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高考·結局
黃昏，每天都出現的，對於所有的人來說都早已不是什麽奇怪的可以引起人們的非議與觀光的東西。
多年以後男孩會記住這片片黃昏裏的片片在秋天裏依然透綠的山桃樹的葉子，就像記住曾經的那些個清晨裏的斑駁的時光。
學校宿舍的窗戶朝著熙熙攘攘的街道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與明亮的在黃昏裏的不知名的大葉行道樹，像一切最美好的一切，會透入到宿舍裏來，男孩喜歡這樣的時刻，在其他人都不在的獨享中，隨意的聽著自己手機裏的歌，聽到自己熟悉與喜歡的，還會時不時的跟著哼唱，時而聲音很大，時而隻是低聲隨意的動動嘴唇。
夕陽不吝去留，然而，都市的燈光頂替它繼續籠罩在灰藍的天幕。
手機裏的歌聲突然的中斷，嗡嗡的震動，顯示了一個號碼被打進來。男孩喜悅的動了動嘴淡淡的微笑。
“喂”
“喂，你在做什麽呢？”，電話那頭是他最熟悉不過的聲音。
“在等你的電話，現在，等到了。”
電話那頭是一陣淺淺的笑，之後是令男孩喜悅的聲音的繼續，“我今天軍訓結束了，好累的，發給你的軍訓照有沒有收到？”
“收到了，很漂亮。”，聲音裏帶著笑。
“那你都不說回我一下，還以為你沒收到呢，真是的！”
“光顧著歡喜，所以，就忘記了。”
“唉，你呀！中秋打算回家嗎？”
“你呢？”
“我？不打算了，就在這裏過一個異地中秋吧。”
“那我也不回了，去陪你過。”
“真的？”
“當然！”
……
通話一直持續到一個小時以後，兩個人說天說地的談著，一個小時的通話連一次的停頓都沒有，掛掉電話時，男孩的耳朵有微微的疼，臉上卻是喜悅。男孩望了望放在枕頭上的女孩在分別時送他的書，不禁的從喜悅處映照起從某個夜晚而至的失落來。
男孩的高考失敗了，而女孩，考上了距離他補習的城市相離兩個小時火車的醫學院。
出成績的那晚的淩晨兩點，男孩看著電腦顯示屏上的不如意的成績，被發自心底的因失敗而來的落魄徹徹底底的擊敗了。第一次的，男孩感到徹徹底底的無助，就像人生至此完結了般的末日感。
男孩走出網吧在早已熄滅的小城的路燈下緊緊地靠了很久很久，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為之奮鬥的日日夜夜，不是考場上相關科目的失誤，而是如何以這樣的分數，向父母交代。
在漫長的歸途中男孩五味雜陳的邁著步子，本想慢些的腳步，卻突然的似乎比平時快了不知是多少，仿佛一個眨眼的功夫，男孩就停在了自己家狹小的隻有十幾平米的小房子的地上。
母親的回答出乎男孩的意外，“沒事兒，補習吧，家裏出的起這份錢。”，甚至順便的安慰了他幾句關於成績的不用太在意的話。
然而，男孩的心情，在當時，並未因為這幾句話而好了多少，本就有失眠習慣的他，一夜未眠。
接著是去尋找補習學校，因為父母要忙著為他掙補習的高額學費，男孩第一次一個人走訪著兩三個城市的各種不同的高中學校，打聽著哪所高中還有開設補習班的這一習慣。
最終，在他讀高中的城市裏，男孩走進了不是他高中校園的另一所以文科為優的高中補習班。在父親交了高額的補習費之後，男孩安定了下來開始了他的“高四”生活。
來這個學校已近有一個月了，對於這裏的一切男孩都已習慣，補習區域被用小鐵門和低矮的磚牆同主校區隔絕了，自成一方天地，班級裏的其他補習的學生都說這是不公平的待遇，而男孩卻覺得沒什麽，反而覺得小區域裏的那幾株隨手可以抓的住葉子的山桃樹盤曲的枝椏，相對於外麵的高大的白楊更有著書香氣韻。
和班級裏的其他人從開始上課到現在都沒有進行過主動的交談，甚至是以前學校見過的幾個。班主任說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安定下來後會進行座位的重新分配，男孩沒有多關心，對於他來說自己是一個失敗者，這一年唯一要做和唯一可做的事就是在明年的高考中能取得一個自己滿意的分數，僅此而已也隻是如此。
當然，對於女孩，無論什麽時候都是可以的例外的例外。
班主任是一個高瘦的中年人，教生物的，所以隻是他們的班主任而不負責相應的課程。
相比於閆得官的“歪”，顯得好了太多。
穿過學校，走過對麵的一個小胡同後是一條大馬路，可以同時並行十幾輛車的那種，馬路的對麵是一個被叫做“八一”的市中公園，男孩從來都沒有去過，以前在高中時因為不是同一個區所以也未去過。再沿著馬路往西是這座城市最輝煌也最古老與最寬敞的一條馬路，有著大型的商業街與十幾層的高樓，路旁立著一塊有五六米高的毛主席石像，男孩同樣從未去過。
一個月前的失落感已平息的不剩多少，如果說還剩些什麽的話是失敗之後的不甘與發誓重頭再來而鼓起的勇氣，男孩每天三點一線，對宿舍裏的和班級裏的所有同學他都少有言說，甚至都說不清宿舍裏其他三個的具體長相，上課聽課下課寫作業，既是作為自己奮起的資本，也是對自己失敗的懲罰。
女孩每隔兩個周末都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每次一聊就是一個多點，兩周裏的瑣事，記起的記不起的，通通都會在電話裏得到交流，仿佛近在咫尺，雖是隔著兩地。
和女孩的交談是男孩此時唯一的蘊藉，讓他的心每隔兩周就暖暖的一次。此外在學習到疲勞的時候就翻翻女孩分別時送他的書一整套的《瘋狂閱讀》，時不時的翻閱，體味著書中故事主人公的深情，在想著女孩的臉龐裏，融化自己的思念。
安定的日子，凝靜的時光，期待，一切的不變與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