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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曉真相,兄妹相認

  散發著脂粉香氣的廂房,美人如玉、觥籌交錯。


  幾名年紀從二十五到五十不等的朝廷命官,坐在一堆脂粉中,舉杯暢飲。


  「胤郡王放心,若案子審判起來,趙某一定會站在玄家這邊的!」工部尚書趙大人,摟著美人的纖腰,醉醺醺地說。


  玄胤勾起邪魅的唇角,俊臉在夜明珠的映射下,散發出了一絲勾魂攝魄的美艷:「我在此,先謝過趙大人了。」


  朝趙大人舉了舉杯子,又看向另外四名官員道:「劉大人、汪大人、何大人,也拜託你們多多關照了。」


  幾人被懷中的人兒伺候得舒舒服服,早已三魂七魄飛了一半,接連稱是。


  這些人都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玄胤並不指望他們真的替玄家賣命,不落井下石讓境況變得更糟就夠了。


  「若是再有彈劾玄家的摺子……」玄胤意味深長地一笑,停頓在這裡,他精緻的臉,因唇角扯出的一抹冷笑,無端生出一絲媚態,直把一屋子人包括這些朝廷官員在內,全都看痴了。


  這幸虧是男子,若是女人,真得禍國殃民了。


  趙大人率先回過神,笑了笑,斂起尷尬,說道:「胤郡王放心,我們工部絕不可能再出一個彈劾玄家的摺子!」


  「我們吏部也是!」劉大人拍著胸脯道。


  汪大人也不甘示弱:「誰敢從戶部遞摺子,我打爛他腦袋!」


  三人都表了態,翰林院的何大人不好「獨樹一幟」,也跟著附和道:「我管不住整個翰林,但倘若有學士們遞摺子,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胤郡王。」


  玄胤還算滿意地舉了舉酒杯,舉手投足間,貴氣天成,自有一股帝王之勢:「有勞四位前輩了。」給美人兒們使了個眼色。


  美人兒們攙扶住四人,紛紛笑著說:「大人累了,奴家伺候您回房歇息吧!」


  趙大人摟著懷中的小美人兒站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郡王,那趙某……」


  玄胤抬了抬手:「趙大人請。」


  可趙大人沒動。


  另外三人見他不動,也只是站著,卻沒進一步的動作。


  玄胤將幾人的懷疑盡收眼底,長臂一伸,伸到了身旁一名美人的身後,美人就勢躺進他懷裡,他勾唇一笑:「大人們先去,我……不喜歡在屋裡做。」


  有些人為了尋找刺激,專門在明廳、廚房、馬車、甚至野外尋歡,他們活了這把歲數,如何不懂?

  趙大人邪惡地笑了,這小子,看著年紀輕,沒想到是個一肚子壞水的!不過這樣才好!跟他們才是一類人!


  四人放心地去了。


  房間再沒了第三個人,玄胤笑容一收,渾身迸發出一股駭人的冷意:「還不滾?」


  美人一驚,顯然沒料到玄胤會突然變臉,事實上,她從一進門便注意到這位金主了,長得那叫一個妖孽,她自問自己的姿色已算沉魚落雁了,然而與他一比,卻是雲泥之別。更重要的是,他雖一直掛著成熟邪魅的笑,讓人覺得他很壞,但自始至終,他碰都沒碰她們一下,她們穿得這樣暴露,他連個眼神都沒落在她們身上。姐妹們自知攀不上這個高枝兒,轉頭去伺候另外四個男人了,唯獨她不不甘心,靜靜地等了起來。等了許久,她幾乎以為自己沒戲了,哪知他又朝她伸出了胳膊……躺進他懷裡的一霎,那種幸福的感覺,像得到了一個帝王的臨幸。


  可突然,他變了臉,喊她滾。


  「郡王,是不是奴家伺候得不好?奴家哪裡不好,您說,奴家會改。」


  她是這兒的頭牌,從沒如此低聲下氣地與人說過話呢。


  可這個男人,好像一點都不動心的樣子!


