒有什麼活可以長久的干，只能出去打工。」趙玖明說道。
趙玖明站在那裡又跟母親聊了一會，然後就帶著趙珂要回去了。母親問趙珂：「你還要不要在這裡玩一會啊，奶奶看著你，要爸爸回家休息一下，他坐了那麼久的火車，晚上也沒有睡覺。」趙珂搖了搖頭，母親笑著對趙玖明說：「小珂珂平時經常是我帶著她，她很少哭鬧，從小就顯得比同齡人懂事。」臨走前，趙珂還跟奶奶擺了擺手，奶奶在那裡笑著說：「珂珂，再見，明天再來玩。」
第二天早晨，趙玖明和童其瑞兩人在家裡吃完早飯後，就來到了母親這邊，當時大哥和弟弟們也已經過去了。
今天是趙玖康他們父親的忌日，大家都專門回來祭拜，聊表後輩們的思念之心。趙玖明蹲在地上打了一些紙錢，然後又拿了一包鞭炮，用塑料袋將這兩樣裝在了一起，先放在了一邊。
趙玖康在廚房裡炸了一些小魚，煮了一大塊肉，又在旁邊的爐子上煮了一碗水餃，這些都是貢品，上墳的時候需要帶上。
父親已去世15年了，在這些年裡，孩子們通過辛苦的工作，已由之前的孤單小孩變成了三個家庭，過上了安穩的日子。
上午11點多，兄弟三人及老婆孩子們都去了墳地，母親在家裡忙著做飯。好不容易一家人聚在了一起，所以她也想多做點好吃的，讓孩子們多吃一些，吃的高高興興。
在墳地上，趙玖康先更換了墳頭紙，然後帶著一家人在父親的墳前磕了三個頭。這時，趙玖明的眼淚流了出來，但他表現的很沉默，沒有哭出聲音來，旁邊兄弟幾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沉重和傷感。
父親去世的時候，趙玖明剛剛考上初一，當時也才是個剛十二三歲的孩子。這種家庭的變故讓他從小就懂的生活不易，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做像大人一樣的幹活，田地里的農活和家務活，他基本上都會。至於學習，他利用零碎的時間或者晚上進行，他學習成績很好，初中升高中的時候，他是班裡60多名同學中唯一考上了高中的學生。
趙玖康看到趙珂也在那裡磕頭，他笑道：「小珂珂也會給爺爺磕頭了，值得表揚一下。」童其瑞說：「小珂珂真棒，看看伯伯在誇獎你呢。」趙珂笑著起來，還拍拍自己膝蓋上的土，用小手指著墳頭說：「媽媽，這個是爺爺的墳，那個是老爺爺的墳，對不對啊？」童其瑞點了點頭，說：「是的，以後你可要記住了。」趙珂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媽媽。」
大家向點燃紙錢的火堆中用筷子扔了一些貢品，又倒上了幾杯酒，希望去世的先人可以品嘗一下兒女的孝心。
侄子在一邊點燃了鞭炮，趙玖康用鐵杴又向墳上添了一些土，其他人站在一邊，目視著墳前燃燒的紙錢。
大家站在那裡沉靜了一會，然後就回家去了。這時候，母親也把飯做好了，大家洗洗手后，就圍坐在了桌子旁。
趙玖康打開了一瓶白酒，準備讓兄弟們喝上幾杯，平時一家人很難像今天這麼齊全的聚在一起，所以趁著這次機會多交流一下。大家探討著現實生活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商量著有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和途徑。三個皮鞋匠頂個諸葛亮，大家一起群策群力比一個人的思考範圍要廣的多。
趙玖康說道：「當時我們父親去世的時候，老三才剛剛十周歲，當時我們家庭日子過的非常困難，父親生前看病的時候也欠下了一些外債。幸好後來家裡時興了外出打工，大家都出去找到了工作，賺到了錢。後來大家蓋房子結了婚，到現在也都有了孩子，總體說來，通過我們持之以恆的努力和大家的吃苦耐勞，我們家庭算是已步入了正軌，由之前在村子上的落後到了現在已屬於靠前的家庭了，我們的日子過的算是好的，也讓村子上其他人刮目相看。」
趙玖康接著說：「之前，我們家庭落魄的時候，沒錢交學費，只能賣糧食或者是賣牲口來維持學業。那段日子終於熬過來了，現在大家都可以自食其力的賺到錢，而且工資收入比村子上的大部分人都高，我們也算是取得了長足的進步。」
欒莉說道：「我那剛嫁過來的時候，家裡的日子就不好過，當時老二老三都還小，也都在讀書，吃飯的人多，幹活的人少。多虧了這幾年你們都出去打工，若在家裡發展的話，估計現在連房子都蓋不上。」
童其瑞在一旁也呵呵笑道：「那些年到處是招工的，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都出去工作了。出去打工給大家帶來了翻身的機會，只要健康肯干就可以賺到錢了，所以再困難的家庭出去打工幾年基本上都可以翻身了。」
趙玖明說道：「是的，當時我算是村子上出去較早的打工人員，小時候感覺欠債一兩萬塊錢就覺得是個大數字，可能需要十年八年的時間才可以還上。自我出去打工后，一年就可以剩下一萬塊錢，因此我在深圳工作堅持了六七年。那種在資本家工廠里幹活的狀態是比較辛苦，但是對比家裡生活的付出，那工作反而感覺輕鬆多了。」
趙玖康笑笑道：「農村之前的窮是因為沒有收入來源，大家缺少錢，又沒有事情做，只能在那裡著急。現在不同了，去附近縣城可以找到活干，有些工資還是日結的，當天就可以拿到錢了。這也證實了社會的進步。經濟的高速發展，給普通老百姓帶來了就業和收入上的方便。」
