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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誰是良配

  若是能有一道閃電划空而至,在地上劈出條裂縫的話,那小武此刻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鑽進去;若是卓飛有幸能聽到這番驚天動地的主僕對答的話,那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個大耳刮子抽過去,並同時大叫道:天吶,我說我的珂妹啊!你這也實在是太強悍了點吧!這種話也是你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能說的出口地么!我說這裡當真是封建專制的大宋朝么!可我怎麼看這年頭兒的女同志各個都快趕得上開放的唐朝婦女了啊!不對,不對,我看就是後世那些新潮女郎也沒幾個敢這樣露骨地來談論小白臉的吧!奶奶的,本公子的未來老婆自己思想不檢點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她還大公無私地想要把一個純真善良的小姑娘說給那個該死地小白臉兒做小妾,OH,MY GOD!你說說這還有天理么!這種好事兒怎麼就輪不到我頭上呢!這…這…這真是豈有此理嘛!


  不得不承認,這年頭,名門大戶調教出來的淑女們確實是夠強悍的,而因為自小耳濡目染的緣故,早已讓她們的思維被封建禮制所徹底的毒害了,作為未來一家的主母,最大的忌諱中便有一條叫做『善妒』,而一個善妒的主母,不光會被旁人鄙視,還會令娘家蒙羞,連帶著自己的相公也會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所以,無論是主管著皇帝後宮的皇后,還是主管著大戶人家後院的主母,通常都會想盡辦法地來給自家相公納妾,一來是能找個自己熟悉可控制的人來分寵總要比被其他小妾爭去的強;二來也是怕自家男人妾侍太少,以至於被人誤會是因自己善妒所致。


  可惜,無論如何,卓飛今日算是無緣見識這年頭兒婦女同志們的偉大情操了,否則他一定會一邊痛心疾首地怒罵這個萬惡的封建社會,一邊卻在心中竊喜不已的吧……


  閑話扯遠了,再回到紫苑雅間,話說小武被自家小姐調笑之後,惱怒不已,也不再管主僕尊卑,一屁 股便坐到凳子上面,不再言語,只是撅著嘴巴開始賭氣。


  韓珂見狀,也暗思自己這次玩笑似乎是開得有些過頭了,搞得小丫頭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真是好沒意思,無奈之下,韓珂只好施展出轉移話題大 法,正色說道:「得了,我也不逗你了,小武,你跟我說說,你覺得克虜哥的人品德行到底如何好不?」


  小武並不答話,只是把臉別了過去,看著天花板發獃,一副我還在生氣的模樣兒。


  韓珂氣苦,推了她一把,打著哈哈說道:「行了,我說你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這男婚女嫁之事,天經地義的,你害羞個什麼勁兒啊!我信的過你,才問你的,快別給我裝模作樣了!」


  小武聞言,也不回頭,只是冷冰冰地答道:「不錯!你倆是良配!」


  「死丫頭,人不大脾氣倒還不小!竟然還敢給我耍性子!看我……看我……看我不撓死你……」說完,韓珂便伸手去撓小武的腋窩,這招倒是很奏效,沒撓幾下,小武的臉便綳不住了,吃吃地笑了起來,畢竟是小孩兒心性,這氣兒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再加上主僕二人自小一塊長大,感情著實地不錯,一笑一鬧,也就如故了。


  「死丫頭,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理我!」一陣笑鬧過後,韓珂也乏了,於是便鬆開了自己那雙摧殘著大宋花骨朵的魔爪,氣哼哼地威脅道。


  小武差點笑岔了氣兒,而總算是逃得生天之後,也趕快湊趣著討饒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姐你成天就會欺負我玩!」


  「哼,你知道就好!快說,你到底是怎麼看克虜哥的,還有,家裡其他人都說過克虜哥什麼閑話么?你給我從實招來,否則,嘿嘿……」韓珂一邊搓手一邊繼續威脅到。


  小武算是被撓怕了,這會兒韓珂的那雙纖纖玉手在她的眼中簡直都快趕上閻王爺的索命雙刀了。無奈之下,小武趕快把自己的氣兒給喘勻了,又答道:「小姐,我方才不是說了么!史公子英俊神武,強橫無敵,人品確是不錯嘛!況且他家也是本州大戶,家道悠遠,和我們韓府也勉強算是門當戶對,再加上史公子對小姐也是情意綿綿,俯首帖耳的,小姐嫁過去之後也不用擔心與夫婿或是夫家不和,確是良配呀!」


