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盛婚1573
冬青感覺到身後有腳步,他回頭,沉默的把放在一旁的襯衫外套遞給她,「外面風很大,穿上。」
丁依依接過,在手裡掂了掂,然後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橘子,「你也吃吧,我知道存貨不多,但是你也需要補充營養。」
冬青接過,臉上帶著笑意,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為什麼會受她的情緒影響那麼大,看著她每天沉默與悶悶不樂,他也跟著不舒服。
興許是內疚吧,他這樣告訴自己。眼中的柔軟又更甚了一些。
「我可以在這裡站一會嗎?這裡很美。」丁依依望著海面出神。
冬青點頭,「好,主意保暖。」他走到甲板上,雙手放在桅杆上,準備帆布降落一點,保持航線。
忽然,他感覺到靠近自己後背的身體有些沉重,那是帶著決然的一種氣息,他還還不急轉頭,頸部就遭受了重重的一擊,昏迷之前,他依稀還能看見丁依依舉著木桶,抿著嘴唇的樣子。
夜晚,海面寧靜,他悠悠醒來,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丁依依坐在桌子旁,盯著下午吃到一半的橘子。
「你想做什麼?」他嘆了口氣,心裡倒不是有多氣憤,只是摸不清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
丁依依背對著他,聲音比月光還淡,卻一點也不柔和,「念墨曾經教我怎麼駕駛船隻。」
這句話就好像投入海面的巨大石頭,冬青猛地朝外面看去,「你返航了。」
「我返航了。」丁依依站了起來,為了證實他的猜想般又重複了一次,角落裡的人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我有不好的預感,這一趟並不會順利,我要保護好我的孩子。」她舉起木桶,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亂動。
冬青暗中活動著自己的雙手,「女人的預感總是帶著感性的思維,這種預感無用而懦弱。」
她不語,只是把手裡的木桶又抓緊了一點,下決心如果他要阻止她,那麼她不介意再把他敲暈一次,直到船隻到達最近的城市。
忽然,船體猛烈的動蕩了一下,接著是遠處傳來的雷鳴,冬青臉色一變,扭頭看向窗外,隨後立刻站起來往船艙外走去。
「該死,暴風雨要來了。」他回頭看著丁依依,「就好像人的情緒一樣,來得猛烈而沒有預兆。、」
天色灰濛濛的,他一把掙脫手上的繩子,大手一把握住舵手,手上青筋暴起,好像要活生生把舵手給整個捏碎。
船體微微傾斜,帶著不容置疑的態勢往回撤去,海水都被船體的動作攪亂。
「不能再繼續前進!」丁依依想上前阻止他,卻被他無情的揮到一邊,她連連後退,雙手護住肚子,背部打在桅杆上,痛得她悶哼出聲。
冬青的表情帶著兇狠,他一手握著舵手,一邊警告著她,「不要再試圖做這種事,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我的計劃。」他頓了頓,「哪怕是你。」
「你不該把我帶來。」丁依依走近他,忽然一揮手,銀色的亮光在空中閃現,隨之而來的是低落在刀子上,還沒有來得及滑落的鮮血。
冬青低叫一聲,不得不放開舵手,一隻手捂著另外一隻被刀子划傷的手背。
「你不該讓我上船,我躲著最愛的人,就是為了我的孩子,但是你卻讓我的孩子陷入了危險的境地。」丁依依走近他,手裡握著刀子。
只在一瞬間,快得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冬青迅速的上前,她遲疑了一下,手裡的刀子立刻被打落,掉進了海里,而她被撲倒在地面,冬青四肢壓著她的四肢,讓她動彈不得。
「我說過,沒有人能夠阻止我做這件事。」他喘著粗氣,汗水從頭髮低落到丁依依的脖頸間。
丁依依側頭,船已經完全轉頭,朝著原來的航線不急不緩的駛離,她痛苦的閉上眼睛,身體微微顫抖。
「別怕。」他依舊壓著她,但是聲音已經柔和了很多,很久以後他想起自己當時的心境,竟然也覺得不可思議。
在那一刻,他只想告訴她,儘管她不能阻止他,但是有危險,他寧願犧牲自己也會保全她。
忽然,船體遭到了撞擊,先是輕輕的一下,就好像孩子戲水一樣,接著又是重重的一擊,船體猛烈的晃動了一下,接著歸於平靜。
冬青爬起來,示意丁依依找一個地方抓住,保持身體平衡,避免下次撞擊的時候摔傷。