三弟說道：「現在縣城這邊也有了很大的發展，目前到處蓋的是樓房，變化很大。前幾年我剛去那裡的時候，附近市民的生活跟我們農村的差距不大，但是最近這一兩年跟我們農村拉開了差距。現在他們的房屋大量的推倒重建，目前都住的是樓房了，再加上當地就業機會的增多，已顯得比我們農村好多了。」
趙玖明說道：「嗯，是的，現在城市與農村的生活差距在增大，以後還會繼續。農村的產品只是糧食，價格基本上都是管控的，老百姓在田地里基本上賺不到錢。」
趙玖康笑笑道：「你們兩個小時候讀書，每次繳納學費，我都會拉著地板車去賣一車的糧食，當時一車糧食也賣不了多少錢。」趙玖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那個時候拉著糧食去了收購的地方，無論價格高低都要賣掉，因為急需要用錢，基本上不敢跟人家談價格，生怕人家嫌煩不收購了。」
趙玖康對大家說：「現在我們一家人已發展到了10人，隨著人口的增加，過幾年我們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在一個桌子上就坐不下了，要安排兩桌了。以後每家有兩個孩子，要按照13人的標準來準備各種餐具了。」說完，他呵呵的笑了笑，接著道：「到時候，我們真正成了一個大家庭。」
欒莉說道：「以後炒菜要用盆裝了，一頓飯要吃六七斤饅頭.……」童其瑞和弟妹也應聲附和道：「人多吃飯也顯得熱鬧，本來吃一個饅頭的，現在高興的可以吃兩個。」趙玖康笑道：「儘管吃，我們家吃飯都管飽，你們三人是我們家裡的福星，給我們家庭帶來了氣運，以後好日子就靠你們了。」
欒莉笑道：「這個可以有，要給我們多改善生活，我們高興了，福運就來了。」說完，三個女人在那裡哈哈笑了起來。
她們說的也有道理，以前趙玖康經常對兩兄弟提到隨著家庭人員的逐漸增多，一定要謹記家和萬事興的理念，大家相互多團結，力量會越來越大。趙玖康說道：「去年的年底，村委會評選五好家庭，我們家被選上了。當時村長說了兩個評選理由，一是整個村子上沒有一家像我們家這樣雖然兄弟三人但是大家一直沒有分家；二是這麼大的一個家庭所有成員之間相處的非常和睦，孝順老人，愛戴孩子。就這個理由，當時在我們村子已找不出第二家可以滿足條件的，所以村長將五好家庭的牌子送到了我們家裡。雖然我們做的是平凡的事情，也是自己本分應該去做的，但卻得到了褒揚，這個榮譽我感覺是實至名歸。我們並不是為了榮譽而刻意去表現，我們只想真正和和睦睦的把家庭經營好。」
趙玖明拿起酒杯對趙玖康說道：「大哥，趁著這個機會，我敬你一杯酒，這麼些年來多虧了有你這個大哥給我們兄弟兩人遮風擋雨，幫我們處理了很多的難事大事，雖然父親去世的早，但是幸運的是有大哥在，讓我體會到了長兄若父的意義。」趙玖康也拿起了酒杯，說道：「你們都成家立業了，我心裡就無比的高興，俗話說天下無不是底父母，世間最難得的是兄弟，既然我們一脈相承，理應相互扶助，一起前進。」說完，兩人一飲而盡，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趙玖康在兄弟三人中是吃苦最多的一個人，父親剛去世的時候他才十八九歲，為了吃飽飯，他參與村上挖河的任務時經常要兩個河號，一是挖河可以吃飽肚子，二是還可以賺點錢給弟弟們上學用。兩位兄弟讀書的費用，都是他辛辛苦苦賺來的。到了現在，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家庭可以發展到這種程度，兄弟們都可以出去工作賺錢，大家手頭上也寬裕了，在村上日子過的都算是比較不錯的。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經過了大家的辛苦努力，又遇上了國家強大的好機遇，讓大家過上了好日子。一個家庭從衰敗到現在又出現了欣欣向榮的局面，大家都感到了無比的開心，也更加凝聚了精神，增強了鬥志，期待未來的生活更加的美好。
一家人經過了這一次短暫的相聚，便匆匆又分開了。第二天趙玖康及三弟夫妻四人就坐上了返回工作地的客車，他們都是請假回來的，需要儘快返回。趙玖明多請假了幾天，他還可以再逗留一下。
後面兩天，趙玖明給母親的窗戶上訂上了塑料布，天氣馬上就要很冷了，有了塑料布后可以阻擋一下冬天嚴寒時的北風。他把之前的爐子給母親找了出來，請掃了一下，檢查一下看著還可以再用上一年，他把爐子搬到了北屋裡，又買了一段排氣管給爐子裝上，免得以後燒炭的時候搞得屋內碳味很大。
趙玖明給母親又劈了一些木材，擺放在廚房的南牆上，因為母親年齡大了，劈柴這種體力活現在幹起來有些吃力。
趙玖明這次回來，跟母親和童其瑞她們吃完最後一頓飯後，就要返回蘇州了。童其瑞和母親執意要去村口送他去坐車。
大家來到村口后，站在那裡等了一會。趙珂在那裡搖搖爸爸的手問道：「爸爸，下次什麼時候再回來啊？」趙玖明抱起她，說道：「很快了，過年的時候，爸爸就要回來了，記得在家裡要聽媽媽和奶奶的話。」趙珂回答道：「我知道了，我在家裡會等著爸爸回來。」
客車來了，趙玖明上了車后就出發了。他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然後打開客車的窗戶，又向後面跟大家揮了揮手，他看到自己的女兒在車子後面飛奔的跑著……
斷梗浮萍——到此已結束，感謝大家的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