  「討厭,誰說他對我俯首帖耳的了,我有那麼霸道么!」韓珂面色微赫,低嗔了一句,又問道:「那家裡的下人們可有什麼議論,你莫怕,儘管說來聽聽,我保證不追究便是。」


  小武裝模作樣的想了想,說道:「沒有啊!從管家到雜役,都說史公子一表人才,和小姐你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兒!」


  「嘻嘻,死丫頭,凈會揀些好聽地來說!」畢竟還是個姑娘家,韓珂的臉更加地紅了,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又面色有些黯然,說道:「唉,可惜翁翁似乎並不太中意克虜哥……」


  小武聽見自家小姐所言竟然涉及到韓府最有威望的韓老太爺之後,登時不敢再介面答話,生怕禍從口出。


  韓珂望了自己的丫環一眼,也知道她心有顧慮,又悠悠地嘆了一口氣兒,自言自語地說道:「翁翁倒是很喜歡那個放蕩不羈,口舌圓滑的傢伙,整日里都在吹捧著他,真不知道翁翁是怎麼想的,哼,真是氣死個人了!」


  小武自然知道韓珂口中的『傢伙』是誰,不過她卻不知道原來像韓老太爺那麼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竟然也會整日里吹捧著卓公子,嗯,這倒是難得的很!


  小武心中若有所思,卻仍是打定了主意,警告自己絕對不能介面去評價韓老太爺,因為像韓老太爺在她的眼中,那威望簡直要比皇帝還高上許多的,所以嘛,不管是好是歹,那都絕對不是她一個小小地丫頭可以去評論的。


  可惜,小武這種明白自己本份地想法雖然是好的,但沒想到韓珂自言自語了一陣子之後,忽然又淡淡地問道:「小武,卓公子你也見過了,你覺得他這個人到底怎麼樣?」


  小武皺了皺眉頭,說道:「小姐,對於卓公子為人,我多是道聽途說得來的,著實不好亂下判語。」


  韓珂對小武的回答很是不滿,說道:「哼,上次臨江文會之時你不是也在么?還有昨晚你不是隨我一起躲在簾后偷聽么?而這之前我也不過在坑村遇過他一次罷了,經歷也盡數講與你聽了,嗯,對了,昨晚你幫我送信之時,不是還和他見過一次面么,這麼說起來你這丫頭比我還多見他一次呢,又豈會全無看法,快說,莫要搪塞!」


  呼呼……這也行!小姐真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


  小武腹誹了一句,又想了想,這才無奈地說道:「小武雖不通文墨,但觀卓公子在臨江文會上的言行舉止,也能看得出他甚是機智過人,辯才更是不凡,而且他處事雖貌似不羈,卻也不乏老成。


  至於昨日他過府拜訪之時,氣度與言談相較於臨江文會之時似乎更顯穩重,雖然小武也不太明白天下時局,但府中的諸位長輩們皆對其交口稱讚,想必他所言也定是很有見解的吧。」


  「嗯,也有些道理。」韓珂點了點頭,忽然指著小武大聲問道:「那你說,卓公子和克虜哥比起來,孰優孰劣?快說,不許想!」


  這……


  小武一副為難的模樣兒,本欲不答,但當她望見自家小姐那快要吃人的眼神,只好含糊地答道:「小姐,那卓公子與史公子二位皆是本地年輕俊彥之中的佼佼者,又豈能有劣品,小武實難分辨……」


  「胡說,小武你又臉紅了,嘿嘿,你每次口不對心的時候都是這副模樣兒!」韓珂指點著丫環小武,一副因為自己窺破了人家心思的而得意的模樣兒。


  「小姐,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我那兒有臉紅嘛……」小武嗔怪一句,但旋即亦感到自己的面頰微燙,便不由得有些心虛起來,以細弱蚊蚋地聲音說道:「卓公子和史公子真的是很難分出上下高低嘛!」。


  韓珂盯著小武不言不語,思索了許久,忽然又陰陽怪氣地說道:「小武,我怎麼越想越覺得你今天似乎很不對勁呀!嗯,卓公子再好,但你也沒和他打過幾次交道,而你這丫頭可是自幼便認識克虜哥的,親疏遠近,按理說你怎麼也應該多為他講上兩句好話吧?又豈會難分優劣?咦,對了,我想起來了!方才我要走的時候,你雖然在附和著我,但我現在怎麼覺著你其實是在插科打諢,似乎…似乎是有意在幫卓公子開脫嘛!」