  「郡王,奴家……還是處子之身。」


  她是青樓最有才情的名妓,賣藝不賣身,眼界極高,那些臭男人,她一個都瞧不上,所以,一直將清白之身留到現在,本打算繼續留著,留到自己從良的那日——


  今天,她突然不想留了。


  能給這樣的男人,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玄胤厭惡地掃了她一眼,如何看不穿她的心思?若是沒有玥玥,或許他會被這些女人撩撥出一些正常的生理反應,現在么——


  他懶懶地靠上椅背,對門外打了個響指。


  黑衣首領走了進來,目不斜視道:「郡王。」


  「辛苦了,賞你吧。」


  美人又是一驚:「郡王!」


  黑衣首領表示很無奈呀,您自個兒不碰,就扔給我啦?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呢!

  將哭哭啼啼的美人兒帶到隔壁房間后,黑衣首領對另外兩名影衛道:「你們過來。」


  「何事?」是要把美人兒賞給我們了嗎?

  「把門守好。」


  影衛:「……」


  各個房間里,漸次響起羞人的聲音。


  玄胤坐在光線幽暗的明廳內,長指捏著夜光杯,一口一口地品著杯中的佳釀,優雅而冰冷,如一個暗夜的帝王。


  叫聲很大,他卻彷彿什麼也沒聽到,面無表情。


  ……


  回到馬家已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


  寧玥沐浴完,坐在床頭看書,她穿著薄薄的襖子,脖頸與臉上的肌膚白如凝脂,烏髮黑亮柔順,披在肩頭,如海草一般將她包裹著,令她看起來像一條胖乎乎的小美人魚。


  玄胤的下腹一下子緊了。


  剛剛在那裡,他完全沒有生理反應,還以為是真的被她榨乾了,可還沒碰到就興起的反應又是怎麼回事?


  明明她還穿得這麼保守!


  「回來啦?」寧玥放下書本,微笑著看向瞭望著她發獃的某人,只見某人面色酡紅、眸光深邃,彷彿壓抑著一股濃濃的暗欲,她暗叫不好,昨兒夜裡太逞強,她到現在還有些酸軟,可瞧他慾火焚身的樣子,該不會又想餓狼撲食了吧?

  「你餓不餓,我給你……唔……」


  她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奈何話未說完,便被他狠狠地堵住了雙唇!


  他的吻,炙熱而激烈,像乾涸了一個世紀才終於等來甘霖,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清甜。


  寧玥被吻得暈頭轉向,書本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她想伸手去撿,卻被他將手扣在了頭頂。


  他一腳踩在了書本上,目光熾熱地看著她:「馬寧玥,爺真是中了你的毒!」


  ……


  *完畢,寧玥在他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他換人打來熱水,給寧玥清理一番。寧玥大概是困極了,脫衣裳、泡澡、擦身、穿衣,整個過程,醒都沒醒一下。


  看著她如此疲倦的模樣,他暗惱自己太衝動,大婚多久了,怎麼還跟剛開葷的毛小子似的,一見面就著火?話都還沒說幾句呢!


  行宮,昏黃的房間,皇甫燕擺了一個桌子,上面放著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咒與工具。


  司空朔冷笑:「看不出來,你還會巫術。」


  「巫蠱不分家。」皇甫燕神色淡然地說。


  司空朔又笑了一聲:「也是,北域巫術,南疆蠱毒,說到底,都是軒轅皇朝遺留下來的東西。」


  那麼強大的皇朝,一分為四,成就了如今的西涼、南疆、北域和東吳,盛極必衰,不是沒有道理的。


  皇甫燕不說話,摸摸點燃了手中的符咒。


  ……


  寧玥睡到大半夜,突然坐起來,掀開了被窩,從玄胤身上爬過去下了地。玄胤拍了拍她粉嘟嘟的小屁股,迷迷糊糊道:「要起夜么?要不要我抱你去?」


  寧玥拿開了他的手。


  他翻個身,睡了。


  寧玥神色木木地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拔出鞘,銀白刀刃倏地反射出一道冷光,照在她清冷的眼眸上。


  她眯了眯。


  隨後,拿著匕首慢慢地走到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熟睡中的玄胤,狠狠地刺了下去!


