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盛婚1397

  她急匆匆的往暗房跑去,推開門后眼睛初接觸黑暗,她甚至不想多花幾秒鐘適應一下黑暗,而是直接打開了燈。


  暗房的一面牆面上掛著滿滿的照片,這些照片都是愛德華工作的素材,也是他最不滿意的作品。即便是最不滿意的作品,他也沒有想多要丟棄,而是把他們都掛了起來,一張疊著一張的放在牆壁上,就這麼放了厚厚的一摞。


  她環顧四周,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沒有挪動過,就好像這些東西本身就已經植根於此,無論世道如何滄桑,它們一直都會在這裡,印證著歲月。


  而在另一面牆上,愛德華最喜歡的幾張照片不見了,褐色的木頭夾子空蕩蕩的在繩索上,好像孤單的風鈴。


  他走了嗎?沒有和自己說一聲便走了嗎?

  這種認知讓她無所適從,讓她忽然悲從心來,再也抑制不住的苦出聲。


  她哭得很大聲,毫無抑制,盡情放縱,就連從他們家窗檯偶爾經過的肥貓也被她的哭聲嚇到,褐色的眼瞳幽幽的看著這個人類,似乎在體會著她的情緒。


  閣樓上傳來聲響,然後是皮鞋踏在地板上的聲音。愛德華看到她哭了,覺得很詫異,「Emily?」


  丁依依也看到了他,卻收不住自己的眼淚和悲傷的情緒,她跑向他,緊緊的擁抱住他,聲音哽咽,「我以為你走了,就這麼悄無聲息的走掉,不給我一點訊號。」


  她的話和眼淚是世界上能夠傷害他的最厲害的武器,也是世界上能夠最快治癒他的最好的藥物。


  愛的哈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溫柔,「如果有一天我要走,我一定會告訴你,不會偷偷的走掉。」


  他把她拉到沙發上,又抽出紙巾幫她擦掉眼淚,可是一擦掉眼淚,眼眶又會溢出新的悲傷。


  他嘆了口氣,忽然湊身上前吻住她的眼睛,感受到她薄薄眼皮下的顫動和緊張,他笑著離開,「我又沒走,哭什麼?」


  丁依依看著他,她知道自己不想他走,只好再問一次,「能不能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他允諾。


  「你要走真的是因為想要工作,不想被我拖累嗎?」


  「是。」


  「其中有沒有因為葉念墨的原因?」


  愛德華有一些詫異,聽她的語氣應該是還沒有看那本筆記本的內容,但他還是點頭,「有。」


  「好,」丁依依站起來用袖子擦掉眼淚,白色的袖口處因為她的眼淚而變得透明,「既然是因為工作,那你可以離開,我會慢慢習慣。」


  她跑出門,因為她知道再呆下去她可能會說很多氣話和進行很多的懺悔,氣他說走就走,懺悔她不能陪伴他。


  愛德華沒有追上去,他保持著微微俯身的姿勢看著她消失在視線里,良久才直起身子。


  他坐在沙發上,鎮定的拿起座機給自己的助理撥打了一個電話,「事情跟進得怎麼樣了。」


  「那邊的大部分工作已經弄好了。」助理很不理解,「先生,這次您為什麼主動提出要去埃博拉,其實沒有必要的。」


  愛德華眼神里透著堅決,他答道,「不,很有必要。」


  掛下電話,他開始有些煩躁,起身在屋內走來走去,一會走到窗檯邊,一會又走到樓梯口,隨後他拿著外套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去。


  丁依依低頭疾步走著,賣花的小童從她身邊經過叫住了她,「Emily小姐。」


  她包著一包眼淚急忙抬頭,勉強擠出笑容,「恩?」


  「你怎麼了?」賣花的小童沒有看過她這樣子,有些手足無措的花籃里抽出一支向日葵遞給她,「送你。」


  「謝謝。」丁依依迅速低頭接過,將向日葵舉在胸口處,抑鬱的心情才算好了一點。


  「謝謝!」她又重複的說了一遍,想要拿錢,卻發現自己沒有帶皮夾子,只好說,「下次你來我家吧,我給你做餅乾吃。」


  小童很高興,「好,對了,Emily姐姐,你要小心。」孩子認真說道:「最近總有人在你家門前轉來轉去,是個很兇的男人。」


  丁依依一愣,「是嗎?」對方點了點頭,這才騎上車子開心的離開。


  待小童離開以後她也沒有多想,拿著向日葵繼續走著,內心的悲傷又重新席捲而來。


  倫敦的早晨實在是像極任性的頑童,沒有過多久晴空萬里就變成了陰雨綿綿,英國人喜歡隨手帶傘,最喜歡的是黑色的傘,不一會街頭上就亮起了一盞盞黑色的燈,像極了移動的水母。