  小武被自家小姐看破了小心思,不由得很是心虛,結巴著說道:「小姐,你胡思亂想些啥玩意兒哦?我可是一直……一直幫著你的……」


  「還敢胡扯!死丫頭越來越放恣了!」韓珂面沉似水,怒吼一聲,又接著斥責道:「你我自幼一起長大,你有啥事能瞞得住我的?其實方才你說了那麼多關於卓公子的傳言,無非便是想要為那傢伙開脫是不是!好你個小武啊!你和那傢伙很熟么?還是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否則你這般用心良苦的到底是為了什麼?說!!!」


  其實這倆人雖是主僕,但正如像韓珂所說的那般,因二人相伴長大的緣故,所以關係也是甚好的,也正因如此,所以小武雖是個丫環,但卻也不怎麼怕韓珂這個主人。


  而此刻面對著韓珂的嚴厲指責,丫環小武頓時大感委屈,眼淚亦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兒,同時,外柔內倔的小武也被自家小姐給激起了幾分火氣來,反駁道:「小姐!小武雖因年紀尚小,所以不太懂事,但請小姐細細回想,小武自幼與你相伴至今,可曾有因偏幫他人,而做過損及小姐之事?」


  「這…這倒沒有。」韓珂細細地一想,這個小丫頭雖然有時侯脾氣大了點,但對自己倒也是忠心耿耿地!而且自小到大,每次自己闖了禍,倒有一大半是被她主動地給背了過去……


  一想到往事的點點滴滴,韓珂忽然覺得自己今日的語氣似乎重了一些,小武畢竟是個忠僕,一直也恪守著本份,可自己卻沒來由地去質疑人家的忠誠,這也難怪小丫頭會生氣了!


  就在韓珂有些不好意思地時候,忽聽小武又氣憤憤地說道:「既然沒有,那小婢倒想問問小姐,說來卓公子與小婢也就昨夜見過一面,而他與小姐你也只是一面之交,敢問小姐,那位卓公子為何要給小婢好處?小婢又為何要幫他開脫呢!」


  「這…….」面對小武的質問,韓珂頓時語塞,其實她只是因自幼對小武的了解,而通過直覺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疑點罷了。如今想來,卓公子與小武也就僅見過一面,實無串通合謀之理,自己貌似確是有些無理取鬧了啊!因為就算是其二人串通合謀,那也總要有個目的因由才行吧!


  可是,我怎麼覺得就這麼不對勁兒呢!

  韓珂死死地盯著從小陪自己長大的小丫環一眼,不言不語,腦子也難得地飛速急轉起來…….

  片刻之後……


  皇天不負有心人,再狡猾的狐狸也會露出一點小尾巴來!韓珂終於窺探到了掩藏在忠僕小武滿臉憤慨之色下面的一絲得意。


  「不對!就算你方才說的這些都有道理,但你絕對還有事在瞞著我!嗯,本小姐實在是太了解你這個死丫頭了,你再給我說說這卓公子和克虜哥比起來到底孰優孰劣!哼哼,這次少給我打馬虎眼,否則…否則…否則我就把你交給大管家去發落!」


  交給大管家發落,那便等於是要被逐出家門了!這句重話一出,小武原本還噙在眼眶中打轉兒的熱淚,登時奪目而出,順著粉嫩的面頰淌了下來,看上去可憐至極。


  可惜韓大小姐卻沒有半點同情之心,見狀之後,反倒是將頭別過一邊去,又冷冷地催促道:「別哭了,說!」


  小武見自己往日最能博取同情的招數已經不管用了,心情甚是鬱悶,暗嘆一聲,忖道:今天還真是見鬼了,好端端地,小姐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精明了?唉,看來我真是流年不利,先是裙子倒霉,現在連人也跟著倒霉起來了。


  面對自家小姐的最後通牒,小武頗感無奈,只好擦了擦眼淚說道:「小姐,其實卓公子和史公子在小婢看來皆是不同凡俗的人中之龍虎,只不過……只不過……唉,不瞞小姐說,昨晚送信之後,卓公子還派了兩個侯府護衛送我來著……」