  玄胤眸子驀地睜開,一把扣住寧玥的手腕,瞪圓眼睛道:「玥玥!你幹什麼?」


  寧玥掙開了他的手,又是一刀朝他刺去。


  玄胤意識到不對勁了,一個翻身避開,寧玥的匕首刺中了枕頭,很快,她扭過頭來,雙眸迸發出狠辣的波光,一招又一招地朝玄胤招呼了過來。


  她本手無縛雞之力,此時卻像憑空會了武功似的,每一招都攻向玄胤的要害。


  玄胤不敢傷她,左躲右避,詫異地問:「玥玥!你怎麼了?是不是夢遊了?你快醒醒!」


  她抱住了她嬌小的身子,那小身子突然變得力大無比,幾次差點掙脫了他去,他加大力道,禁錮了她手腳,望進她兇狠的眸子問:「玥玥,你到底怎麼了?我是玄胤。」


  她不為所動,惡狠狠地瞪著他,手腳被壓制,她動彈不得,卻突然,她朝玄胤的腦門兒狠狠地撞了過去。


  「啊——你這丫頭!」


  玄胤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你撞我,你自己不疼啊?」


  他敢肯定,腦袋都起包了。


  再看向她腦門兒,果然也腫了。


  可是她好似感知不到疼痛,又準備朝他撞來,這副癲狂的樣子實在太不正常了,玄胤趕緊點了她的睡穴,她兩眼一黑,暈在了他懷裡。


  玄胤的後背全都被冷汗浸濕透了,上陣殺敵都沒這麼驚悚過,將寧玥放進被子,玄胤去隔壁房間叫來了容卿。


  容卿脈撐開寧玥的眼皮,用自製的小光筒照了照她瞳孔,說道:「她中巫術了。」


  「巫術?」玄胤有一瞬的不可思議,蠱毒他尚且可以理解,畢竟是實實在在的小蟲子,但巫術這麼邪門兒的東西,他一直以為只是個傳說。


  「嗯,就是巫術。」容卿道。


  「那玩意兒不是北域的嗎?怎麼會在西涼出現?」玄胤頓了頓,「是上次那伙兒北域人?」


  「不是,他們幾個都是普通人。」容卿搖頭,面色有一瞬的凝重。


  玄胤蹙了蹙眉:「中了巫術會怎樣?能治嗎?」


  「巫術的種類很多,不同的巫術帶給人的影響不同,一般說來,中過蠱毒的人更容易中巫術,巫蠱不分家,就是這個道理。她目前的表現就是要殺掉你,你死了,巫術就自動解了。」


  「所以,這個是沖著我來的。」玄胤的眸色深了深。


  「我想應該是。」


  玄胤的面色瞬間冰冷了下來,追殺他,他沒意見,但用如此卑鄙的法子控制玥玥,簡直是觸犯他的底線了!


  「照你先前所言,巫蠱不分家,那……會下蠱的人也會施展巫術?」他冷聲問。


  容卿想了想:「原則上是這樣。」


  「所以,兇手很有可能是南疆人。」玄胤蹙眉。他得罪的南疆不少,還真的不好推斷幕後兇手是誰。有可能是誤認為他殺了瞿老的南疆王,也有可能是夙火的餘黨,還有可能是那些想為皇甫燕報仇的死士……


  「怎麼才能對一個人施展巫術?」他問。


  「需要對方的頭髮、皮膚或血液,我給玥兒檢查過了,她沒受傷,應該是被取了頭髮。」容卿分析道。


  玄胤這段日子一直待在他身邊養病,沒怎麼接觸外人,唯一在溫泉的幾日也是在他和冬梅的眼皮子底下,沒人有機會得到她頭髮,唯獨今天,她單獨出門了!

