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回去吧
聞丞相目光冰冷,不屑,犀利的望著孔廉生,那倔強的堅持,那絲毫不認為當初在奉月國的一切有任何錯處的聞丞相,就這麼帶著點孤憤,帶著點不滿,更多的是被利用的憤怒,唯獨沒有一點對百姓的愧
疚,雖然他最開始堅持的,也並不是殺戮,但事到如今,他卻無悔。
「奉月皇宮一片血海,帝都淪為鬼域,不都是聞丞相你造成的嗎?」孔廉生冷了眸子,目光睥睨的居高臨下審視聞丞相那瞬間雪白的蒼老的臉,長嘆一聲,搖頭。
聞丞相雖然臉色雪白,但他那堅忍執著而又倔強的表情卻絲毫不變,就這麼依舊幕布昂銳利的盯著孔廉生,嘴唇囁嚅,良久,他幾乎是顫抖著聲音長嘆一聲,那聲音中淡然醒悟和颯然釋懷的意味。
「終究是逃不過孔丞相的法眼,你們雖然撤出奉月國,卻對那裡的一舉一動清清楚楚,沒錯,奉月國老夫下手是狠辣了些,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現在孔丞相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放過遼雲!」 似乎想通了一切,似乎承認了自己的狠辣與殘忍,聞丞相坦然面對了自己在奉月國所做的一切,他問心無愧,他不會再任由孔廉生左右他的思緒與想法,沉聲問道,眸中隱隱還有一絲期待,期待能得
到他想要的答案,可惜,註定讓他失望了。
孔廉生搖搖頭,毫不隱瞞的笑了:「戰爭已經開始,無法停止,丞相在我這裡說情議和,不如回去想想怎麼保護遼雲更多的百姓吧哎,並且……」 話鋒一轉,孔廉生回頭看了看身側巨大的千門關牌樓,那粗重的石頭疊落在一起,加固,雕琢,如屹立不倒的山嶽般聳立百年的柱子,搖頭道:「今日一別,再見之時,便是遼雲帝都了,聞丞相,告辭
!」
從聞丞相的眼中可以看出,他並不會獻上遼雲,不會出賣他的國家,因此,便沒有什麼可何談的了。
「孔丞相,孔廉生!」聞丞相站起身來啊,望著孔廉生緩緩轉身的背影,瞪大眸子聲音沙啞,不甘,舉足無措的大喊,那佝僂的背,在風中顯得格外脆弱與蒼老。
「不能給遼雲國皇室,百姓一個活路嗎?」聲音顫抖中夾雜著哭腔,那聲音聽入耳中,著實令人心悸難安,孔廉生一震,卻並沒有轉身,仰頭望著天空。 天空在狂風黃沙的滿天席捲下,瑟瑟顫抖,除了風聲之外,寂靜的再聽不到任何動靜,良久,孔廉生才緩緩道:「聞丞相,這世間的果報,皆有緣由,遼雲百姓我軒轅定然會善待,遼雲皇室嘛,此刻已
經斷絕了!」
「什……什麼?你們對流王爺也動手了?」聞丞相渾身一震,震驚到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孔廉生那筆挺的背影,聲音顫抖著,被風沙撕碎。
「回去吧,或許你的願望還能實現!」孔廉生不回答,只是長嘆一聲,就這麼走到邊緣,穿上靴子,朝著軒轅城關大門走去,項天與赫連滄海兩人也轉身,跟了上去。
聞丞相愴然,踉蹌坐下,跌坐在蒲團上,看著小几上已經布滿黃沙與灰塵的品茗杯,黃沙與杯中茶水雜糅在一起,那茶看起來格外的清晰澄澈。
枯坐良久,他身邊的侍衛,行禮,面色沉重道:「丞相,探子回報,武道眾一行刺殺孔廉生丞相,全部陣亡,銷聲匿跡,屍首不存,我們損失慘重!」
「嗯!」丞相嗯了一聲,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侍衛說的是什麼,或者,這些震驚與打擊對他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打擊了。
「丞相,禮部尚書派人請丞相回去,關內發現大量軒轅將士,分三路直逼帝都,已經攻破十七座城池了,我們,現在想回去,怕也無法回去了!」那侍衛低頭,繼續回稟。
「嗯!」丞相依舊置若罔聞,狀若痴獃,眼神空洞而僵硬。
「武道眾首領夜魅派人傳話說,幾經探查,確信,皇帝已駕崩!」 一連三個消息,每一個都是壞消息,丞相早已聽的麻木了,絲毫沒有回應,而皇帝已死這四個字落入聞丞相耳中,卻猶如驚天巨浪,怒雷劈下,聞丞相赫然點頭,目光如鷹隼般幾近崩潰的盯著那侍衛
。
「駕崩?」這兩個字,幾乎是他用盡全身力氣說出來的,咬牙切齒中夾雜著喉中血沫,說完這連個字,丞相身體前傾,陡然吐出一口鮮血來,那鮮血噴洒在小几上,在滿天黃沙上,染上一抹腥紅。
噗通一聲侍衛跪下,點頭,抿嘴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紙卷,展開,遞給聞丞相,聞丞相慌忙接過,只見上面寫著幾個小字,「皇帝駕崩多日,屍斑已現,死兩日有餘!」 「噗!」又是一口鮮血被噴出,聞丞相不顧嘴角的鮮血,臉上的污漬目光直直的盯著手中的紙條,上面的字,他熟悉,正是夜魅的字跡,若非確信,夜魅是不會傳來如此詳盡的消息的,這麼說,皇上在
他回帝都之前,就已經死了。
「吾皇啊……」悲聲長鳴,聞丞相聲音凄厲猶如夜鶯,但他的聲音卻被揉碎在這夜晚比他哭聲更凄厲的風沙里。 回到遼雲城關,丞相擦乾臉上的鮮血與額頭上凝固的細沙,平靜卻腿腳酸軟的回到中軍大帳,失神的坐在帳中,思忖,究竟是怎樣變成現在局面的,為什麼會這樣,僅僅一天的時間,天翻地覆,昨天
還幻想著有無上榮耀,開疆闢土之功的他,如今家國存亡都是奢望。
是啊,彷彿一開始就有一雙無形的手,牽線木偶似的指揮著他們的所有行動,巨大的歡喜化為巨大的悲痛,傷心,甚至是絕望。
皇帝竟然在兩天前就已經死了,他卻渾然不知,今日回宮竟然都不曾去拜會皇帝,真真是大不敬,可是,皇上是怎麼死的呢,賢妃,賢妃?
似乎想到了什麼,丞相抬起頭來,慌張大喝一聲,道:「來人!」
「在!」門口過來一個侍衛,恭敬走到帳中,拱手行禮,等候吩咐。 「吩咐隨行的儀仗與將士,立刻收拾,連夜趕回帝都!」吩咐完,丞相執筆,拿出一個小紙條,寫字,隨即,站起身來,從一旁的鳥籠里,取出信鴿,將紙條綁在信鴿的腳上,走出營帳,放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