  丁依依跑得匆忙,哪裡還想得到帶傘,索性周邊是一連串的商店,她跑進一家裝飾成粉紅色的蛋糕店門口,借著店門口延伸出來的帆布遮風擋雨。


  雨下得不大,砸在地上濺起小小的水花,水花把她的小白鞋打出深深的印記,她的腳趾頭扭了扭,感受著濕意。


  忽然砸在肩膀上的雨珠消失了,砸在臉上的雨珠也消失了,她抬頭看著舉過自己頭頂的傘以及身旁擋去了風雨的男人。


  葉念墨還沒有開口說話,手上的傘已經被毫不留情的推開。


  丁依依疾步走進雨里,任由冰涼的雨重新的,更密集的打在自己的身上。初接觸雨水的身體先是感覺冷得徹骨,而當身體與雨水完全融合的時候,一股特殊的酣暢淋漓之感又油然而生。


  她走得很快,筆直的雙腿快速的交錯進行,路上行人很少,偶爾有一些避雨的,也會好奇的看著在雨中行走以及在跟在她身後的男人。


  「夠了,再下去你會感冒。」葉念墨在她走了一段路后才上前拉住她,他的身體也全部都被淋濕了。黑色的西裝貼在他堅實的身體上。


  丁依依想要甩開他的手卻甩不掉,只能低低的重複讀著,「放手。」


  雨聲阻隔了她的聲音,而葉念墨卻看懂了她的嘴型,他皺眉,「發生什麼事情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她忽然加大了音量,「為什麼你要出現來攪亂我的生活,過去是怎麼樣的難道有那麼重要嗎?」


  他先是皺眉看她,然後逼近了一筆,兩人面對面而站,鞋面對著鞋面,「如果是丁依依,她不會放掉那些回憶。」


  雨聲漸大,他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硬生生要她看,「這個人叫葉初雲,她愛你勝過愛自己,他死了。」


  然後他又轉到下一張圖片,「這叫秋白,她是你很好的朋友,她死了。」


  丁依依眼睛因為淚水和雨水的刺激而變得火辣辣而通紅,她內心的震撼的,以前的她究竟接觸了什麼?

  葉念墨看見她的樣子,不忍心再刺激她,將手機收起來后道:「逃避永遠是最愚蠢的做法。」


  他看她看得深刻而認真,「就算你怎麼否定掉過去,你還是你。」


  雨簾里他的背影蕭索而孤寂,她靜靜的站在原地,任憑雨水將自己整個包圍,仰面接受雨水的洗禮,讓整個人的心跌得更深。


  酒店裡,葉博看著手錶,「愛德華先生,葉總沒有那麼快回來,如果您有事的話,我可以代為轉達。」


  愛德華神情嚴肅,從坐在酒店大廳后眉頭就一直沒有鬆開過,聽見他這麼說也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離開了。」


  他前腳剛走,葉念墨後腳就從酒店大堂里走近,葉博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門口,他給了侍者一些小費,然後才跟著葉念墨進了房間。


  房間內,浴室里已經響起了水聲,不一會,葉念墨西裝革履的走了出來。


  他一邊戴著手錶一邊問,「國內的情況怎麼樣了?」


  「海先生正在處理,」葉博頓了頓,「剛才愛德華先生來找過您,但是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走了。」


  葉念墨戴錶的動作頓了頓,隨後只道:「知道了。」


  葉博知道少爺這次回國需要一個多月,今天肯定是去和丁依依說了,但是他沒有想到卻會弄得如此狼狽,隱約覺得有些事情會發生,但是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走吧。」葉念墨環顧了一下四周,當視線落在房內一角時才放柔了。


  夜晚對很多人來說註定是失眠夜,愛德華站在丁依依的房門口,此時他的情緒是悲哀的。


  他愛她,他當然愛她,等了那麼久,找了那麼久就是一直在找一個對的人,丁依依於他來說是對的人,但是他對丁依依卻不是。


  儘管他已經做了很多努力,儘管丁依依已經完全記不起以前的事情,但是命運的力量讓她和葉念墨逐漸靠近,他斗得過人,但是他不想違背上帝的意思。


  屋內,丁依依坐在桌子前面,橙黃色的燈光照著她暗諱不明的臉,她的手輕輕撥弄著抽屜上的鎖,心中一片清明。


  沒有錯,愛德華和葉念墨都看得很清楚,她掙扎,她不想做丁依依,只因為心中害怕,即害怕做不了以前的丁依依,又做不好現在的Emily。


  「愛德華?」輕聲念著,嘴角立刻揚起笑臉,這個外國男人於她來說是家人一般的重要。


  家人?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原來習慣與依賴不一定催生出愛情,也可能催生出親情一般的情感?


  她忽然想要驗證,於是走出門來到愛德華的房間,房內靜悄悄的,對睡眠質量追求很高的愛德華此時一定在沉睡吧。


  放在門把上的手輕輕的旋動著,門開了,走廊里的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並隨著她走進房間里而越變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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