  玄胤即刻叫來了小樓,問他寧玥都去了哪裡、見了睡。


  「小姐一直在回春堂,與黎掌柜和幾名大夫商量一些藥房的事,想去王府看三奶奶的,後面碰到一個人,從那人的馬車裡出來后,小姐便直接回馬家了。」小樓如實說。


  「她上了誰的馬車?」


  「好像是中常侍大人。」


  又是司空朔!

  這老太監,怎麼就是陰魂不散?


  上次勾結夙火構陷玄家的賬,他還沒找他算,他倒好,又打起了寧玥的主意!


  玄胤連夜趕去了行宮。


  司空朔正準備喝葯。


  葯是溫伯親自從溫泉山莊送來的,溫伯端著葯碗,面色有些遲疑:「少爺,確定要喝嗎?」


  「嗯。」司空朔騰出了手,將葯碗接在手裡,黑乎乎的、散發著腥味的葯汁,令的面容出現了一瞬的扭曲。


  溫伯道:「這葯,不好受,蠱毒也會重新發作……那孩子又小,還不到能用她解毒的時候,少爺要不要……再等兩年?」


  「等的夠久了。」司空朔眸光落進令人作嘔的葯汁里,「給她的葯送去了?」


  「還沒。」


  「送吧,本座不想用一副有毒的身子去寵幸那丫頭。」


  溫伯一愣,那丫頭,哪個丫頭?

  司空朔忍住胃裡的翻滾,喝下了葯汁。


  玄胤闖入行宮后,直奔司空朔的寢殿而來,因著司空朔往常的放水,那些太監們見了他,全都跟集體失憶了似的,誰都沒管他。


  小李子磕了個瓜子兒,心道,主公是太監,不能寵幸女色,這小郡王長得天怒人怨,八成是被他家主公給看上了。真是便宜這小兔崽子了,主公那種風華絕代的人兒,不知被多少人惦記過,就連先帝動動了心思,想把主公壓在身下疼愛,可惜沒能如願以償。


  這小兔崽子,跟他家主公,像一對怨偶似的,每次都鬧得不可開交,每次又都雷聲大雨點小。


  哼,想主公了就直說唄,非得吵架!非得秀恩愛!非得弄得好像人家不知道!


  瞧這大半夜的還這麼火急火燎,臉都漲紅了,眼睛也紅了,呵,慾火焚身了吧?要找主公滅火了吧?

  小李子心裡這樣想著,乃至於玄胤經過他身旁,準備出手將他打暈時,卻意外地接收到了他一個曖昧不明的笑。


  玄胤皺眉。


  小李子使了個眼色,愣著幹嘛?去呀!主公剛喝了葯,虛弱著呢,快去好好地安撫主公!記得,輕點兒,別弄疼主公了。


  玄胤覺得小李子有毛病,他是來找司空朔麻煩的,他非但不攔,好像還盼著他進去?!

  見他不動,小李子嗔了他一眼:「去呀!愣著幹嘛?」


  他愕然,回頭看了那些太監一眼,所有人都跟小李子一個表情,進去呀!


  這些人……是有多盼著司空朔死?


  他們是盼著他家主公死,不過是欲仙欲死。


  等玄胤暢通無阻地衝進寢殿後,那群人呼啦一下圍上來了:「李公公,猜這回是誰在上頭?」


  哐啷——


  屋子裡傳來了椅子倒地以及瓷器統統被掃羅在地的聲音,緊接著,是司空朔的一聲悶哼。


  司空朔的聲音本就好聽得要死,此時半是虛弱半是難耐的一哼,直把一群太監的心都給聽酥了。


  「按在桌上就開始,郡王是有多急?」小李子的瓜子掉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試圖聽到裡頭的動靜,司空朔悶哼不斷,玄胤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還有啪啪啪的聲音,這戰況……不是一般的激烈呀!