  「什麼!」韓珂不明所以,又脫口反問道:「只是因為那傢伙派了兩個護衛送你,所以你就幫著他說好話!」


  望著自家小姐難以置信的目光,小武再嘆了一口氣,平淡地說道:「昨夜小婢幫小姐傳書之時,因夜色已深,所以卓公子的護衛皆以為小婢是歹人,直到聽見小婢是代人傳書,又是一名女子時,這才放下些許提防。後來因小婢執意要親手將書信交與卓公子,又惹得侯府的一眾親衛警惕心大起,以至於令卓公子也頗為猶豫,最後還是他的三徒弟從小婢這裡取了書信轉交的……」


  「真是個膽小鬼!」韓珂仰著腦袋,很是不屑地罵了一聲。


  小武淡笑了一下,也不理會自家小姐,只是繼續說道:「交了信之後,小婢便欲告辭,誰知卓公子卻忽然叫住了我,說是恐夜深不靖,然後就點了兩個侯府的親衛來護送我回府,而卓公子的三徒弟更是將自己的坐騎騰出與我……唉,小姐,你這會兒可明白了么?」


  韓珂點了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疑惑道:「就因為那傢伙派人送你,並借了匹馬給你用,你便幫著他說好話么?難道克虜哥自幼便與你相識的情分還不及這點小恩惠么?再說了,克虜哥將來可是…可是…….」


  小武苦笑搖頭,介面道:「史公子將來可是小姐的夫君,也是小婢的家主……唉,小姐你還是不明白我的意思,小武其實是想告訴你,那位卓公子在我身份未明的情況下便善意地派人護送於我,而他的徒弟也主動借馬給我這個下人,小姐你想想看,這能說明了什麼?」


  韓珂見自己的丫環小武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不由得也鄭重起來,沉思細想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你莫不是想要告訴我,他們師徒二人都很慷慨大方吧?」


  無語……


  小武被自家小姐的精明噎得直翻白眼,忍不住沒好氣兒地答道:「小姐,這豈止是慷慨大方啊!你想想,小武不過是個下人的身份,而因我刻意隱瞞的緣故,所以卓公子在遣人護送時,並不知我原來是代小姐你送信的,依我看,他那時恐怕還只當我是某個仰慕他的大戶小姐派去的吧……」


  「哼!那傢伙人不大,倒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韓珂又沒頭沒腦的插口罵道。


  小武聞言,心中不免狂呼:唉,你說咱這個精明的小姐咋就老是抓不住問題的重點呢!

  「小姐!」小武嗔怪著喚了一聲,又說道:「小武只是想告訴你,卓公子不以他人卑微而輕視之,以誠待人,一視同仁,實甚為難得!再觀其徒之言行,則可辨其此舉之真偽,知其乃發乎於心,絕非是刻意做作出來的!」


  「哦……」韓珂覺得自己丫環分析的很有些道理,一時間若有所思,但旋即又不滿地言道:「小武,就算卓公子以誠待人,實為難得,可是克虜哥平日對你這丫頭也不錯吧?時常在我面前誇你不提,便是他每次年節登門拜訪之時,除了送我物什之外,不也要給你們捎帶一些小玩意兒么?就連那幾個姨娘的丫環都跟著沾了光,可謂是府中上下,人人有份,雖然這些禮物都不算貴重,但畢竟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嘛……嗯,我說你這丫頭為何如此偏心,只記卓公子行善舉,卻偏偏不記得克虜哥的諸多好處呢?」


  「唉,小姐,這是不同的!」小武搖了搖頭,又接著說道:「小姐所言極是,史公子平日里待我們這些婢子也很客氣,但小婢知道,那不過是看在小姐你的面子上罷了。」


  說到此處,小武頓了頓,看見韓珂仍是在一臉茫然地望著自己,便知她還是想不明白。


  唉,小姐畢竟是小姐,上位者又那裡能想明白我們這些下人的心思呢!


