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引虎驅狼
烈日炎炎沙銳嘯,黑甲熠熠將怒吼。
戰騎滾滾遮天地,步軍冗冗斷水流。
關內侯姬熬烈,率領十八萬大軍,兵家耀眼,大軍壓境。
一時間,潼關城的南北兩方,彼此都提高了警覺。雙方再度放信號箭,保持彼此之間軍陣的距離。
北軍中,三萬騎兵為先鋒,十五萬步兵為後,當中一戰將,威風凜凜,持一柄巨型重劍,身穿冷鍛甲,坐下火龍駒。外貌陰冷,臉頰左側有一道淺淺的傷疤。這個人便是姬熬烈!
姬熬烈號令大軍停止行軍,他也沒有想到燕雲兵團會出現在這裡。一時間,竟不之所以起來。
反觀鐵骨朵,也是鬱悶透頂。他已經將潼關當做囊中之物,不曾想,還沒動手,就來了一個更龐大的強敵。
姬熬烈看看燕雲騎,再看看潼關城。頓時說道:「別管燕雲氏,先拿下潼關。」
軍師易信下馬,快速跑到跟前,說道:「侯爺萬萬不可。」
姬熬烈不耐煩的道:「有何不可?我有大軍十八萬,兵法有雲,兵以多敵五倍,便可展開合圍。」
軍師一臉迷茫的說道:「侯爺的意思是,跟燕雲氏合作?」
姬熬烈緘默不語,策馬上前。提劍說道:「鐵大總管,別來無恙啊。」
那邊鐵骨朵打馬上前,笑道:「你官拜大周關內侯,這來勢洶洶的是專門奔著本帥來的吧?實話告訴你,本帥既然敢深入大周腹地,就毫無所懼。」
姬熬烈笑道:「鐵少帥此言差矣,本侯前來,是要接管潼關事宜的。」
鐵骨朵冷笑道:「那還敢說不是沖本帥而來?你們周人,最喜歡笑裡藏刀,錦里藏針。廢話少說,要打就放馬過來吧。」
姬熬烈也是一方統帥,要是換做平常,他必然上去教訓一下這個不知高低的南蠻。可如今,他有使命在身,只能失落,笑道:「鐵少帥且稍後,待我為您叫開城門。」
鐵骨朵詫異的看著姬熬烈,心道:「你少給本帥來這套,周人攻於心計,本帥不是你們的對手。但本帥存乎一心,什麼都不聽你們。能奈我何?」
城樓上,要說最鬱悶的就是姬長空了。他這個官場菜鳥,看到大周北軍趕來時,甚為欣喜。援軍到了,而且是十多萬之眾,可以說平頂河洛之亂就有了定心丸。
可他萬萬沒想到,率領北軍的大帥姬熬烈居然一馬當先,去跟燕雲騎的統帥會面,又不知在談論什麼。
姬長空嘆道:「關內侯好不謹慎啊,兩軍陣前,竟跟對方談天說地。就不怕遭人匪幫嗎?」說完他看向身邊。
這才發現,四周上到將領,下到士兵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再看待自己。
「本王臉上有花嗎?嗯?」姬長空尷尬的摸了摸臉頰,心中暗道:奇怪,他們為何那樣看我,那小眼神,一雙雙的,有點方啊!
眾人看著姬長空那忍俊不禁的神色,關雲飛實在忍不住了,小聲的嘀咕道:「大哥,你真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額,關內侯跟常勝侯可都是威后的人吶。」
「威后的人?」
「是啊。」
「原來是這樣。」姬長空猶豫著,望著城下。他總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一個驚天的陰謀。
姬長空情不自禁的兀自言語道:「威後到底想做什麼?」
夜小生百無聊賴的說道:「唉,還能做什麼,取而代之唄。」
姬長空一把揪住夜小生的衣襟,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夜小生急的滿頭大汗,面色忐忑道:「我……我,王爺,小的口無遮攔,您勿要當真啊。」
姬長空鬆開手,愧疚的說道:「我剛才情緒激動,沒有別的意思。你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
夜小生半信半疑的說道:「大哥,你不會給兄弟我下套吧?」
「讓你說你就說。」
「好吧,說就說。腦袋掉了碗大的疤,被你整死,我也無怨無悔。」夜小生委屈的說著,他有自己的想法,畢竟在王爺面前,揭穿朝堂上的陰謀,而且還帶有咒王的色彩,怎麼說也是犯上作亂,忤逆君王。他還以為,姬長空盛怒之下要拿自己開刀問斬。
嘟囔了片刻,他說道:「大哥,為什麼三軍都來圍攻潼關城?你要知道,潼關失守意味著什麼?」
姬長空說道:「我何嘗不知啊,潼關一旦陷落,叛軍將會揮師北抵金陵。金陵城四通八達,易攻難守。威后在這個時刻,教唆陛下到達金陵。不就是要陷陛下於絕境嗎?我以為只有我這麼想,一直不敢說。難怪你們那樣看我,你們是不是都那樣想的?」
眾人齊齊拱禮,道:「王爺英明!」
呃……
如此嚴肅,姬長空一點都不開心,這尼瑪貴族不好當啊!他無拘無束,有說有笑習慣了。突然,變得行事嚴肅,說句話就受眾人如此恭維,這樣的生活,他還難以轉變過來。
畢竟,一介屌絲,突然逆襲成高富帥,貴族的禮儀品德,讓人壓抑讓人煩。
姬長空現在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魏國公的意圖。老帥英明一世,威后那歹毒的算盤世人皆知,他會不知道?那他究竟是意欲何為?