  「誰在外頭?都給本座滾!」


  眾人頭皮一麻,做鳥獸散了。


  司空朔躬身癱在地上,喝了葯的身子異常虛弱,連玄胤的一個拳頭都接不住,嘴角被揍得開裂。


  玄胤揪住他衣領,將他提了起來,憤憤地說道:「是不是你找人給玥玥下了巫術?」


  司空朔嫣紅的唇角勾起,迷離著眼眸,說:「是我又怎樣?」


  「你這個王八蛋!」玄胤又是一拳,將他打趴在了地上,「你要對付我,儘管沖著我來呀!利用一個小姑娘算怎麼回事?你不是喜歡她嗎?為什麼還狠得下心去利用她?」


  司空朔對寧玥,或許一開始只是為了解毒,但隨著一件又一件事的發展,連玄胤都看出來了,司空朔對寧玥動了心思。


  司空朔隨手拭去嘴角的血跡,明明被揍得鼻青臉腫了,卻彷彿不知疼痛,如一隻驕傲而優雅的九尾狐,含笑看著他:「本座喜歡一個人,就會不擇手段的得到,包括利用她。」


  「你簡直是個瘋子!」玄胤暴走,踹了他一腳,「世上哪有這種喜歡?你不配!」


  司空朔冷笑:「成王敗寇,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誰是最後的贏家誰才有資格說話。」


  一旁的溫伯完全傻了,少爺是瘋了吧?居然看上了玄胤的妻子?難怪在溫泉山莊里,少爺會突然受到刺激發火,一定是看到他倆了!怎麼會這樣?孽緣啊!孽緣啊!


  玄胤又揚起了拳頭。


  溫伯撲過去抱住了司空朔:「別打了胤郡王……別打了……他是你……」


  「溫伯,退下!」司空朔喝止了溫伯。


  溫伯紅了眼眶:「少爺……」


  「本座讓你退下。」司空朔寬袖一拂,輕柔的力道,將溫伯送出了屋子,溫伯想進來,卻見門在他面前啪的一聲合上了!


  玄胤一腳踩上司空朔的胸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道:「那個南疆人在哪裡?」


  司空朔的胸腔受到極大擠壓,肋骨幾乎要斷裂,卻仍笑著說:「不告訴你。」


  「司空朔,本王很佩服你某方面的勇氣,不像一些懦夫做了不敢承認,但你要知道,光是承認不夠,本王不會因為這個就原諒你!你勾結夙火陷害玄家在先,利用寧玥刺殺本王在後,本王跟你的梁子結大了!」


  「呵~」他一聲輕笑,「玄胤,從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們的梁子就結下了。」


  玄胤冷道:「就因為我姓玄?真不明白,我們玄家怎麼得罪你了!這些年,你一直揪著玄家不放!」


  司空朔咳出了一口血。


  「你別以為我找不到他!」玄胤冷聲說完,又給了司空朔一腳,甩袖離開了屋子。


  曾經在司空朔手裡一招都過不了的青澀少年長大了……


  玄胤一間一間地找,行宮他來了很多次,地形熟得很,不多時,便找到了皇甫燕施展巫術的丹藥房。


  居然是一個黃衣小姑娘?


  玄胤的眸子里浮現起了一絲困惑,但僅僅是一瞬,便被一種滔天的怒火取代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朝拿著一堆符咒的皇甫燕砍了過去!

  皇甫燕正準備完成巫術的最後一步,做好了,寧玥就徹底被她操控了,偏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玄色身影猛地破開了房門,還張開手掌,朝她掐了過來!

  她來不及閃躲,硬生生地被掐住了喉嚨。


  燃燒的符咒掉在地上,被玄胤一腳踩滅。


  皇甫燕遭到反噬,身軀一震,噴出了一口鮮血。


  血,砸在玄胤的手背上,烙鐵一般滾燙。


  黑暗中,他看清了她容貌,一股熟悉的感覺漫上心扉。


  他好像認識她!


