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料敵如神
「啊!」
「啊!」
「咣當……」
此言一出,諸將皆驚訝莫名,而正在斥責王挫的李結只覺得兩眼一黑,差點兒沒暈過去……
「卓大人,敵眾我寡,這與送死何異?」張姓老將很是不滿地沉聲問到。
「賢弟,這怕是不妥當……」蔡蒙吉欲言又止,恐是因心情激動的緣故,以至於一時間竟忘了叫大人而用了私稱。
而侯燾和吳天的嘴皮倒是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忍住了,只是滿臉期待地等著卓飛解釋。
唯有王挫卻是喜上眉梢,喜動顏色,只見他不停的撓頭搓手,咧著大嘴傻樂,顯然是為了自己與恩師心意相通而沾沾自喜。
卓飛將眾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哈哈一笑,說道:「諸位莫急,且聽本帥細細道來,咳咳,不瞞諸位說,呂師夔所部動作之快實出乎吾之所料,而南雄城破,亦令吾等奇襲之計受阻也。其實吳顧問方才所言無差,吾等既是偷襲,那無論是南雄還是韶州,亦或山中設伏,於我等而言,實無太大之不同也……」
卓飛頓了頓,又說道:「依本帥想來,呂師夔既然遣斥候探查山區,怕是本來真的存了東襲福建路的心思,而侯營正所言不差,一隊斥候平白失蹤,敵必起疑,是以如今奇襲之計怕是難行也……」
「奇襲不成,那也不能去硬碰送死啊!」
「可不是么!一萬對五萬,這不是想不開么!」
「諸君莫躁,依我看卓大人怕是還有深意吧……」
話未說完,諸將便忍不住議論起來,而王挫見無人贊同師傅,很是不爽,大喝道:「死就死矣,怕個球!大人,王挫不怕死,您老說讓咱去劈誰,咱就去劈誰!那個要是敢畏戰不前,哼哼!」
王挫的話很沖,隱有威脅之意,諸將聽了,登時大為不忿,本欲反駁,卻又都忍住了,這一來是因為諸將都知道他是卓大人的徒兒,二來又覺得自己實在是犯不著和王挫這種夯貨慪氣。
於是諸將紛紛望向卓飛,希望他能主持公道,好好地管教管教自己的傻徒兒。而卓飛見狀,哈哈一笑,說道:「挫兒休得無禮,這劈是一定要去劈的,但怎麼個劈法,卻還是大有講究的。」
說道此處,卓飛頓了頓,又正色道:「咳咳,諸位且想想,當呂師夔得知一隊斥候憑空消失之後,定會再加派斥候探查左近山區,如此一來,便不難發現我方斥候或是李將軍他們遺留下的蹤跡……」
「哇呀!那二蛋豈不是危險了么!」王挫關心自家兄弟,脫口驚呼到。
卓飛撇了王挫一眼,沒好氣兒地說道:「李將軍既然已知此事,難道還不知道趕緊隱蔽行蹤么!爾這夯貨,真當旁人都和你一樣傻么!」
「呃……誰說我傻來著!」王挫尷尬地撓了撓頭,紅著臉很不滿地嘀咕了一句。
諸人見這夯貨受窘,忍不住哄堂大笑起來,卓飛也笑了兩聲,又說道:「呂師夔若是發現了我軍的蹤跡,那定會懷疑此山之中有我方大軍埋伏,諸位說說看,若你是那呂師夔又該如何應對?」
「那自是要派出大軍搜索群山,試圖將敵軍……哦,不對,是試圖將我軍潛藏之所查出,以求來個一網打盡了!」步軍二營副將秦天雷邁前一步,信心十足地大聲說道。
眾將紛紛點頭,卓飛笑了笑,說道:「偌大的山區,處處可藏大軍,呂師夔若想搜山,那又該派出多少兵馬方可?人少了不管用,還有中伏被殲之虞;而若派的人多了,那南雄則兵力空虛,難免又有被襲之憂啊!」
對啊!確是這個理兒!咱怎麼就沒想到呢?
