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5章 穹頂之下 下

  發布會已經進行一半了，屏幕上是半張世界地圖，地圖上全是淺紅、深紅、暗紅等多種顏色。


  楊過：「這個其實不用我解釋了。顏色深的，通常都是警告色。那個燒得發紅、發亮、就像鐵水溶化的地方是華夏……請看大屏幕……」


  環保熊司長告訴我說：「整個鋼鐵行業，65都是違法企業，沒有任何審批手續。環評法甩在一邊不用，就是一直通知停止審批。不管你合法的，不合法的，都停止審批。真正的破罐子破摔的，就是黑戶。監管部門都不願意去碰，你關得了嗎？」


  楊過：「我不敢相信，我問他，『為什麼關不了？』」


  他說：「你開玩笑，一千萬噸的產量，得多少人去就業啊？十萬人。北河鋼鐵企業已經到了什麼地步？到了你取締不了的程度。」


  畫面到這兒停止，但是那句話卻在眾人心頭縈繞。是啊，一個帶動數十萬人就業的企業，你憑啥關？十萬人去喝西北風嗎？

  蘋果影視直播的彈幕上。


  厭倦：「這事兒確實很難搞！十萬人啊！這得涉及到多少個家庭？家庭算進去，就得影響到二十萬、三十萬甚至是更多的人。一旦關廠了，這同樣是一種罪惡。」


  思想：「為什麼有種又氣又恨的感觸？我內心是希望這樣的企業關門的，又希望大家不要失業。」


  Tina：「終究是要變革的，都有手有腳，要重新找工作。」


  土豆：「樓上說話不考究了。十萬人去找工作，哪個企業能安排得過來？」


  勾子疼：「那倫城是怎麼解決的呢？人家不是就變過來了么？楊過剛剛還說，倫城當年比華夏要嚴重得多。」


  冀雄牧榮：「人家用了二十年去變革，經濟水平一度倒退，這是華夏不能承受的。」


  玉帝：「行了，快看把！」


  ……


  楊過：「哦，對了，還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有次，我去一個已經快要廢棄的鍊鋼廠裡面，裡面都養雞鴨了。然後，我就問一個經銷商小夥子，問生意怎麼樣？他說，你看看旁邊有車來拉貨嗎？他說這麼多企業，生產的都是一模一樣的最低端的東西，而且只靠價格去競爭，到最後我還不如去賣白菜呢。」


  「哈哈……」


  一片尷尬的笑聲。


  楊過又問：「有個問題，我想問問大家。我們生產一噸鋼，要消耗多少能源呢？600公斤煤炭，3到6噸水，我們要排放多少呢？這麼多二氧化硫，還有這麼多煙塵。那生產這麼一噸鋼，現在利潤又有多少呢？大家可以花一分鐘的時間猜一下……」


