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五章 痴情的女漢子
巴蜀古神教,內部長老跟世俗之間的權勢勾結,有做空古蜀國的趨勢。本來,神教中的智者,寄希望於得到神教信物,清澈巴蜀國風。
這個任務被尊者秘密交給顧海棠完成,一來是海棠秉性純良,不會引起其他長老的懷疑,二來海棠一介女流,更不會引起蜀國那些奸佞重臣的關注。
本想通過她來一個暗度陳倉,如今卻是失敗了。
顧海棠當然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擔。她暗暗定下心,想到:既然有人能奪走魚蠶劍,那我就得想辦法奪回來。要不然,對不起我爹爹。
可是,這麼奪呢?顧海棠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表哥。她相信,只要那個無所不能的表哥出馬,就能讓魚蠶劍重新回到手中。
「小主!」門外,傳來唉聲嘆氣的聲音。
「叔父,你怎麼樣了?」顧海棠起身,問道。
老頭佝僂著身形,咳道:「老夫沒事,咳,那人修為高深,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老夫……恐怕當場死亡。」
顧海棠擺手,示意侍女退下。
小露小雅輕掩房門,自覺的在門前守候。
顧海棠為老頭倒茶,伸手弱弱的在他背上輕撫,說道:「叔父,你剛才說,那個人故意手下留情?」
老頭眯著眼睛,目光深邃的看著杯中的水,回想著之前生死一幕,慢慢的說道:「是啊。而且我感覺,他故意隱藏實力。如果可以的話,他完全能夠把整座客棧的人全部殺光。」
顧海棠諾諾道:「究竟是什麼人,叔父,你說會不會我們來之前就被人跟上了?」
「不無這種可能,不過可能性微乎其微。齊王殿下修為深厚,難道有人一路尾隨,會逃過他的耳目?」
「說的也是呀。」顧海棠負氣說道:「也不知是哪個膽大妄為的傢伙,居然會等到表哥離開,才動手。好深的心機呀。」
老頭在茶盞上輕輕的吹了口氣,然後仰頭一飲而盡,說道:「事已至此,說什麼也晚了。這件事情我們得保密。」
顧海棠猶疑道:「什麼?那您不是派人去平西王府了嗎?」
「老夫已經讓他們回來了。這事若是傳的沸沸揚揚,恐怕整個天下都得知道了。如果讓所有人知道,大周王朝的武王寶藏就在我們蜀地的話,巴蜀就會迎來滅頂之災。再者,此時不宜過度聲張,更不能告知尊者。」
「不……不告訴我爹爹?」
「嗯。海棠啊,這只是權宜之計。老夫擔心,是教內的黑手奪了魚蠶。」
「啊,您是說?」顧海棠驚問之下,老頭伸手在嘴唇上豎立,示意不用再說。
「小主,你在客棧暫住一些時日吧,老夫馬上進入蜀地,面見尊者。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再圖下一步的準備。」
顧海棠道:「那會不會太晚了?」
「不怕晚,就怕什麼都不做。如今的情況,牽一髮而動全身。沒有尊者的授意,老夫也不敢輕動。」
顧海棠說道:「算了,依我爹那脾氣,您老去了肯定得受罪。不如,您就繼續留在這兒,我回去吧。哦,對了叔父。這件事情您要想辦法告知我表哥,他或許會有辦法。」
老頭聽罷,嘆道:「他能有什麼辦法?他現在也是重擔加身,面臨著勝敗榮辱的抉擇。」
「表哥他遇到麻煩了?」顧海棠皺眉問道。
老頭哀嘆道:「何止是麻煩,朝中有變。大周危矣,他跟老夫促膝長談,傍晚時分就已經策馬離開了。時候不早,老夫該啟程了。」
「叔父,那得等你多久?」
「少則兩日,多則五天。距離重陽節還有半月有餘。一定要趕在重陽之前得到骨劍,否則的話,古神祭祀還會跟以前那樣漫無頭緒的。再等起來,就又得九年。」
顧海棠聽罷,點頭說道:「嗯。叔父,我讓小露跟小雅陪在你身邊吧。一路上車馬勞頓,有她們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老夫不中用了,何須年輕人照料啊。」
「叔父,還是帶著她們吧,年輕人應當敬老尊老。這又沒什麼。再說了,我爹爹一個人無聊的時候,她們好歹也能給他講講大周的事情。」
老頭詫異,隨即哈哈笑道:「好啊,你真是我大哥的心頭肉,以後你爹若是再教訓你,老夫會毫不猶豫的站在你這一邊。」