諸將均覺得卓飛說的有理,於是望著卓大人眼神兒越來越亮了。
「大人高見,末將佩服!」秦天雷也是個直爽之人,拱了拱手之後便退回隊列里。
而張姓老將忍不住又出列問道:「大人,既然呂師夔搜山不得,那他豈不是就只有固守南雄一途了么?而若是其固守的話,恐怕我等的奇襲之計便難施展了吧?」
「哈哈哈!張老將軍所言有理,不過確是忘了關鍵之處,諸位想想,呂師夔所部數日之內便打破廣南中路守軍,奪了南雄,看似來勢洶洶,其實在吾看來,不過是狗急跳牆罷了!」
「大人何出此言?」張姓老將茫然不解。
卓飛淡淡一笑,又接著說道:「文帥督府大軍正在執行江西攻略,呂師夔所部懾其鋒芒,只好行險南下,如今破梅關而入,據了南雄城,雖說是進可攻退可守,但其實也是陷入了四戰之地……嘿嘿,北有文帥大軍南壓,隨時可叩關截其後路;南有我廣南東路和中路的援軍,隨時可揮軍北上形成合擊之勢,諸位莫忘了,吾等還有兩萬大軍剛進駐連平,這是擺在明面上的兵力,想必此刻呂師夔也已經受到細作的密報了吧;而至於東西兩邊,皆是茫茫群山,那呂師夔又豈敢輕入?東西南北皆不可去,南雄小城,又可固守幾許?難道那呂師夔就不怕錯過了戰機,被我方得了喘息之機之後,再回頭給他來個四面合圍,將他這五、六萬兵馬全都給滅了去么!」
對啊!呂師夔五六萬兵馬雖是來勢洶洶,奇襲南雄成功,但是我廣南兵馬又何止數十萬,呂師夔若是固守南雄,那實在和坐以待斃無異嘛!
卓飛分析的合情合理,諸將望著他的眼神兒便又亮許多,而張姓老將也抱拳一揖,退回隊列,不再言語。
而就在此刻,忽然有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只聽他說道:「卓大人,呂師夔既不能入山搜索,又不能固守南雄,那想必他更不敢率領大軍繼續南下去攻城掠地,否則南雄兵力空虛,若為我反奪,則其後路被斷,一樣有全軍覆滅之憂。而如此一來,那呂師夔豈不是只能退出梅關,狼狽而逃了么?嘿嘿,大人只派人在山裡走了一圈兒,就把韃虜給嚇回江西去了,嘖嘖嘖,這還真是用兵如神,恐怕即便是孫子復生也要自愧不如了吧!」
這個聲音很不和諧,卓飛眼睛一掃,發現這說話之人果然是一直被自己當作空氣小太監梁順,於是微哼一聲,說道:「本帥未經大戰,是以這用兵如神倒不敢說,不過嘛,這料敵如神確是跑不掉的了……咳咳,順兒啊,這在座的都是久經沙場的前輩老將,爾替為師這般自賣自誇的,真是沒來由惹得旁人笑話……當然了,或許爾不以為恥,但是為師卻是汗顏之至,聖上派爾來隨為師學藝,爾便該多用心思,為師平日里教誨爾等,學藝不如學悟,學悟不如學德,這學德便是學做人的意思了,只有做人……(此處省略兩千字的說教。)…….嗯,總之,下次爾萬萬不可如此了,切記,切記。」
話說場中諸將其實都知道卓飛這個太監徒兒的來歷,而這些老丘八們也打心眼裡討厭太監這種物事,梁順剛才那樣陰陽怪氣兒地說話,本就令人不爽,而卓飛的這番反擊更是陰損直令人噴飯也。
梁順卻是氣得鼻子都歪掉了,心說好么,本監損你兩句,被你一說,竟成了我在替你恬不知恥的吹捧,而且還借著這個名義反過來頭來教訓於我,啥叫個「爾不以為恥,為師確是汗顏之至」啊?合著就你知恥,本監就是溜須拍馬的小人么!呼呼,我看你這種顛倒黑白,胡攪蠻纏的本事天下就無人能及,真不知道到底是誰不知羞恥的啊!嗚嗚嗚,還敢叫本監順兒,我順你妹啊!
