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兩寬之七
“爸,是容亭還是織煙惹你生氣了?”話語聲中,門外走進一對夫婦。
兩人手裏都提著不少食材,但女人已經將男人手裏的東西都接過,笑著對廳中幾人點點頭,轉去廚房。
男人走近顧老爺子:“他倆還,不懂事,你就別和他們計較這麽多。”
“還?”顧老爺子又哼,他拍拍身旁的齊恪,“阿恪不比容亭大,但比容亭懂事多了!”
“老爺子,容亭……”
“你要給他們好話,我就生氣了啊!”
顧老爺子一瞪眼,立刻沒人敢出聲。
晚飯過後,李織煙回到房間裏,準備開啟新一輪直播。
今日她準備直播的是書法。
顧老爺子兒孫的確在老爺子重壓下,往往不喜歡練習書畫,不過該會的還得會。
李織煙的水平並不差,甚至非要去參加什麽年輕人的比賽,鐵定能拿獎。
顧家本就有上好的筆墨紙硯,尤其現在老爺子來住,顧二舅更要備齊東西。
李織煙先前和二舅過,所以二舅早已把東西放在她房間。
直播開啟後,直播間湧進了不少人。
房間內的燈並不很明亮,有些昏黃,像古代的油燈蠟燭光。
固定好的手機鏡頭能照到的地方有限,但足以讓直播間觀眾看清陳設古色古香。
案上擺著硯台、墨錠、筆架、鎮紙等文房用具。
磨墨需要花費的時間不短,李織煙一邊磨,一邊與觀眾們聊著,介紹著筆墨紙硯的故事。
好歹從耳濡目染,專業度肯定有。
此時,客房外。
顧容亭敲門而進。
書桌旁,齊恪剛收好手機,卻把桌麵上的手帕忘了。
純絲綿的材質,一角繡著一朵蘭花,另一角繡著一個“煙”字。
齊恪才想起手帕。
他剛想將它藏到身後。
顧容亭已將手帕抄在手裏。
他側身避開齊恪欲搶回手帕的手,仔細打量著手帕上的刺繡。
無需多時,他已作出判斷。
“是阿煙的作品,怎會在你手裏?”
齊恪縮回手,表情已回複淡然。
“是她給我的。”
“哦……”顧容亭正將手帕還給齊恪,猛地炸了毛,“等等!她?!阿煙給你的?!你們以前不認識吧?她怎麽會給手帕你?你們之前認識?不對,阿煙明明不認識你!”
齊恪藏好手帕:“我隻和她有過一麵之緣,她應該不記得我了。”
“一麵之緣?”顧容亭拉著齊恪坐下,一副要聽故事的樣子。
“三年前的一,我去帕學院找人。空忽然下起雨,我匆忙找地方躲雨,正好遇到也在躲雨的她。雨有點急,伴隨著降溫,她借了手帕給我,然後就和來接她的人一起走了。”
“我那時不知道她是你表妹。我甚至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再和她見麵。”
他隻將那份悸動藏在心裏,直到今。
一個同學發來直播間鏈接。
他再度看到驚鴻一瞥後再無法忘懷的女子。
而且,此人正好是他好友表妹。
顧容亭眉心輕蹙:“也就是,你真的對我妹有非分之想?”
他就!
為什麽齊恪來到古鎮,竟然就要他帶著去見李織煙。
就算好奇,在李織煙晚上肯定要回顧家住的前提下,齊恪也無需如此急切。
“我承認對她有好感。”
“那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麽?”
“不急!阿恪,我問你,你之前不知道阿煙在我家,你來古鎮究竟是不是準備和我搶爺爺?!你究竟給我家老爺子灌了什麽迷魂藥呢,以前就沒見過他這樣誇人。”
“迷魂藥?”齊恪略一沉吟,“我學刻印章前拿著老爺子墨寶臨摹練書法,算迷魂湯嗎?今我給老爺子看了一些以前作品的照片,老爺子就很高興了。”
顧容亭:……
得!
他知道為什麽老爺子這樣喜歡齊恪了。
這辦法,學不來!
“和織煙有關的事呢?”齊恪臉上僅得的淺淡笑意亦被收起。
“她結過婚。”
齊恪的手抖了抖。
顧容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發現他很快冷靜下來。
“結過?”齊恪反問,“是誰?是傷害過她?還是……”
“阿煙這次會來古鎮長住,大概和他有關吧。”
顧容亭將李織煙和陶元川間的事了一遍。
齊恪眸光輕垂:“織煙很喜歡陶元川?”
“肯定有好感。他們青梅竹馬,織煙和陶元川一起玩的時間比和我這個表哥一起玩的時間還多。”
“青梅竹馬啊……”
顧容亭拍拍好友肩膀:“別這樣,你也不是完全沒有機會。”
齊恪眉梢輕揚:“我沒有放棄打算。”
李織煙房間裏。
“今日的直播就到這裏,已經十點多了,大家也早些休息,不要熬的太晚哦。”
她再和網友們聊了幾句,便關了直播。
當她正準備拿起筆,準備再為接下來計劃要完成的一副繡品作畫時,放在一旁的手機輕輕震動。
竟是陶元川發來消息。
“還好嗎?”
李織煙猶豫了一下,回道:“挺好,二舅一家一向疼我。”
這兒還有專屬她的房間。
“安排給你的團隊大概明中午就到,有什麽事你盡管吩咐他們。”
“好。”
陶元川還在猶豫著要不要問齊恪的事。
今他一直盯著李織煙的直播,當然知道齊恪出現。
他希望李織煙能和齊恪在一起,又有些擔心自己問太多反而會造成負麵影響。
能成為顧容亭好友的人,人品應當沒問題。
他不問,李織煙卻有所察覺。
“你還有別的事?”
她忽然發問,陶元川下意識就回:“對。”
看著屏幕顯示的字眼,陶元川懵了一下,連忙繼續打字:“不過暫時不能告訴你。明中午你就知道了。算是一個驚喜吧。”
“那我等著。”
陶元川再沒有發消息過來,李織煙便收起手機,專心作畫。
她還沒有困,提前結束直播隻為私下完成這幅畫。
等到她畫出合心意的畫,再將畫改成刺繡圖,最後還要繡出來……
時間不會等她。
零點已過。
她房間與齊恪所住客房斜對著。
齊恪倚在窗邊,看著李織煙房內透出的光。
已經下播這麽久,李織煙竟還沒休息。
好幾回,她都差點忍不住地要走過去詢問李織煙,是為了什麽遲遲不睡?
每次舉步,將出房門,他又停下。
到底,他和李織煙今日才相識,就連話都沒多幾句。
他又能以什麽身份靠近李織煙?
於他,李織煙是讓他念念不忘三年的人。
於李織煙,他比陌生人好不到哪裏去。
一旁桌上還放著一塊印石,還有雕刻工具。
顧容亭從他房間離開後,他數次想專心刻印,卻總靜不下。
就在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走過去時,他看到顧容亭出現在李織煙房門。
旋即,門開。
李織煙探出頭來,和顧容亭了些什麽。
距離有些遠,齊恪聽不到。
他隻知顧容亭很快離開,甚至不曾進入房內。
燈光又亮了半響,終於暗淡,多半是李織煙已經睡下。
齊恪也熄了燈,躺在床上,輾轉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