  小武心中感慨了一句,突然又鼓足勇氣說道:「小姐,小武自知身份,本不欲多說,但既然小姐執意要我做出評判的話,那小武只能說史公子其人,雖弱於文墨,但卻擅於武技,逢此亂世,或可展露鋒芒,應勢而起,建功立業,甚至留名青史那也是可能的。」


  未來夫君能被旁人如此稱讚,韓珂的心中甚感舒暢,雖然稱讚他的只不過是自己的貼身小丫環而已,但只要是真心話,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話你說的有道理,我也一直是這麼想的。」韓珂喜形於色,附和了一句,又急切地問道:「還有么?你覺得克虜哥可有什麼短處?」


  小武暗嘆一聲,狠了狠心,又接著說道:「史公子非但家世不凡,而其本身在年少俊彥之中,也是出類拔萃,屈指可數的,雖然眼下還未有建立什麼大的功業,但依小婢看來,恐怕也只不過是時間和機緣的問題……只可惜……」


  「可惜?可惜什麼?」韓珂本是聽著高興,誰知對方卻口風忽轉,這登時讓她緊張了起來。


  「唉,可惜史公子少年得志,未經磨礪,這心性實在是太高了一些,想必自上次臨江文會之後,小姐你應當也能看得出來此點吧!正所謂剛直易折,鋒芒畢露,恐為他人所不喜!而且……」


  韓珂點了點頭,也知道小武說的都對,其實何止是她,便連翁翁不也是這麼評價克虜哥的么!

  「你說的不錯,我亦有同感!別怕,繼續說,我是不會怪你的。」韓珂望了一眼頗有些惴惴不安的小丫環,鼓勵她說下去。


  反正都已經說開頭了,那小武心一橫,乾脆又繼續說道:「雖說史公子平日里對我們這些下人確實不錯,每逢年節之時也必有禮物賞給我們這些下人,但是……但是小姐,那畢竟不是送給下人的!而更像是一種賞賜!賞賜啊!

  反觀那卓公子卻是設身處地在為小武這個卑賤的小丫環著想,發乎於心,並付諸於行的啊!而如此平易近人之舉,實難令小武不能不心存感激……」


  韓珂聞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克虜哥向來心高氣傲,恐難令旁人生出親近之心……嗯,日後我定要提醒他這一點,省得……」


  韓珂的話還沒說完,小武實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性子了,脫口打斷她,叫道:「小姐!你怎麼還沒聽明白啊!這倆人雖然都是少有的俊彥,但一個是無分貴賤地以誠去相待每一個人,令人如沐春風,猶似至親;而另一個卻渾身上下皆散發著與生俱來的高貴氣息,言行間皆顯其高人一等之感!即使其善意結納他人,可多半仍會令他人心存敬畏,難以生出親近之感來。而如小武這般的卑賤下人,雖亦謝其賞,但卻絕不會以父兄視之,至多以主事之罷了!

  小姐,話已至此,孰優孰劣,一眼即明,何須分辨……!再說了,這有些性子那是與生俱來的,是改不了的,而若要刻意隱藏做作,恐怕還會弄巧成拙,反而更加不美啊!」


  看著丫環小武頗有些激動的神色,韓珂感到很是意外,而對方的這番尖銳的評判,也讓她甚是震驚,亦很費解。以至於她不由得緩緩地坐回椅中,仔細地琢磨了起來。


  而小武見自家小姐的苦思不語,臉上也是黑、紅、青、白、各色相互登場,顯是因自己的一番評判而心情複雜至極,這讓小武開始後悔自己的口沒遮攔起來。如今倒好,惹得自家小姐胡思亂想不說,恐怕自己也要惹上大麻煩吧!

  小武畢竟還是個半大的姑娘家,心性尚不成熟,方才她因一時激動,所以說了太多以她的身份本不該說出口的話,以至於此刻的她是越想越怕,越想越後悔,又見自家小姐久久不語,屋中氣氛甚是尷尬,小武無奈之際,只好忐忑不安地試探道:「小姐,今日小武言語莽撞,信口胡謅了幾句,小姐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哦……」韓珂微微頜首,應了一聲,但看她那神態顯然還在想著心事,恐怕並未將小武的話聽進去多少。


  小武見狀,更是緊張,生怕等下小姐清醒過來之後,自己會遭受到暴風雨般的責罵,倒不如先認錯的好。小武想到此處,於是又趕快戰戰兢兢地言道:「其實史公子也是極好的,小武方才一時心生感觸,以至於語無倫次……還請小姐責罰!」


  「哦……」韓珂應了一聲,忽然又回過神來,對著小武擺了擺手,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你說的很有道理……嗯,我要好好地想一想……想一想……」


  說完之後,韓珂便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午時即過,卓公子仍是人影皆無,透過窗戶望去,可看見紫苑內的客人們多已酒足飯飽,開始會帳離去,而二樓雅間之內,只剩下一個發著呆的小姐,還有一個餓到前心貼後背,卻驚疑不定,心情忐忑的倒霉小丫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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