小太監梁順心中悲憤莫名,可卓飛抬出聖上來壓他,卻叫他不敢反駁,因為師徒名份既在,那若是稍一反駁,便會成了忤逆師尊,這是大大的不孝,必遭萬人唾罵,若傳到聖上哪兒就更是說不清楚了。
因為這該死的師徒名份,無奈之下,小太監梁順只好虛心受教,又唯唯諾諾地退回角落裡暗自舔傷去了。
看著這小太監狼狽的樣子,卓飛心中快意的很,於是又意氣風發的指著攤在地上的地圖說道:「諸位,依本帥看來,這呂師夔如今只有迅速沿保水(今湞江)南下,兵圍韶州一途也。」
啊!
諸將皆感到莫名其妙,心說這種可能前面不是已經否定了么?呂師夔若兵圍韶州,那咱們不是就可以繼續行那奇襲之計了嗎?怪了怪了,這卓大人說話怎地顛三倒四的前言不搭后語呢?莫不是心中焦急,魔症了么?
眾人都疑惑地望著卓飛,卓飛卻不繼續說了,反而是賣了個關子,又拐了個彎兒說道:「呂師夔為避督府大軍而強入廣南,此刻雖是被山中的疑兵逼得進退不得,但身為降將,他又豈能無所顧忌,所以想必其也是不敢退兵遠遁的,否則韃虜還不得治他個畏戰退縮的罪名啊!」
眾人點了點頭,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但是這也不代表呂師夔就要兵發韶州,他就不怕在圍城之時遇襲么?
卓飛明白諸將心中所想,於是他又接著說道:「呂師夔既然攻入廣南,便足以證明此人懂得趨利避害,且存了投機逢源之心。而其數日便打破南雄城,也足以證明此人統兵有方,指揮嫻熟,嘿嘿,出自將門世家,果是不凡也……」、
卓飛感慨了一句,又說道:「既然是個聰明人,是以呂師夔雖然摸不透我軍在山中到底潛藏了多少兵力,但是他定會知道自己絕不能在南雄坐以待斃,否則誤了戰機,引得我東路和中路大軍合圍,那他就得落得個必死之局。
南雄城小不足以憑持,而韶州堅城鐵壁,若能一舉下之,則呂師夔大可憑藉著其麾下數萬兵力來堅守待援,只要能守個一年半載,那想必韃虜那邊便有足夠的時間來調動兵馬了吧。再者說了,此舉一來還可牽制住我廣南二路大軍,不得前去支援江西、福建,二來還可以向韃虜朝廷示以以身為餌的決死忠心,可謂是一舉數得,其又何樂而不為也?」
眾人點頭贊同,心說這話也是對的,若韶州被攻破,那呂師夔數萬大軍守城,廣南二路必要投入大數兵力去收復,而若是久攻不下的話,那介時廣南二路必是處處兵力空虛,韃虜只須派幾支偏師溜進廣南,那恐怕整個廣南腹地都會被攪得一塌糊塗啊!
可是,這種可能性是建立在韶州城破的基礎上的,開玩笑,韶州不比南雄,城高且堅,最少還有近兩萬的守軍,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被攻破的呢?而只要呂師夔敢圍城,那不是還有咱們在後面等著捅他的刀子么!
眾將依然不解,總覺得自家大帥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廢話,實不知何意,於是皆望向卓飛,希望他能說些有建設性的話。
卓飛哈哈一笑,也不再賣關子,朗聲道:「韶州堅城,兵力充足,一時之間又豈會輕破?呂師夔必明此理,然其卻已是騎虎難下,所以本帥料定,其必會傾南雄之軍南下韶州,做出圍攻之態,貌似是打算強攻韶州,其實卻是在引暗處之敵來攻,圍點打援,等著咱們去自投羅網也!」
「啊!」
諸將紛紛驚呼,總算是明白了卓大帥的意思,而這一層還真就是諸將所沒有想到的,於是乎,一時間諸將皆是欽佩不已。
「大人,那咱們不上鉤不就是了么?」秦天雷撓了撓頭,大咧咧的問道。
而張姓老將也不解的問道:「不錯,既然如此,那咱們依然可潛藏在韶州左近,繼續按原定的奇襲之計行事啊!」
「呵呵,若是咱們久久不露面,那一來呂師夔定會把佯攻轉為真攻,韶州城雖堅,但試問諸位,自韃虜南叩以來,又有幾座堅城是真正被攻破的呢!」
眾將默然,卓飛的意思他們都聽明白了,這話也對,韃虜南下,攻城掠地,凡是誓死不降的城池,一經攻破,便是個屠城的慘局,而這招兒尤為毒辣,直指人心弱點,是以這大多數城池其實都是自知不敵而降,或是被城中內鬼獻城的。所以說,這韶州城牆雖堅,但是若被那韃虜圍多幾日,城中軍民不通消息,看不到援軍希望之後,會不會橫生變數,那還真是不好說啊!
