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亂世草芥出英雄
怪獸的四周,形成了快速外溢的泥漿漩渦。它的落腳點,不再遭受泥濘的束縛。這一幕,讓怪獸的處境看起來,就像是一塊扣在投石機上的石頭。攜千鈞之力,蓄勢待發。
壁咚!怪獸下肢發力,地面再震。這時,巨大的身形彈起!
吼!
喵!嗷嗚!
怪獸跟繡球同時發出各自的本音。姬長空卻被風暴卷到數百米開外,他再也無法看到那一場此消彼長的對決。
瀑布飛流,流淌出蜿蜒的水龍,激蕩出白色的氣浪。
噗通!
姬長空落入水中,灌了幾口冰冷的山泉,意識才稍有清醒。他奮力游弋,攀上岩石。
稍加整頓后,起身循著那沼澤地狂奔而去。
黑森黯然!飛鳥絕跡。
轟隆隆的激流跟潺潺的水流,互相迂迴盪腸。正如姬長空的情緒,時而癲狂,時而安靜。
沼澤泥潭一片寧靜,靜的都看不出這裡先前有過凶獸肆虐的痕迹。怪獸也沒有影蹤,姬長空破吼呼喊,也得不到繡球的任何回應。
山高林深,雲氣縹醪。風拂面,樹摩挲。像是對姬長空發出無言的嘲笑。
尋遍四周,未得音訊。失魂落魄的姬長空埋頭不語,徑直返回。
「長空,你去哪了。」房門一開,關雲飛跳下石床。
「你怎麼在我宿舍?」姬長空有氣無力的問了句,轉身倒頭便睡。
關雲飛道:「我來是跟你說一下,明天一早諸葛掌門會在養心殿傳授教法。你可別遲到了。」
「我知道了。」姬長空淡淡的回了句。
「嗯。那就好。誒,我說你小子去哪了?怎麼這般狼狽?」
「沒什麼,最近倒霉。出門摘一跟頭,時間不早了。你回你宿舍休息吧。」
「好。」關雲飛走到門前,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勁,他左瞄右看,回身問道:「笨笨呢?」
姬長空生硬的答道:「到外面玩去了吧應該,放心吧,估計很快就回來了。」嘴上如此回答,心中卻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耳巴子。他知道,繡球十之八九是回不來了,她畢竟是寵物,那個能夠發出壁咚波動的雜碎可是野獸。
寵物跟野獸,沒有可比性。況且還是在野獸掙脫桎梏,衝出淤籠的情況下。
「嗯,那個小傢伙機變靈敏,我倒是不擔心。那我回去了啊。」關雲飛走走停停,再度回頭,認真的問道:「長空,你確定沒事?我說你小子不會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吧?」
好面子的姬長空不耐煩的說道:「我說你磨不磨嘰啊?你還盼望著我出事?」
「哈哈,那倒不是。走了。」
姬長空看著走出門外的關雲飛,酸楚的說道:「雲飛,謝謝你對我如此關心。」
「良心發現啦?」關雲飛嘿嘿一笑,掩門而去,門外,傳出他的嘀咕聲:「邪門了。這貨今天有點怪啊。」
啪!
嗯?關雲飛一回到自己的宿舍就聽到隔壁傳出奇怪的聲音。
啪!
咿?關雲飛貼著牆壁,豎耳聆聽。
啪啪……
常連流連花叢,熟諳魚水之歡的關雲飛越聽,表情越發複雜。哎啊,這……禽獸啊,居然連坑坑窪窪的石床都不放過!