他小心翼翼的站起來,走到甲板上往下望,海水依舊很藍,藍到發綠,但是那股藍綠底下彷彿藏著不知名的東西,好像隨時都可能出來反咬一口。
他將身子又放低了一些,眼睛睜大,極力的想確認海里到底有什麼,半響之後,他低聲叫了一聲,「該死。」
他立刻走到舵手前方,微微偏移船體的方向,然後按下自動行駛模式,接著又拉起帆布,「有鯊魚,剛才刀子的血把他們引過來了。」
丁依依正好站在欄杆不遠處,她沉默的走近,俯身往下看,覺得海里有什麼在遊盪,但是當她仔細看過以後,又什麼都沒有看到。
忽然,不詳的預感又籠罩而來,幾乎同時,船底又遭遇了一次重重的撞擊,震感明顯,用來打水的木桶從一邊滾到了另外一邊。
冬青咬牙,「沒辦法,只能硬撐。」
丁依依依舊望著海面,她知道海底有可怕的東西對這艘船虎視眈眈,尋找著最好的機會,一舉將他們全部都拖入海里。
船依舊不急不緩的向前行駛這,沒人說話,空氣瀰漫著淡淡的絕望味道,冬青已經放開了手裡的舵,「這艘船經不起這麼折騰。」他看著她,「這就是你預感會出的事情嗎?」
「不是。」丁依依跑回舵手處,雙手握在舵手上,感受著圓潤的木料在手裡的感覺,她望著大海,「我不能死在這裡,為了他們,我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船體再一次被兇殘的動物毫不留情的撞擊,再多麼眾志凌雲的口號都顯得蒼白無力,人作為最高級的動物主宰著自然,但相應的,一旦自然想要去懲罰人類,那麼人類同樣是無法抵抗著。
冬青已經準備放棄,茫茫海洋里,一旦船體進水,他們絲毫沒有求生的機會。他望著依舊握著舵手的女人,忽然覺得她一點都不弱小。
不知道是否聽到了她的祈禱,船體再也沒有接受撞擊,安安穩穩的過了幾個小時,直到天空泛白,太陽又重新照射到這艘船上,溫暖與清風也回來了。
「島」丁依依望著逐漸靠近的龐然大物,輕輕的說道。
那是一條狹長的海岸線,波浪拍打著峭壁,島上種滿了椰子樹以及葉子十分寬大,叫不出名字來的草本植物。
峭壁有一側凸起,凸起的地方有很多海鷗的巢穴,他們像萬能膠一樣吸附在峭壁上,虎視眈眈的看錢外來侵入者。
船晃悠悠的靠近,冬青先跳了下來,接著把手伸給丁依依,陽光把他額頭的汗水照得晶瑩剔透。
丁依依剛好伸手,卻忽然覺得側面有一道銳利的光線看著自己,那是一種帶著敵意以及獸意的視線,濃濃的排斥感。
她下意識往視線的方向仰頭看去,小島被一片濃綠覆蓋住了,野芭蕉寬闊的葉子都橫生到懸崖邊上,與野芭蕉挨得很近的是一株連身葉子樹,兩棵葉子樹朝著不同方向發展著,中間空出一個大大的裂縫。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叫不出名字的樹木,可能是喬本植物的一種,也可能不是。他們肆意生長著,刺裸裸的曝光在人類視線下,唯獨不見了剛才那滲人的視線。
「怎麼了?」冬青問道,也朝著她的視線看去。
她搖頭,藉助他的力量下船,鞋子踩到柔軟的沙子以後立刻就陷了進去,她只好盡量保持平衡,減少下陷的力度,但還是能感覺到沙子在跑鞋內竄來竄去。
冬青背著一個大包,裡面是盡量精簡,但是必須的生活用品,本身的重量再加上食物的重量,那他的半個腳踝都陷入柔軟的沙子里。
他艱難的從沙子里扒出自己的腿,有時候會驚擾埋藏在沙子里,白色透明的小螃蟹,螃蟹迅速的邁開自己的腿,鑽入另外一個洞穴里。
兩人沿著沙灘一側往上找路,忽然,走在前面的冬青停下,他手裡的獵刀橫插在石頭縫隙里,聲音輕喘,「我們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人。」他讓開半邊身子,讓身後的丁依依能夠看得更清楚。
向上45度的坡度中有一條羊腸小道,道路大概可以供一個成年人走過,小道露出褐色的土壤,而兩旁雜草叢生,一隻花斑蜘蛛趴在海芋寬大的綠色葉子上,周遭白色的蜘蛛網織得漂亮而齊整。
冬青有些沮喪,毫無疑問,這條小道是人為踩出來的,或許早就有人找到了這裡,拿走了什麼東西,滿足的離開。
「走吧。」丁依依率先開口,事到如今,回頭已經再無可能,能做的,只有朝著前方走下去。
越往裡走,樹木越濃密,空氣也越來越潮濕,腳下樹葉又厚又軟,鞋子踩在上面會發出「卡尺卡尺」的聲音,這讓丁依依不禁想到恐怖電影里,木乃伊那乾燥而沒有水分的身體。
「就這裡吧。」冬青抬頭看著被樹葉遮蔽的天空,「快入夜了,晚上亂走容易迷路,也容易被昆蟲和其他亂七八糟的生物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