蔡蒙吉嘆了口氣,說道:「大人之言有理,吾等實不能冀望於韶城不破上,否則萬一生了變數,則吾等悔之莫及也!」
侯燾聞言,也附和道:「正是如此,韶州城不容有失,再者說了,這呂師夔既然疑心有伏兵,那定會小心腹背,我等的奇襲之計,又怎會輕易奏效呢!」
眾將紛紛點頭,好不氣餒,而吳天又猶豫著問道:「大人,既然奇襲之計不成,那咱們何不趁呂師夔兵圍韶州之時,一舉收復南雄,然後再配合著連平的兩萬大軍,南北夾擊於他呢!」
「問的好!」卓飛笑眯眯地贊了吳天一句,又說道:「呂師夔料定吾等潛藏山中,必定兵力不多,否則吾等大可明刀明槍地去和他硬撼嘛。是以,呂師夔絕不怕吾等趁機攻下南雄,甚至他還會期待吾等如此行事啊!」
「這是為何?後路被斷乃兵家大忌,呂師夔莫非是個傻缺兒么!」王挫撓著頭,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眾人聞言后都是一樂,心說這傻缺兒竟然也好意思說別人傻,真是搞笑!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夯貨的話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兒嘛。
秦天雷和王挫性格相近,屬於同一類人,是以頗有惺惺相惜之感,於是也大咧咧地附和道:「沒錯,南雄實是咽喉之地,豈可輕失?大人方才還說那呂師夔是個聰明人,為何這會兒他就變得如此地愚蠢了呢?」
卓飛本想藉機教誨一下自己的傻徒兒王挫,可如今秦天雷也這麼說了,卻讓他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後路被斷確是兵家大忌,但吾還是那句話,如今於呂師夔而言,本無退路,其又何懼之有也?若是吾等真的自山中走出,攻略南雄的話,那本帥敢保證呂師夔必會佯攻韶州,而偷偷抽出大部分的兵力極速折返,力求將吾等堵在南雄城內,來個關門打狗,介時吾軍兵少,敵虜勢大,嘿嘿,恐怕吾等轉眼就要步了曾逢龍的後塵吧!」
嘶~~~
諸將倒吸了一口冷氣,均說卓大人說的這個可能性也是極大的,若真如此的話,自家這一萬人馬恐怕還真得被呂師夔給吞了啊!唔,真是奇怪,為何方才咱們就沒想出來呢?
「大人英明,吾受教了!」吳天誠心地一輯,心中頗為感慨,想自己研習兵書十載,本以為頗得精髓,可如今與恩師他老人家一比,那還真是判若天淵,令人好不氣餒也……
吳天的想法也是侯燾等大多數人的想法,而蔡蒙吉也捻須微笑,心說自己這個賢弟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這初次領軍,便將敵將的反應算的是清清楚楚的好不令人信服,嘖嘖,你說他未及弱冠,怎地對人心便能了解若斯呢?
「哼,卓大人明察秋毫,實令人佩服之至,然,呂師夔固是進退兩難,不得不行那誘敵出動之計,而大人雖窺明其中關鍵,但又能如何,吾等既不能銜尾奇襲,又不能奪南雄斷其後路,這還不是一樣落得個進退兩難之局,本監愚鈍,實不知於我又有何益也?」小太監梁順陰陽怪氣的聲音再次響起,直令人好不討厭,不待卓飛說話,諸將皆怒目相視,顯然是不忿他對卓飛的無禮。
卓飛將諸人的反應收入眼底,便知道自己已經靠著精闢合理的分析贏得了諸將的尊敬,心中略微得意,接著又瞅了梁順一眼,心說這小子雖是總給自己找麻煩,但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每次還都是能切入要害的……唔,此子精明伶俐,思慮細密,倒也算是個人才,可惜了,可惜了……可惜就是無卵啊!