  皇甫燕也看到了玄胤,這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這個男人,男人與玄煜長得有三兩分相似,但比玄煜更俊美耀目一些,而且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竟覺得他跟她父王……也有幾分相像。但他身上那種強大的氣場,又比父王還厲害三分,隱約讓她想到了南疆王——


  玄胤想起來了,這張臉不是跟母夜叉的有點像嗎?難怪自己覺得熟悉。


  念頭閃過,玄胤心底最後一絲猶豫都沒有了,也懶得追問她到底是誰,狠狠地地掐緊了她喉嚨。


  皇甫燕漸漸無法呼吸了,雙手摳住玄胤的手指,企圖把它們掰開,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玄胤盛怒之下的力道,絕不是她可以撼動的。


  死亡的感覺慢慢迫降,皇甫燕的意識開始模糊,她甚至沒辦法去想事情的來龍去脈,她隱約感到哪裡有蹊蹺,可惜再也沒機會去查探和證實了。


  就在皇甫燕真的要被掐死的時候,門口傳來了一道女子的話音:「住手!」


  玄胤眸光微微一動,扭頭看向了倚在門口喘氣的寧玥,寧玥身邊,站著黑衣首領,不用說,定是他帶寧玥來了。


  玄胤將皇甫燕扔在了地上,走過去摟住寧玥:「你怎麼來了?」


  「我醒了,就趕來了。」寧玥喘息著說完,走到皇甫燕身邊,蹲下身拍了拍她。


  皇甫燕猛地咳嗽了幾聲,喘過氣來,抬眸,看到來人是寧玥,不由地一怔。


  「你果然見過我……當時你就躲在司空朔的馬車后吧?」寧玥淡淡地說。


  皇甫燕垂下眸子。


  玄胤濃眉緊蹙:「玥玥,就是她在施展巫術,你救她做什麼?」


  寧玥凝眸道:「我不是在救她,只是不想中了別人的計。」她醒來,便從容卿口中了解自己被下了巫術的事,聯想到可能是司空朔搗的鬼,便立刻趕來了。


  寧玥看向皇甫燕道:「你的巫術是我大哥教的,別以為他追查不到你!」


  皇甫燕拽緊了拳頭。


  沒錯,她的巫術和毒術都是跟容卿學的,容卿想要感應到她,並不是很難。所以她才選擇在夜間施展巫術,那時,容卿一定在睡覺,而等馬寧玥殺掉玄胤之後,就算容卿發現她也於事無補了。


  只是終究……功虧一簣!

  玄胤困惑地眯了眯眼睛:「她是誰?」


  寧玥站起身道:「皇甫燕。」


  「果然是你,那一箭沒把你射死真是可惜了。」玄胤涼薄地扯出一抹冷笑,「戰場上打不贏我,就跑到京城使這種下三濫的招數,皇甫家的公主,也不過如此!」


  皇甫燕的臉唰的一下漲紅了。


  「不過你怎麼混進西涼了?」玄胤察覺到了不對勁,皇甫珊能混進來是走了狗屎運,她之後,西涼加強了戒備,夙火是靠著司空朔的幫忙才得意進入京城,皇甫燕是靠什麼?

  皇甫燕抿抿唇,淡道:「是玄煜。」


  玄胤眯了眯眼:「你就是那個被他救回來的黃姑娘?」


  皇甫燕沉默。


  玄胤的眸光瞬間變得幽暗無邊:「玄煜他是瘋了還是傻了,居然把你這種敵國公主往府裡帶!」郭玉勾結夙火,險些害死全家;玄煜又勾結皇甫燕,險些害死他!這對母子!怎麼那麼來事兒?

  似是猜到了玄胤的震怒,皇甫燕解釋道:「你別誤會他,他跟郭玉不一樣,他沒勾結我。他抓我來,是想用我要挾我皇爺爺和談的,他連信都寫好了……」


  這的確像玄煜會做的事,玄煜本人並不喜歡戰爭,如果有法子和解,自然選擇後者。但是皇甫燕是被囚禁的一方,卻破天荒地替玄煜說起了話,說明那封信……根本沒有寄出去!


