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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一年之約(二)

  「天賜不取,是為不祥,然,無論十弟做何等選擇,還請記得你我兄弟之情分。」


  這一見李慎面色怪異無比,李貞立馬便知其已是 心動了的,這便緊著又進逼了一句道。


  「八哥明鑒,茲事體大,小弟一時實難遂決,不若且到京后,看情形再定可好?」


  李慎一向都是謹慎人,當然了,說好聽點是謹慎,說得不好聽么,那就是有些膽小,這會兒哪怕心意其實已是大動了的,可說出來的卻依舊是溫吞話語。


  「值此大事,十弟有所顧慮也屬正常之事,為兄也不逼你,可有一條還請十弟記住了,為兄若能成事,斷不會有負十弟,反之,十弟若能直上青雲,也必不會為難為兄,可若是三哥得了勢,你我皆難善終,故,錯非十弟一開始便降了三哥,否則的話,終歸還是須得朝堂上見真章,既如此,你我兄弟何不先合力將三哥排擠出了局,至於最終你我何人勝出,且再看彼此之際遇也罷,為兄將話擱在了此處,成與不成,還請十弟給個準話來。」


  李貞顯然是對李慎的性子極為了解,一開始說是不逼他,可說著說著,言語又轉回到了前頭所議之事上,只是不再提彼此誰為主的事兒,而是退而求其次地提議先聯手將李恪排擠出局再做計較。


  「八哥既是這麼說了,那小弟便附為驥尾好了。」


  同為天家子弟,又有誰不想能入主東宮的,李慎個性上雖是偏懦弱了些,卻也同樣是有著野望的,此際見李貞擺明了架勢要跟李恪死磕到底,他自也就起了漁翁之心,當然了,這等心思,他自是不會表露出來的,而是作出了副掙扎的樣子,咬了好一陣牙,這才「艱難」地表明了願與李貞聯手之意向。


  「哈哈……,好,有十弟這麼句話,也不枉為兄在這荒郊野外平白喝了如此久之寒風了,來,為你我兄弟能成大事,且以茶代酒,滿飲!」


  李貞可不是省油的燈,哪怕李慎表演得極其到位,可李貞卻是一眼便看穿了其心底里的真實想法,不過么,卻並不以為意,沒旁的,只因在李貞看來,唯有李恪才是大敵,但消能先將李恪整垮了去,根本不必擔心懦弱無能的李慎能翻了天去,當然了,這等心思,李貞同樣不會說出口來,而是哈哈大笑著舉起了茶碗,沖著李慎便是一亮。


  「敢不從命!」


  聽得李貞這般說法,李慎自是樂得奉陪上一番,當即便端起了茶碗,沖著李貞示意了一下,而後仰頭便一飲而盡,旋即,兄弟倆同時放下了茶碗,大有深意地對視了一眼,便即齊齊放聲大笑了起來,至於各自究竟都在笑著甚,那就只有他們自己才曉得了的……


  「老爺,吳王殿下正在府中等您呢。」


  天近黃昏,陳子明方才剛從馬車裡哈腰鑽將出來,就見門房管事已是緊著湊了過來,滿臉堆笑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


  用不著門房管事出言稟報,這才一下馬車,陳子明便已湊見了停在了照壁附近的那輛豪華馬車以及大隊的王府侍衛,這等架勢明擺著就是在告示著吳王李恪現下就在自家府上,正因為此,陳子明並未理會那名門房管事的討巧,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緩步便踏上了府門前的台階,不緊不慢地往後院行了去。


  「夫君。」


  主院的廳堂中,汝南公主正自滿臉笑容地陪著李恪敘話,待得見陳子明行了進來,自不敢再端坐著不動,緊著便起了身,款款地迎上了前去。


  「下官見過殿下。」


  陳子明並未多搭理迎上前來的汝南公主,僅僅只是給了其一個溫和的笑臉,而後么,便疾步行到了已然站起了身來的李恪身前,緊著便行禮問了安。


  「你啊,得,免了,免了。」


  儘管早已習慣了陳子明的禮數之講究,可真見得陳子明又是這麼副做派,李恪還是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可也沒轍,只能是苦笑地搖了搖頭,隨口便道了免。


