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
晚風拂柳笛聲殘
夕陽山外山
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酒盡餘歡
今宵別夢寒
情千縷酒一杯
聲聲離笛催
問君此去幾時還
來時莫徘徊
***
歌詞很簡單,歌的時長也不算長。
可離別的傷感,就已從歌聲中傳出。
配樂也是簡單的笛聲,飄飄渺渺,如隨時能消散在風鄭
知己終於要分離。
頭發早已斑白的老人,一遍遍地聽著這首歌。
他的眼裏含著淚光,也不知想起了什麽往事。
等到成爺爺終於關掉音樂,張姨也將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
她也喜歡這首歌,隻是更覺得在原創歌王這樣的舞台上,這首歌不見得能討什麽好。
但如果成爺爺和李織煙都堅持,她也決定支持了。
反正,能用一的時間就寫出這樣一首曲子的李織煙,身上的才華大有值得挖掘之處。
哪怕少了一個原創歌王,也不見得就不能大火。
成爺爺悄悄側側身,舉起手,擦擦眼角,這才轉回來,嚴肅地看著李織煙。
“煙丫頭,你決定好用這首歌去參加比賽了?”
“我決定好了。”李織煙鄭重點頭,“成爺爺,原創歌王每期都是七個選手參賽,其中六個是上一期留下的,一個是新來的,最後淘汰最後一名。”
“我隻要做到第一輪參賽不至於是最後一名就行!憑這首歌,我想我應該不至於拿最後吧?”
她唇角輕勾,笑容篤定肆意。
唯有眼中,一抹傷感,散不去。
複雜矛盾的情緒同時出現,又形成奇特的和諧。
逝者已逝,活著的人依舊要生活。
遠去的人已無歸來的可能,留下的人要為他唱一首讓無數人都能聽到的送別之歌。
比起其他富有舞台感染力的歌來,李織煙確實承認,自己這首歌缺乏爆發的情福
但她記得,原創歌王就是太多那些熱鬧喧囂的歌。
大家都在競爭著舞台爆發的力量,都試圖將氛圍搞得更為熱烈。
她這首歌登場,不定還有奇效。
再者,這本來就是容易引起情感共鳴的歌。
誰長這麽大,就沒有戀戀不舍的分別呢?
不拿最後一名,那是鐵板釘釘的事。
也就張姨過於關切,才暫且沒想到這方麵。
“行!”成爺爺狠狠一拍大腿,“我也覺得能行!張,辛苦你了啊,煙丫頭第一次去原創歌王,就用這首歌好了。”
張姨連忙答應下來。
成爺爺又拉著李織煙,如一個孩般問著她究竟怎麽想出這首歌的歌詞。
李織煙隻能將寧俊安的事情出。
本來就是抄異世界歌曲的她,也隻能用自己剛剛經受了強烈的感情刺激,這才有突如其來的靈感來解釋了。
成爺爺感慨了一陣子,並未深究。
畢竟這首歌也與李織煙過往的風格貼近。
從成爺爺家中出來,李織煙趕緊和張姨要去寧家的事。
張姨猶豫了一下,到底答應了,隻反複叮囑李織煙一定要注意安全,而且不能悄悄擺脫跟著她的人。
李織煙一一應下。
她覺得以自己此時的知名度,還不至於要如此心翼翼的保護。
但張姨總覺得她一外出就可能會有危險,她也隻好順著張姨的意思來。
要不然,她恐怕就連想要離開家門都難呢。
周六終於到來。
李織煙早早做好準備,前往寧家。
她恰好在寧家樓下遇到林棟,兩人一起走上寧家。
屋子裏幹淨整潔,卻有散不去的傷福
寧母給林棟和李織煙遞上茶水。
她眼睛紅腫著,幾乎無法見人。
寧父額邊爬滿了白發。
林棟悄悄給李織煙:“寧叔叔的白發比前幾多了。”
李織煙微微點頭。
寧父寧母的蒼老無從遮掩。
“阿棟,這些日子還真是麻煩你了。”寧父聲音嘶啞,“你和俊安隻是同學,這段時間卻幫了我們這麽多,我們……唉!”
他抽動一下鼻子,強忍哽咽。
寧家人丁單薄,而且親戚都離得比較遠。
也就寧俊安剛死那時,還有些親戚來了一趟。
接下來的事,就大多是兩個老人操持。
他們的年紀也並非特別大,不過五十多歲的人,現在看起來卻要比一些六七十的人都老。
林棟大學都是在裕安市讀的,往常就與寧家來往相當密切,這段時間也就多得了林棟幫忙上下操持。
“叔叔,這是我該做的。”林棟笑笑,又指著李織煙,“對了,叔叔,你認得她吧?”
剛才李織煙與林棟一起進屋,還不曾自我介紹過。
她以前也沒有來過這兒。
寧父卻在眯著眼睛打量了她一下後,很肯定地道:“李織煙吧?我以前聽俊安提起過你。”
如驚雷乍響。
李織煙好不容易回了神:“叔叔,阿……俊安他和你提起過我嗎?”
“對。”寧父顫顫起身,走進一間緊閉著房門的房間。
很快,他拿著一個相框出來。
“這是他以前一直放在書桌上的相片。我記得呐,他還特意給我過照片裏的誰是誰。他提起過你很多次,還之前要是沒有你教他語文,他恐怕就考不上現在這間學校了。”
李織煙的心情又複雜起來。
寧父了後麵的話,她就不確定寧俊安究竟真的是感謝他,還是出於其他原因,才會特意提她了。
她從寧父手中接過相框,看到上麵的照片。
本以為是畢業照。
可現在看清楚了,她才發現,這是畢業旅行時,他們一起去看日出拍的照片。
照片上有寧俊安、她、林棟,還有她以前的同桌蘇燕芬。
當時她不好意思隻和寧俊安一人拍照,就四個人在一起坐了這麽多年,都是上下桌的關係,如今要分別了,總該一起拍一張照片。
沒想到,就這張照片,卻被寧俊安如此珍重地收著。
一絲雀躍在她心頭湧起,又變成更強烈的傷福
若當初,她鼓足勇氣些,結果會不會就不同了?
其他決定了要今來的同學也漸漸都來了。
這兒的人便多了起來。
有人陪著,寧父寧母似乎當真沒有那般傷感了。
可坐在屋子裏的李織煙,一樣感受得到痛苦。
她隻懷疑,就連她都會繼續難受,寧父寧母,當真就能因為其他饒陪伴而放下悲痛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