姬熬烈策馬到了城門前,態度嚴肅的說道:「潼關郡守蘇燦,快開城門。」
刷!一支箭斜刺里釘在他前面的空地上,戰馬受驚,嘶鳴著朝著後方撤退。
姬熬烈勒住馬韁,怒不可遏的喊道:「蘇將軍,你竟敢攻擊本侯?快開門,否則的話,河洛叛軍逆襲而來,我軍要腹背受敵了。」
姬長空居高臨下,笑道:「關內侯,你就不用惺惺作態了。本王一切都已經知道了。你跟常勝侯,聯手迫害陛下。大罪昭昭,天理不容。本王勸你不要在執迷不悟。」
城下的姬熬烈怒氣衝天,罵道:「你算哪門子王爺?竟敢在本侯頭上撒野?本侯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識相的話,就打開城門,迎本侯入城,不然,大軍所到之處,讓你灰飛煙滅。」
「哈哈,姬熬烈。你休得猖狂,本王麾下如今有五萬龍騎軍,豈能容你撒野?」
「是嗎?那你就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本侯是如何攻破這座城池,在你們的屍體上建功立業的。」姬熬烈說完,策馬回到陣中。
他的軍師易信,苦口婆心的勸阻道:「侯爺莫要上了他的當。兵家亞聖有云:圍師必闕,窮寇莫追。您若是圍攻潼關,而不給他們留任何活路的話。他們的士兵會拚死相抗,同仇敵愾。那隻會徒增我們的傷亡。再有燕雲鐵騎虎視眈眈,若是我軍攻城,他們偷襲我軍後方,我軍必敗。要我說,不如佯攻燕雲部族,我等作出節節敗退之勢,以小魯王的才情,他看到同胞有難,必會打開城門前來相助。這等引蛇出洞之法,侯爺不費多大力量,就能奪取潼關。」
「佯攻必敗!鐵貝勒的兒子可沒有那麼好騙。再說,本侯有十八萬大軍,何懼之有?若用你的計策,只怕金陵那邊會面臨壓力。本侯的使命就是將潼關的守軍全部吸引在這裡,跟他們鏖戰,讓他們無暇顧及金陵。軍師啊,紙上談兵者,不足為外人道也。你還是回家去吧。」
易信略一尷尬,隨之釋然,冷笑著傲然甩袖,兀自離去。走到遠處,不由嘆息:「唉,路有所不由,敵有所不攻,城有說不破,君命有所不受。關內侯循規蹈矩,必敗矣!也罷,看來某家得去別處棲息了。」
城樓上,激怒了姬熬烈后,姬長空果斷的命令部下全軍撤下城牆,當然是佯退。
為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站在了他的對立面。車胄將軍司徒敬德跟蘇燦聯袂反對道:「王爺,大戰在即,突然棄守城池要塞,恐怕不妥吧。陛下可是在金陵城。如果賊寇猖獗,突然犯境,金陵就會陷入重重包圍。」
姬長空蘊怒道:「這麼說,你們是要違抗軍令了?」
「末將懇請王爺收回成命。」
姬長空想了想,只好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本王此舉並非真正的棄城,敵軍勢大,如果輪番進攻,潼關城失守不說,還會白白犧牲幾萬士兵的性命。」
蘇燦義正言辭的說道:「末將不懼死。武將不懼死,士兵也不懼死,王爺何懼之有啊?」
姬長空瞥了一眼,搖頭說道:「不怕死不代表去送死。你們也看到了。外面二十幾萬大軍,鐵騎就有八九萬之眾。可謂是虎狼驅馳。他們的目的就是潼關城。」
頓了頓,姬長空繼續說道:「潼關城在鷹視狼顧之下,斷然難以保全。如果我們死守,北軍跟燕雲騎會如何?」
車胄將軍答道:「北軍進攻或者燕雲騎進攻,或者,他們聯合進攻。」
姬長空道:「所以,我們放棄潼關。就像一塊脫口可得的肉,一邊是餓虎,一邊是貪狼,那又會如何呢?」
眾人聽聞,眸光皆是一亮,豁然說道:「王爺此舉,便是驅狼吞虎!潼關門戶打開,城外的雙方,必然會爭搶起來。」
姬長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眾位聽我將令吧。車胄將軍。」
「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