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渾渾噩噩
在門外,有一個嬌小瘦弱的身影在透過門縫偷偷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那個小身影很瘦弱,他的拳頭卻是緊緊的握著,看著屋內的一切,心中暗暗道:爹,你偏心,你偏心,你一定會後悔的,我要學習武功,我不要學詩詞歌賦,你一定會後悔的……
那一個小小的種子在心中發芽,他恨自己的父親,恨他不讓自己學武功,恨他不允許自己學習武功,自己並不比哥哥差,是父親的偏心,一定是他偏心,自己的母親並非正室,他嫌棄自己。那樣一個小小的種子埋在了心頭,令他無法釋懷。
峭壁之上的那個人,遠遠的望著前方,嘴裡依然道:「爹,你偏心,娘,爹雖然不肯教我武功,不過,我卻憑著自己的努力,憑著自己的天賦,到如今,我已經習得天下間各門各派的武功,有些事情,我也一定能做,我一定會的到屬於我自己的東西,誰也無法搶奪它,爹,你當初不讓我習武,若是現在看到我的武功,恐怕你也會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吧?」
峭壁上面的人,望著下面的懸崖,大聲的笑著,笑得是那麼張狂,而且又是那麼悲涼,他,其實也是一名孤獨的人。
他的聲音有些涼。
斜陽下的他映著餘暉,是那麼的高大,是那麼的孤獨,同時,那巨大的身影又在傾述著無數的凄涼,悄悄的刻在了石壁之上。
他轉過身子,慢慢的露出了那張堅毅古銅色的臉龐,有些滄桑。
踮起了腳尖,他的腳步飛快的轉起,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向前面奔去,臂膀輕輕的舞動著,胸膛起伏著,雙掌一個半弧畫了出來,在空中閃過淡淡的光影,打向了前面的峭壁。
「嚯…」的一聲響,那巨大的山岩便崩塌了開來,一塊塊大石頭落了下來,急轉著落下,然而,一掌過後,山崖空無一人,四周一片寂靜,沒有聲音,沒有人,剛剛的身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沒有方向,更沒有腳步,只有那無盡的惆悵。
夕陽西下,只留下淡淡的光芒,向所有人宣布著這一天的逝去,新一天的光景即將來臨。
斜陽草樹,芳草花落去,無可奈何幾時回,淚眼愁腸,空城曉角,吹入垂楊陌。
疏銅盼綠,抱影銷 魂處,送客西尋西去路,相思疾苦,世間兒女,一聲聲更苦。
三兩滴秋,水為寒,光陰小景,夢回唐城,盼君相見苦,悲涼瑟漠,千秋萬載難相處,處處處,何日歸華途,輾轉流策,飛燕欄回亭隱梳,萬點流殤,一片片迷霧。
夜,已深了,今夜的月亮很圓很圓,很凄美,很冷清,也很柔和,它在散著光,消著無數的景,月入光華,美景不自收的樣子,只是這些景色,只有君獨自一人相處樓閣美景,喜不勝自哉。
萬點草沒有睡,因為他睡不著,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睡不著,不過,他的確沒有一絲絲的困意,相反,精神卻好的很,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頭頂的月光一樣,就像當初,當初那個夜晚一樣,美人在側。
他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一個浪子,是沒有任何的本領的一個浪人,一個流浪人,沒有家財萬貫,沒有亭台樓閣,沒有小橋流水的院子,更沒有那仆奴滿地,但是,懂得情意的人是絕對不會在乎那些東西的。
他獨自倚在那個小山丘旁邊,頭歪著,歪著看著遠方的月,月而很美,一種莫名的銀白灑在了大地上,抬頭看去,好不驚喜,那皎潔的光輝撫著大地,大地更有了一些嫵媚和神秘,少了一些恐懼,多了一些夢幻。萬點草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喜歡欣賞月亮,更喜歡欣賞月亮那種純潔的美麗,彷彿世間萬物唯獨月亮最美。
方靈曾經問過他喜歡什麼,他的回答很爽快,兩個字,那便是,月亮。
「你為什麼喜歡月亮啊?」
「因為她美,她柔,她高貴,她像你,沒有你在旁邊,我就看她,彷彿是在看你。」萬點草拖著下巴,眼睛眨眨的望著方靈。
「真的假的,你現在怎麼這麼油嘴滑舍的呢?」方靈很高興,不禁嗔道。
「那你是喜歡我油嘴滑舌的呢,還是這樣呢?」萬點草皺著眉頭,一副嚴肅的表情看著方靈。
「討厭啦」方靈拍打著萬點草。
也許正是這樣,才讓萬點草喜歡上了月亮,至於方靈,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對方靈的到底是什麼?他不清楚,也不明白,更多更多的是不知道,不知道。
他不會去想那樣的一個深奧的問題,他想不出來答案,也不願意去可以追逐某一件事情。
他是有些沒心沒肺的,他喜歡捉弄人,喜歡做一些與眾不同的事情,不過,這樣的一種事情,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
再次望向天空,天空的烏雲遮住了半個月亮,萬點草張了張嘴,臉色有些猶豫,不知道為了什麼?
現在的他,內心處卻是很矛盾,從認識方靈之後,他的一切一切都變了,變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變得不再為了活下去而坑蒙拐騙了,不再做一些幼稚的事情了,認識了一個又一個原本不屬於自己世界裡面的人,可是,他卻是一個一個的走了進去,自己因差陽錯的練成了武功,在他本來的世界中,與武功是兩個完全不符的空間。
曾經的他,從未迷茫過任何的事情,隨著現在,他卻是少了些許的自由,感覺到有許許多多的無形壓力撲面而來,好多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越來越多了,自己有些應接不暇了,但細細想來,自己並沒有任何的事情要做。
月亮依舊美,烏雲不但遮住了月亮,更是遮住了他的心,現在,面前的烏雲雖已經閃過,不過,心中的烏雲卻還在,至少現在揮之不去。
「喂,萬點草,你到底在幹什麼,到底想要幹什麼?」一個莫名的聲音想起。
「我不知道我在幹什麼,我不懂我又想幹什麼。」萬點草張著嘴巴,緩緩的說道。
「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要做什麼,要做什麼才能保你衣食無憂,你不是想要平淡的生活嗎,只要有了銀子,你就會有平淡的生活,你就會有一切的一切。」不知道哪個地方想起來的聲音,萬點草怔住了,回味著這樣的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眼前依舊冷清與凄美,月亮依在,就連一旁的星星小火也出來了,他的美,他的柔,萬點草卻看不明白了。
耳旁的那個聲音沒有了,胸中的聲音卻是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