顧海棠欣然拍手,歡呼躍雀的喜道:「真噠?」
「老夫何曾騙過你啊?」老頭說著,在顧海棠的鼻尖上捏了一把,故作嚴肅的說道:「好了,魚蠶劍丟了,這個聯絡點也不會有人再來了。那些手下,老夫都給你留下。你在這好生等老夫回來就行了。」
客棧門前,兩輛馬車徐徐駛出,後方的馬車上,一邊窗戶上露出一個黑黝黝的腦袋,小露小雅異口同聲喊道:「小主,事成之後,你可得快點回來啊。」
顧海棠揮手,臉上沐浴微笑,笑容的背後,卻有一股倔強跟期待感油然而生。
直到她注視著馬車遠去,眼前只剩下遠處接天連地的星辰時,她擺了擺手,門后的守衛恭敬的俯身拜謁道:「小主有何吩咐。」
顧海棠想了想,喚道:「去,把這裡的人都聚集起來。」
「是!」
幾分鐘后,客棧的院落中,排列有序的站滿了人,顧海棠伸手逐個點數,最後滿意的說道:「不錯,一百零八人。」
顧海棠說的這些人,都是巴蜀古國,江湖上的好手,兩軍陣前,衝鋒陷陣或許不如龍騎軍,但是小規模的戰鬥,就不容忽視。土生土長在古蜀的高手,一個個都算是游擊戰的精英。
田三魁帶著四個弟子,站在人群中。他極力的約束弟子,不要亂講話。就連之前,夜行人襲擊客棧,老田都『規規矩矩』的在自己的房間內,順著窗扒著往外看。
『兵馬』集結,顧海棠雙劍出鞘,氣勢洶洶的說道:「全體都有,整頓馬匹跟行禮,跟我去抓住那個盜走寶鑰的賊人。」
眾人聞之,悵然若失。
顧海棠卻是另有一層意思,她知道,丟了的魚蠶是不會自己跑回來的。她的表哥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尋求黑天使的幫助了。
可是,她也知道。姬長空身為平叛先鋒官,昨日才前往金陵。自己帶著人馬,一來能夠在關鍵時候幫助他打敗叛賊,而來也算是送去一個人情,好讓他幫忙尋找魚蠶劍。
早在她醒來的時候,心中就盤算起這個小九九了。當然她最願意的是,能夠陪伴在姬長空的身邊,不知是對貓咪的依賴,還是對那個童真舊夢裡出現的黑天使的信仰。
「別愣著呀,現在你們舵主走了,這裡由我全權接手。誰要是不服從命令,就以褻瀆古神的罪名處置。」顧海棠嚴肅的說道。
那些護衛,很快就動了起來,手腳麻利,半柱香的功夫不到,騎馬墜鐙、左刀右弓;一個個雄糾糾氣昂昂。
顧海棠看的非常滿意,她眉毛一撇,看向人群,揚聲說道:「田三魁,出列。」
很不情願的老田,一步一顛的走了出來。他是最不希望東奔西跑的人。一路上,各種倒霉的事情都往他頭上扣,如今到了客棧,有吃有喝,有住所,舒坦的日子沒過到一天,就先是目睹了神秘高手的偷襲,又是,跟著母夜叉前往金陵。
且不說,百十來號巴蜀的江湖好手,能否通過關卡的檢查。即便通過了,也畢竟是蜀國人,如此大刀闊斧,如此高調的騎行,又是在如此緊張的時期。恐怕這些人還沒到金陵,就被人以叛軍的罪名給處置了。
田三魁眼珠子轉動,嗖嗖的跟風火輪似的。他想明白這一切,不等顧海棠再問,便急忙請示道:「小祖宗,您要說什麼,俺知道。俺願意跟徒兒們守護客棧。」
他的話剛說完,樓上就潑下了一盆洗腳水。嘩……
田三魁被淋成了一個落湯雞,瑟瑟的味道,醍醐灌頂的透心涼!
「誰?誰這麼不長眼?給俺站出來。」田三魁抹了一把臉,一說話,汗腳的霉味跟水漬順著嘴角流到嘴裡。
呸……啊呸……
田三魁身後的四個弟子,站了出來,同仇敵愾的朝著樓上喊道:「是誰?」
嘩!
又一盆水劈頭蓋臉的潑了下來。隨後,上面的樓廊邊露出了一個腦袋。一位小腳老太太用那哀哀弱弱的嗓音說道:「哎……呀啊,老身還木死嘞,你就跟俺搶飯碗?瓜娃子。」說話間,老太婆又端出一盆水,嘩……
咕,咕嚕……
田三魁駐足仰望,震驚的合不攏嘴!
砰!樓上的房門關上了。
田三魁哭喪著臉,哼哼哀道:「小祖宗,那個老婆子欺負俺。」
顧海棠用極為同情的眼神看著田三魁,說道:「你說話可小點心,那位婆婆在這裡幹了二十多年清潔了。」
田三魁眼巴巴的嘟道:「啊?清潔?清潔的都敢潑俺?」
顧海棠道:「估計是她聽說你要打理客棧,怕你搶她營生呢。」
田三魁掩面,哽咽道:「俺……俺招誰惹誰了俺,哼嗚……」
顧海棠頓時喝道:「田三魁,聽令!」
「啊?呃,俺在。」田三魁小碎步走出,一臉苦逼跟不悅的問道:「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