  寧玥的眸光動了動:「你跟玄煜的事,我們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想到勾結司空朔的?你在府里,應該沒人告訴你夙火和司空朔的事……」


  黃姑娘只是一個外人,沒有下人會嘴碎地跑到她面前嚼舌根。


  皇甫燕的喉頭滑動來一下,平靜地說道:「府里沒有。」


  「那就是府外?」寧玥追問。


  事到如今,皇甫燕已經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是郭玉,她跟我說了你們的糾葛,我才知道夙火和容卿原來都在西涼,也猜出夙火勾結了一個人。我……順藤摸瓜,就找到了司空朔。」


  又是郭玉!


  寧玥氣笑了:「那她告訴你玄胤的身世沒?」


  皇甫燕愕然。


  「顯然沒有,也是,那個女人,怎麼會承認蘭貞的身份比她高!」


  玄胤不再看她,摟緊了寧玥的腰肢道:「我娘的身份……比郭玉高?」一個私生女罷了,怎麼可能比郭家千金的身份高?除非是個什麼公主。但這怎麼可能?


  寧玥點了點頭:「這件事,我本打算解決完玄家通敵叛國的罪名再告訴你的,但差點……被有心人給利用,所以不如,我現在就說。」


  玄胤的眸色沉了沉:「什麼事?」


  寧玥指了指皇甫燕:「你可知她誰?」


  「皇甫燕。」


  「她是皇甫燕沒錯,但她也是你表妹。」


  玄胤眸光一顫:「玥玥,這個玩笑不好笑。」


  皇甫燕也詫異地看向了寧玥。


  寧玥搖頭:「我沒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才懶得管她死活!」


  皇甫燕張了張嘴:「你是……姑姑的孩子?」


  「姑姑?」玄胤眸色幽暗。


  寧玥明白皇甫燕猜到了,南疆第一美人的稱號不是光靠容貌贏來的,與她的智慧也有莫大關係,但憑她再聰明,在司空朔面前玩弄心計,也只能是班門弄斧。


  「我長話短說,玄胤,蘭貞是南疆王的女兒,我不知道陳夫人在南疆是個什麼樣的位份,但她的確在南疆待了幾年,然後才帶著蘭貞回西涼。」


  「陳夫人?」皇甫燕沉默了半晌,輕聲呢喃,「應該是陳皇后。」


  「皇后?」這回,輪到寧玥詫異了。陳氏是西涼人,藏在宮裡做個宮女或者妃子可以了解,但一國之母……未免也太……太誇讚了吧?


  「我祖母姓陳,陳國公家的養女,嫁給我皇爺爺做了皇后,生下我父王當晚失蹤了,我父王也是很多年之後才知道陳皇后的肚子里其實還有一個。」皇甫燕的情緒漸漸有了一絲波動,「我父王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姑姑……你娘,真的是我姑姑嗎?」


  最後一句,她看向了玄胤。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那麼她……一直以來想要殺掉的……是父王一直想要找回的親人?!

  她寧願這不是真的!

  玄胤疑惑地看著寧玥,蘭貞明明只是一個私生女,幾時變成南疆公主了?


  寧玥有些後悔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在如此不鄭重的場合,如此草率地坦白了出來。可如果不坦白,又無法阻止這對兄妹的自相殘殺。


  瞿老的死,被夙火扣在玄胤頭上,已經夠讓南疆王窩火了,倘若玄胤還親手殺了他最疼愛的孫女兒,他怕是要一輩子憎惡玄胤。


  想必蘭貞在九泉之下,知道自己父皇與玄胤鬧成這樣,也會難以安息。


  「我有想過你們是表兄妹,但沒想到會是這麼親,我還以為蘭貞與你父王同父異母……」寧玥頓了頓,「好了,先不說這些了,我知道你們心裡有很多疑問,我也有,但是這不是敘舊的地方,要敘舊,回去再敘!來日方長,不管多少疑惑,總能解答完畢的,但現在,不要再大動干戈,不要再跟司空朔來往!」


