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手術（三）
手術室外麵的等候區裏，副主刀醫生全副武裝的帶著口罩手套，用紗布向徽的鼻子裏擦拭了些什麽。
“上了這個藥，待會上麻藥會好一點，別緊張！隻是一個小手術而已。”，醫生頗帶關切的說，並在向著他微笑之後離開了
那藥水在徽的鼻腔裏很舒服，有種清涼的感覺，然而徽，卻是早已無關與這藥物的感覺了。徽已經換上了進行手術的衣服，手機被母親拿去做了保管，而晶的短信，在此之前他進行了查看。
“對不起！真的！我知道我這樣會傷到你，但，真的我隻能說對不起了！給我點時間……讓你忘了我，也讓我接受一個作為普通朋友的你……”
於是，一切都解脫了，那個他早已猜到了卻不願醒的結局，那段他為此付出六年感情的愛戀，那個叫做晶的說愛著他的女孩，那場被他當做了夢想的愛情，在此刻的，都變成了過去。
徽仿佛聽到了心在崩塌的聲音，很小聲，卻是驚天動地。那座在心裏他小心翼翼建立起來的城，在他下定決心要守護到永遠時，在一陣轟隆聲中，變成了廢墟，並再也沒有了重建的可能。一瞬間的，徽感覺不到了自己的的心在那兒，隻是感覺自己的心空了一大片，似乎已經被扯底的掏空一般，安靜著，安靜著沒有了躍動著的感覺。徽不知道這對於他是好還是壞，這樣的，在一瞬間的，感覺不到痛也不知道悲，算不上是傷心欲絕卻也不是解脫了的釋然，他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以後的路，可能要被自己重新定義與重新去換一個不再是自己的自己去走了，而此時，他所看到的是一片白芒，一邊連影子都沒有的看不清任何東西的白芒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懸掛著的無影燈，透亮了整個手術室。
主刀的莊主任為他做好了做手術的最後一道程序上麻藥，那麻藥不是用針管推進去的，而是直接粘在紗布上被生硬的捅到了鼻子的最深處，有些疼，將徽的眼淚搶了出來。
徽躺在手術台上後，醫生用一塊綠色的布將他的身體遮蓋到隻留出了臉部一處，布在哪裏被拉開一道口子，為的是讓醫生去進行手術。徽的頭頂擺放著一台儀器，即將顯示他鼻腔內部的構造。
手術開始了，徽感覺著有一把尖尖的像是鉗子的東西首先進入了他的鼻腔，接著似乎自己的鼻腔被這個東西給撐開了，緊接著另一樣東西也插進了他的鼻孔，並開始在他的鼻腔內發出“咯咯”的響聲那第二次插進去的東西仿佛是個刀子什麽的，正在剜割他多餘出來的鼻粘膜，觸碰他鼻梁骨時的“咯咯”聲正在清脆的傳送至他的耳畔……
徽開始感覺到了疼，尖刺而又腫脹著的疼，他感受著自己的肉被一層層的割下，就像晶將他的夢想一層的剝奪……
徽的嘴裏，喉嚨裏，此時已注滿了血，混著藥物作用下的血，帶著腥甜，非但沒有讓他產生惡心感反而讓他有些享受。徽此時無法動彈，於是就隻能這兒樣躺著品味著自己的血。這血的味道讓他想起了那個關於女吸血鬼的故事《威尼斯的雪》。難怪那個女吸血鬼會貪婪於人血，原來人血可以是這樣的美味腥甜！然而那個吸血鬼卻太過貪婪，不滿足於人血而希望著與人類的愛情，就像徽一樣希夷著關於晶的夢想！
一切，都是活該！
刀還在一刀一刀的進行著，徽的疼痛卻似乎沒有了先前那麽的痛苦了。一種木訥了的似乎還有些享受之的感覺竟莫名其妙的湧上了心頭，混合著嘴巴裏與喉嚨裏腥甜的血液，正向著他的胸腔流動，流動並凝結，並那裏構建，構建一個用以讓他以後獨自一人去找尋，去再次建立，去忘記曾經刻骨銘心的東西的心髒！
醫生在此時已經完成了他一個鼻腔的手術，於是將一切器具抽拔後向著另外的那個鼻腔前進了。被抽空了的鼻腔會感染，所以醫生很快將一個15厘米左右長，4厘米左右厚，3厘米左右寬的像是海綿一般的巨型紗布賽到了徽的鼻腔裏。
任何一個不是醫生的人都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東西是如何才能塞到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鼻腔深處的，而這位主刀大夫很明顯做到了！
第二個鼻腔內再次響起了“咯咯咯”，鼻腔內的肉依然被剜割著，同著徽對晶的愛戀，同著徽對晶許下的十五個諾言，同著他有晶陪伴著的部分青春，同著他的刻骨銘心。
“有多愛？”
“怕失去！”
“有多怕？”
“很怕！”
這是當年徽和劉諾關於晶的交談
“沒她的日子，我不敢想！”
這是三行問起徽關於愛著的人時徽的回答
“沒有你的日子裏我不敢想，我不知道失去了你我還可以剩下什麽，所以千萬不要讓我失去你！”
這是剛不久徽對自己也對於晶最後的期盼……
然而這一切都將在破滅之後被破滅，而徽，卻也隻能也不得不一個人的去承擔這份破滅。
“那就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一定要！珍惜到足夠再也不用擔心失去；因為一旦真的失去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此時手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這裏的時空下的是一個有著月亮的夜晚，徽突然想起了劉諾的這句話。
“我真的好想珍惜到足夠不用擔心失去，也真的這樣的用盡全力的去做了，可惜還是不夠好是嗎？”，徽對著劉諾的這句話說著，對著時空下這些年愛戀著晶的自己。
被男孩當作夢想的東西，宣告了它再也不會也根本沒了實現的可能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