也罷,既然你小子又耐不住寂寞跳出來找抽了,那本大帥就再教誨教誨你好了。
卓飛眯著眼睛盯著梁順久久不語,直把梁順盯的有些發毛之後,這才哈哈哈大笑三聲,說道:「順兒……」
「大人曾有言,軍中不可論以私交,還望大人能言出必踐,莫再以私稱相喚於我了。」小太監梁順出聲打斷了卓飛的話抗議到,言詞不卑不亢,卻也是合情合理,而這也是他剛剛才想出來能不被卓飛用師徒名分來欺壓的最好辦法了。
卓飛一怔,心說這小子還真是有點兒意思,竟然拿我的話來堵我自己,嗯,夠機靈!
卓飛暗贊一聲,又說道:「哈哈,順兒提醒的是,為師竟然忘了這一茬兒了,不錯,不錯,順兒能銘記為師教誨,吾心甚慰矣!」
梁順為之氣結,心說這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無賴之人,鬼才聽過你的教誨呢!你甚為個屁啊!
「既然如此,那大人還是繼續為我解惑吧!」梁順沒好氣兒說到。
「唔,也好,我說小順子啊……」
小順子!!!
梁順聞言,瞳孔瞬間放大了數倍,差點沒把自己的眼珠子給瞪出來掉在地上。
卓飛見狀,不等梁順抗議,便趕緊說道:「咳咳,這麼稱呼似是不妥……唔,寺人諧音死人,也不妥……內宦諧音內患,不太吉利……權閹、閹人、沒把的……嗯,似乎都顯得沒有親切感……唉,到底該叫個什麼好呢,頭疼啊!」
卓飛的自言自語聲音不大不小,直令諸將竊笑不已,而梁順的確是快氣炸了肺,心說奶奶的,你連「沒把的」都說出來了,還有個屁的親切感啊!
「梁順得蒙聖恩,忝為御用監掌印,卓大人只須喚吾官名即可。」小太監梁順仰著腦袋,白裡透紅的小臉寫滿了倨傲,顯然是很為自己的官職感到自豪。
卓飛暗覺好笑,也不說話,只是踱前幾步,一邊圍著梁順轉圈兒,一邊細細地打量著他。
梁順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氣勢一泄,正準備說話,卻見卓飛忽然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並說道: 「哦,對了,為師忘記了,我家順兒可是個正四品的大官兒呢,哈哈,有徒如此,何其幸哉!」
噗哧~~~
諸將再也忍俊不住,紛紛掩嘴竊笑不已,而梁順卻兩眼一翻,差點兒沒背過氣去,屈辱至此,無數只草泥馬登時就要破口而出,不過好在梁順也是經歷過大世面的,深知忍人所不能忍,方能達人所不能達的道理,於是不得不強壓下了怒火,直把面色憋得通紅,不言不語,無聲的抗議起來。
卓飛見狀,哈哈一笑,也不再欺負小太監,只是說道:「順……唔,梁掌印說的不錯,其實吾等如今也是陷入了兩難之境……不過嘛,本帥以為雖是兩難之境,卻於是將計就計之機,是以,吾才說,咱們就這麼殺過去好了……哈哈哈!」
卓飛的笑聲令人毛骨悚然,而眾人則都在細細的咀嚼卓飛這番話中的含義,大多數人雖仍是似懂非懂的,但卻再也沒人當卓飛魔障了……
吳天若有所思,遲疑地問道:「大人,莫非是想假裝中計……」
「不錯,既然那呂師夔想要引蛇出洞,那咱們就遂了他的心愿好了,來來來,諸位且附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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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之後,卓飛下令大軍轉道兒向西,潛入茫茫群山之中,而與此同時,龍南城內的馬營副將陽廣也接到了西行會合的帥令,陽廣不敢耽誤,忙草草地將城防重任託付給當地士紳之後,便押著糧草匆匆西去了,只可憐那龍南的士紳百姓好不容易才迎來了王師,結果不足兩日,便又匆匆撤走,直令人悵然若失也。
陽廣撤走不足半個時辰,龍南城北門外的一處農莊里便有兩匹快馬馳出,一北一西,極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