隔壁,姬長空臉框紅腫,內心略覺平衡后,才把愧疚拋至一旁,暈暈入睡。
宗周城朝天門,齊府的官邸外,一隊馬車緩緩停下。車上,下來十幾個彪形大漢,他們不經稟報,直接入府過堂,到了堂外,其他人並列站開,護衛兩列。
只有一人,卸下武器。上前跟府中的家奴耳語了一番。
大堂中,一個守更的小廝蹲在門旁。齊府的老管家田金秋急躁的來回踱步,不時的問道:「現在幾更了?」
小廝道:「回管家,二更剛過。」
「派出去的人馬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小廝起身,正要開門詢問。忽聽門外有人喊道:「管家,我們的人回來了。」
聞言,急忙搶步開門。
那名錦衣素裹的壯漢頭目,俯身跪拜。
田金秋訓道:「王爺呢?」
壯漢怯道:「屬下帶人找遍了宗周,都沒有打聽到王爺的下落。」
「哎。繼續找,把府里的人手全都派出去,找到王爺,讓他趕緊回來。」
壯漢又道:「卑職擅自越權,只怕遷怒王爺。」
「無妨,你只管告訴他,就說家裡來人了。快去吧。」
「遵命!」壯漢急急退出,田金秋揮袖轉身,獨自朝著後堂走去。
頂綴雕樓,蘭苔紙窗。
他扣門稟報。
房門打開,顧海棠快道:「金秋長老,我表哥呢?」
田金秋赫赫答道:「小主稍安勿躁,我已經聚集人手去尋了,相信王爺很快就會回來的。」
顧海棠抿著唇角,平易近人的說道:「金秋長老,你最好能找到我表哥,否則的話,你的信仰是會坍塌的。」
田金秋聞言,渾身如電流擊中,顫道:「古神輝煌,老夫定不辱使命!」
……
晨出霧,為晨曦。朝氣磅礴,記憶明晰。
清晨,文淵閣內傳出學子讀書的朗朗之聲。潔凈如風,壯志得展,氛圍和諧、淡雅。
「心合神,神思變。變則萬物,人為主。」
「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已者。過則勿憚改。」
姬長空登上台階,忍不住駐足聆聽。大喜,贊道:「才思敏捷,忠孝為先。要為棟樑,先成樹人。聽聖人教,果然文風清澈,讓人明心見性。」
「這是道德殿,養心殿還在前方。」關雲飛雙手叉腰,重重的喘息,肚子上的肥肉,給他增添了不少累贅。
「目光短淺。這也算得上是文心聖裁嗎?不過是以聖人之道來給你們洗腦罷了。」左乘風帶著幾個同夥不屑的說著,挑釁的看著姬長空這邊,接著說道:「這個世界上,實力為上,強者為尊。什麼君子小人,你卻不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歷史是由勝者書寫的嗎?」
姬長空笑道:「如此之言,也難怪世風日下,世態炎涼。昔日輝煌大周,如今被獵狗瓜分,虎狼驅馳,只因有你這等不忠君愛國,不體恤民生之輩。沒有信義,不講禮儀,人與畜生又有何異?」
左乘風不以為然,身邊一個叫孫狸的學員,道貌岸然的笑道:「你不過一介草民,過把嘴癮而已。都說亂世文人興,看來一點不假啊。巧舌如簧是救不了世的。口口聲聲禮義廉恥,忠孝仁義,你這口號喊十年,也不及左爵爺金戈鐵馬,叱吒邊疆來的實際。區區草芥如何跟爵爺爭輝?不過是大言不慚,喧嘩取寵罷了。」
「呵呵,如此恬不知恥,你當眾跪舔左乘風,難道不是喧嘩取寵么?」
孫狸聞言,臉攀紅團,氣不可支道:「你,你大膽!」
姬長空冷哼一聲,鼻息游刃的說道:「身在其位,不謀其政。大周朝堂都是被你們這種奸佞之輩給禍害了。」
孫狸氣道:「天道輪迴,天命如此。朝代更迭是人力無法改變的。」
姬長空道:「好一個天道輪迴,我倒是覺得,只要大周清洗了你們這些蛀蟲,換來新鮮血液,這個國家機器很快就能光復鋒芒。」
孫狸道:「嘿嘿,好大的口氣。我等身居其位,豈是你這等草莽匹夫能比擬的!」
姬長空再道:「奈何冠冕無明俠,只能草芥出英雄。」
「哈哈,草莽英雄,就憑你?」孫狸頤指氣使,引得周遭旁觀者嬉鬧嘲笑。
姬長空面不改色,對著諸人行了一個喧文禮,而後擺袖離去。優哉游哉,端端君子!
看的左乘風牙痒痒,切齒暗嗔道:「小子,來日方長,你已是本爵囊中之物,就讓你多活幾天。」
養心殿!
白岩冰白長老已經開始了授課。殿中學子按照蒲團進而有序的入座。姬長空跟關雲飛並排坐下。略一旁看,殿內還有一部分女學員。
赫,好樣的。那些女弟子都穿著清一色的粉色緊身袍,三三兩兩間隔在一大堆男弟子中間,乍一看還真的有點鳳穿牡丹的意境。
這個場合,嚴肅端莊。姬長空拽了一把關雲飛,否則才頷首垂眉,尷尬的擦拭著嘴角的哈喇子。
弟子按部就位,白長老打了一聲官腔:「眾弟子,起!拜!」
弟子全體起立,躬身拜謁。姬長空從善如流,三拜之後,才得知,這是養心殿的規矩。拜的不是長老,而是殿堂上面供奉著的夫子尊位。
大周自從金聖老子之後,具備神格的就只有玄都法師鬼谷子。其次,便是聖人孔丘(孔子。
孔夫子自幼尊習道法,秉承老子的大合若水的思想,普就道家學說,因其傳承上古道尊三皇五帝的道統,後來在《三墳》《五典》的框架中摸索出《八索》《九丘》兩部著作。
繼而在周武王的人王道統的蔭庇下掌握了《周易》,在其基礎上做出《十翼》,從而證道聖人。
夫子得道后,駕五車,臨九州。授業三千門徒,其中最為出名的有七十二人,每一個人都突破了靈變六重境界,覺醒凌雲氣,步入太始無為之境,證道大賢。
其中六大派系中的神文院便是七十二大賢所創,也是唯一趨向大周的一大仙門。所以,大周的文淵閣供奉朝拜的是孔夫子的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