  皇甫燕敏感地問道:「司空朔知道我們是表兄妹嗎?」


  寧玥冷笑一聲:「他當然知道!不然呢,你以為他會那麼好心幫你對付玄胤?比起夙火,你雖然是身份尊貴,可太子已死,除了這個漂亮的身份,你還剩下什麼?權勢?還是軍隊?沒有!你什麼都沒有!比起你,隨便一個有實權的南疆皇子都更值得司空朔結盟!他自始至終,都只是想借玄胤的手殺掉你罷了!一旦你死了,東宮就徹底垮台了!而玄胤也會因為這件事遭到南疆王的憎惡,想回南疆接替你父王的位子都不能夠了。


  行宮之大,隱匿的藏身之所不計其數,瞧他給你安排的丹藥房,根本是玄胤閉著眼睛都能找到的地方!他若真想保護你,為何這麼不上心?還有門外的護衛,一個都不見了!但凡誰稍微阻攔玄胤一下,你都有機會逃跑!表妹,我知道你夠聰明、夠智慧,但你的智慧是在戰場、在朝堂,不是這種勾心鬥角的地方!跟司空朔玩手段,你永遠都是輸的那個!」


  皇甫燕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難怪,難怪她覺得不對勁,原來司空朔是在這兒等著自己。


  司空朔打仗並不是一把能手,所以他很少親自發動戰爭,可說到帝王心術,司空朔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南疆與西涼的戰爭是他挑起來的,容卿的玄鐵軍火是他販賣出去的,他一邊借戰爭削弱著玄家的實力,又一邊從戰爭中賺到金銀。


  等打得差不多了,大帥與容卿都不再效忠南疆了,他又一頂通敵叛國的帽子扣向了中山王府。


  按照如今的局勢,皇帝要不要玄家都無所謂了,反正南疆那邊不敢輕易發動戰爭了。


  不出意外,接下來,雙方該進入談判階段。


  而一旦與南疆皇族接觸,玄胤的身世便會保不住。以南疆王對陳皇后的疼愛,很有可能會將玄胤接回南疆。一旦傍上南疆這艘大船,玄家想復起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司空朔怎麼可能給玄家翻身的機會?


  他大概正愁著怎麼離間玄胤與南疆王,皇甫燕便自動送上門了。


  天時、地利、人和,這一次,老天爺站在了司空朔這邊!


  不過總算是趕到了!


  再晚一步,這對兄妹就真的自相殘殺了。


  她對皇甫燕沒多少親情,可憑什麼要中司空朔的計?


  司空朔想讓皇甫燕死,她就偏要皇甫燕活!


  司空朔想讓皇甫燕與玄胤手足相殘,她就偏要他們聯起手來!

  絕不、絕不讓那個狡猾的男人佔盡便宜!


  ……


  熏著檀香的卧房,司空朔坐在浴桶中,他身上的血塊已被清洗乾淨,就那麼懶懶地泡著,他眸光盯著對面的燭火,沒有焦距,像是陷入了沉思。


  溫伯看著他身上的傷,心道玄胤真是下了狠手,快把人給打死了!他往裡加了些熱水:「少爺,他們把皇甫燕帶走了。」


  司空朔的眸光微微一暗:「活的?」


  「是,活的。」溫伯又添了些藥材,「馬寧玥來了,讓他們兄妹相認了。」


  「一步之差!」司空朔冷冷地咬出幾個字。


  溫伯暗暗嘆了口氣,可不是一步之差嗎?倘若玄胤把皇甫燕給殺了,玄胤也回不了南疆了,東宮一切的一切就都是少爺的了。


  「那馬寧玥,真是跟你八字相剋呢。」想讓玄胤和皇甫燕手足相殘,卻反而成全了他們兄妹相認,少爺一定氣壞了。


  司空朔陰鬱地閉上了眼,埋在水下的手,握成拳頭,青筋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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