  「殿下一路急趕來京,必是辛苦了,馨兒且去安排下酒宴,今日為夫當得好生為殿下接風洗塵。」


  陳子明並未在意李恪那等無奈的臉色,溫和地一笑,語調淡然地便朝著汝南公主吩咐了一句道。


  「嗯,三哥,您且稍坐,小妹這就去張羅一二。」


  汝南公主自是清楚自家夫君與李恪必是有正事要談,也自不敢稍有耽擱,緊著應了一聲,領著眾丫鬟老媽子便退出了廳堂,自去安排酒宴相關事宜不提。


  「子明,此番……」


  這一見諸般人等皆已退下,李恪的話匣子明顯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張口便要言事。


  「殿下,下官新得了副墨寶,看著大佳,卻無落款,實不知是哪位大家之手筆,還請殿下幫著鑒定一番可好?」


  廳堂里是沒人了,可難保隔牆有耳,陳子明一向謹慎得很,自是不願在此際多言正事,也不等李恪將話說完,便已是一拱手,很是客氣地發出了邀請。


  「哦,竟有此事?那小王倒要去見識一二了。」


  李恪也是個識機之人,這一聽陳子明如此說法,立馬便警醒了過來,也沒再繼續前言,而是笑著便允了下來。


  「殿下,請!」


  見得李恪這般表態,陳子明也就沒再多啰唣,一擺手,將李恪便領到了內院書房,自有墨雨等幾名隨侍的書童緊著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又全都退出了房去。


  「子明啊,此番小王能有今日,皆是爾之功也,辛苦了,如此大恩,小王自當謹記在心,就不言謝了。」


  待得眾書童們全都退下之後,李恪立馬朝著陳子明便是深深一躬,拱手致意了一句道。


  「殿下不必如此,某說過,某與殿下乃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幫殿下,即是幫自身,今,大事兀自未定,尚不到慶幸之時,殿下還須得打疊起十二分之精神才是。」


  面對著李恪的大禮,陳子明並未坦然受之,而是緊著便側了下身,面色肅然地提醒了其一番。


  「子明教訓得是,小王自不敢稍有懈怠,只是小王卻有一事不明,為何,唔,為何……」


  李恪先是慎重其事地表了態,而後么,臉上卻是露出了尷尬之色,欲言又止地扯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殿下可是想問下官為何不拚死上本保薦殿下,卻偏要整出這等所謂的賽馬之事么?」


  陳子明多精明的個兒,哪怕李恪說得含糊不清,可只一看其臉色,陳子明便知其要問的是甚來著,也自無甚顧忌,直截了當地便幫其將要問的問題道了出來。


  「還請子明為小王指點迷津。」


  自打起了奪嫡之心,李恪可是沒少下力氣去提拔人才,不單有著陳子明給其的「新欣商號」之渠道,其本人在朝中也有著自己的耳目,消息自是靈通得很,哪怕遠在宋州,可對京師里的動靜卻是一點都不陌生,正因為此,他既感激陳子明幫其掃清了三位嫡子,卻又不免疑惑於陳子明為何不藉此東風一舉將其頂入東宮去,偏要玩甚賽馬的把戲,儘管他李恪並不擔心自己會輸了比試,可畢竟是多了無窮之變數不是么?


  「就算殿下不問,下官也須得向殿下稟明,此事說穿了一錢不值,先就說說下官全力發動之情形罷,若是拚死力保殿下,成功之希望也就五五開而已,箇中原因便在長孫無忌與高士廉身上,此二者無論是資歷還是聖眷,都比下官要高出不少,正面硬撼,難保不生異變,一旦陛下為平衡故,另選他人入主東宮,豈不為將來更多添障礙么?至於其二么,就算殿下勉強入了東宮,情形恐怕也不見得便是大好,無他,殿下乃賢明君主之相,對朝務必然有著自己的見解,未必便會跟今上始終保持一致,短時間裡或許無礙,時間一長,與陛下之隔閡必深無疑,再若是被長孫無忌等人一利用,難保不再有廢立之事發生,若如此,殿下又當如何自處哉?」


  畢竟是有著兩世的經驗在身,陳子明所站的高度遠不是這個時代之人所能比擬得了的,無論是對人性的把握還是對君臣之道的理解,都絕對屬於當世頂而尖之列,自是能看得穿朝局的各種演化之可能,也正是因為此,他才會強壓住李恆等人聯名保薦李恪之請求,轉而搗鼓出賽馬之道,圖的便是個」穩妥』二字。


  「原來如此,小王受教了,今,三馬並駕之勢既成,為保得萬全,小王當如何自處方好,還請子明不吝賜教則個。」


  李恪乃是極其聰慧之人,將陳子明所言的道理細細地咀嚼了一番之後,便已是徹底瞭然於心,也就沒再糾纏於前事,轉而問起了應對眼前之局的良策。


  「此事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此一年中,能考核的差使其實不多,關鍵只在言與行上。」


  見的李恪能理解自己的苦心,陳子明原本有著的几絲擔心也就此煙消雲散了開去,笑著便提點了李恪一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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