  愣了許久，楊過點了賀知白：「你猜呢？」


  賀知白想了想，將信將疑道：「1000？」


  楊過看向封月：「估摸著七八百應該有。」


  電腦屏幕前，很多人也猜了起來。


  醉清風：「我估計得2000，鋼鐵啊那是。」


  蚊子：「你走開，按照這麼說，那做鋼鐵生意的還不全發財了啊？怎麼會淪落到無人問津的地步？」


  好書有我：「目測應該有個800塊吧？畢竟，消耗了那麼多東西，又產生那麼多污染，不賺錢人家還搞毛啊？」


  老男孩：「呵呵噠！我告訴你們，我就是做這生意的。我說2塊錢都不到，你們信不信？」


  年糕：「你走開，2塊錢不到，蛇精病啊？那我還真不如去賣大白菜嗯。」


  星期三：「2塊錢，你當路邊2元超市吶？」


  腦子進糖醋魚了：「不說我吃，路邊的茶葉蛋都漲價了，要2塊了。」


  求書：「哎呦呦，666了，哪邊這麼高端啊？茶葉蛋都2塊了，我這邊還是一塊五……」


  ……


  然而，講台上。


  楊過搖頭說道：「說千兒八百的，一看你們就沒有考慮過這裡面的市場。我告訴你們，一噸鋼的利潤連一隻茶葉蛋都買不起。」


  「噗……」


  「轟隆……」


  台下一片嘩然。


  電腦前，無數人直接就怒噴了，有人咳嗽得不行了，嘴裡的糕果全都掉出來了。


  楊少：「卧槽，大伙兒給我再複述一下，我特么剛才一定是幻聽了。一噸，還特么是鋼材，利潤買不到一個茶葉蛋？」


  小管哥：「你沒聽錯。我特么也聽見了，是一個茶葉蛋不到，不會錯的。」


  武哥：「我特么……我要抽根煙壓壓驚。太尼瑪嚇人了！一個茶葉蛋說的？」


  可台上，楊過補充道：「燒一噸煤呢，我們大概得排放多少污染物？這麼多二氧化硫，這麼多二氧化氮，這麼多一氧化碳，還有這麼多的粉塵，你也可以猜一下，一噸煤現在利潤多少？多少？」


  有了上一次的答案，這回沒人回答了。太丟人了啊！1000塊錢，自己是怎麼說得出口的？賀知白這位全能科學家臉都紅了。


  但是，彈幕上。


  心好累：「完了，這個問題肯定是個坑。我估摸著，連鋼的利潤都不到一個茶葉蛋了，那煤呢？半個，我賭是半個。」


  天業：「樓上你是不是傻啊？煤老闆，煤老闆，要是煤都不值錢了，哪兒還特么來的煤老闆？這個我賭……我賭……一百塊。」


  夢想還是要有的：「瞧瞧你們的那點出息，給嚇成啥樣子了？我估計，得有110。」


  楊過：「兩個茶葉蛋？你還真是高估了，它的結果就是連一杯飲料都買不著。」


  接下來，楊過旁徵博引，一份份數據報告被丟了出來，每一串數字都代表著楊過的艱辛調查。


  最後。


  楊過高喊。


  「倫城的經驗告訴我們，華夏要從煤炭時代進入油氣時代，我們才能夠得到更清潔的天空。現在，世界平均的天然氣占能源結構比是很高的，大概百分之24。華夏有多少呢？百分之5。


  為什麼我們這麼低？你們，包括我從小到大聽到的標準答案是這樣的：因為我們是一個煤多、貧油、少氣的國家。這是真的。但是，你一定不知道我們的天然氣探明百分之22，則意味著我們有大量的天然氣埋葬在華夏的土地下。那我們石油探明率是多少呢？百分之38。」


  楊過知道，光說數字大家是不能理解的。於是，他繼續道：「天然氣探明九千億立方米，但我們開採了多少？一千億立方米。」


  頓時，台下一片沸騰，前排的各種教授專家學者都愣在那兒。有些人知道，但是面露陰霾。


  電腦前，很多人都驚呆了：這麼多的嗎？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


  楊過：「大量的資源，我們知道它在哪兒，但卻沒有人去開採。你們知道原因嗎？拿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氣大國米國來說，它們有6300家天然氣石油公司，知道我們有幾家？3家……其中70集中在一家手裡。我想，以各位的智商應該知道這家是誰？米國還有160家天然氣管道公司，我們有幾家呢？3家，其中70集中在一家手裡，還是那家。」


  頓時。


  台下，電腦前的觀眾都炸了，這家是誰？用屁股想，都知道啊！華夏最大的是哪家？天天走路上都能看見，能不知道嗎？

  楊過：「這是壟斷。為什麼不能把本來應該屬於市場的權利，還給市場？」


  到了這裡，原本還熱熱鬧鬧，準備過年的很多人，一時間都沉默了。


  楊過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不想我的孩子將來生活在一片霧霾之下。我希望，我的這份報告能夠讓人警醒。我希望，大家團結在一起，去共同作出我們這一代人的一個綠色的選擇。如果你不知道該如何去治理它？那麼請大家記得一件事，請不要破壞它……改變的代價，我們給得起……」


  演講結束了。


  足足一個小時五十分鐘。


  不曉得是誰先鼓的掌，而後，掌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