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六章 歌德古禮
聽聞秦君集此言，百草生頗為刮目。他敬道：「秦二爺博聞強識，居然還知道西域蠻荒的諸多傳說。當真是才不外漏，動輒羨煞旁人。」
秦君集憨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是家姐告知。你倒是回答啊，那令世人無不覬覦的千年冰蠶，你是怎麼得到的？」
百草生笑道：「冰蠶乃天靈之物，天若不予，誰能奪之？我無有那等神通。實則是家師雲遊，曾涉足西域蠻荒冰霜極地。有緣遇道千年冰蠶，家師不忍傷其命。故縱之。孰料那冰蠶極具靈性，懂得感恩，他垂淚凝珠獻給家師。家師歸來后，用冰蠶之珠凝練丹藥。煉成玉露丹。這等丹藥只有九百顆。」
姬長空起初倒也想收下，自己帶兵征戰，麾下將士有時候就缺這等特效的丹藥。
可一聽秦君集的陳述，雖是個傳說，但還有鼻子有眼。
再聽百草生的詳解。確定那玉露丹是瑰寶無疑。
任何東西，只要有來歷，就顯得貴重了。
如此珍貴的丹藥，限量煉製。對方一下子拿出三分之一給自己，說真的，姬長空又感覺受寵若驚。
他擺手道：「丹藥貴重，就讓他醫治可醫之人吧。」
百草生道：「魯王此言差矣。下醫醫人，上醫醫國。您為上醫，理應收下。」
姬長空覺得這話跟當初齊王跟自己說的有點像，想了想，確是此理。便更對百草生刮目相看。
百草生繼續說道：「更何況，我醫門中有歌德古禮！只為有德者敬之！」
醫道中人，以德行論高低。從不大打出手，更不僭越凌人。他們也是修行，修的是德行。醫家亞聖張仲景門下的弟子，皆出自書香門第，這位百草生也是一代貴人，只是家道破落。
他所言的歌德古禮！
其實就是對神明恩德的歌頌！既是古禮，必有祭物。只要遇到志同道合或是恩德兼備的人，就以道友處之。便會以己之長，來易彼之常。故而，百草生提出贈送丹藥給姬長空。
「既如此，我就笑納了！」姬長空明白之後，便不在推遲。君子之交，淡如水。此禮其實不在丹藥，而在於百草生對他的敬重跟認可。
收了丹藥，姬長空鼎力禮拜，互道珍重。
……
宗周城，齊王府內。齊王元湛，正在凝練沖關。他身上的光芒不再是純粹的龍影金光，而是伴隨著道道黑色的魔煞之氣。
他凝練天意四象決，修行太玄霸王勁，這一切的準備是為了突破，也是為了窺探一下《智慧法典》第一頁的內容。
隨著他身上魔道煞氣的蒸騰燃燒，他整個人被地煞魔力團團籠罩，他的目光煥發出邪惡的光火，似正在覺醒的九幽魔王。
他身上，天罡靈力跟地煞魔力發生了衝動，雙方產生了巨大的排斥。宛若千軍萬馬，在齊王的經脈臟腑之間全面開展。齊王的臉色陰晴不定，時而金光璀璨，時而暗芒爭明。時而是他自己的面孔，時而又是一尊青面獠牙的魔王五官。
每當齊王的面容出現，他的臉上就露出厲聲呵斥的神情，只聽他訓斥道：「幽王魔靈！你幾斤幾兩，還想要佔據本王的道基？真是不自量力。」說話間，身上滄龍勁暴漲，金光更耀。
忽而，他的臉上又出現了另外一副魔面，毒煞夢靨般的嘴臉，尖嘴猴腮，形如雷公。
那個靈異的存在正在煥發出扭曲的面容，他發出桀桀的怪笑道：「太公後裔，你還想奪我周公後裔的江山？本王在此，定不輕饒於你！」話音落畢，身形之上爆發出更加強悍的魔煞氣勁。
「哼，江山本就不是你的。要不是你在位之時，寵信奸佞，烽火戲諸侯，設酒池肉林，萎靡不振，貪玩好性。大周何至於此？如今大周氣運已衰，天下群雄皆可奪位自立。為何本王就不行？本王坐位后，必然勵精圖治，精於改革。不知要比那些草根霸主強出多少？再說，你能保證，其他人執宰大周，會做的比我好嗎？哈哈，誰？誰能做的比本王更好？在本王手上，大周會再度重回往昔的輝煌。本王稱帝后，會逐一盪清天下五霸，讓大周享受四海敬仰，九州朝貢。你呢？不過是一個身前遁入魔障，死後無法轉生的魔道亡靈，竟敢阻撓本王之大計？」齊王說話間，雙手作決，凝出滄龍印，滄龍旋身，充斥魔煞氣場。
幽王魔靈嘿嘿笑道：「魔界的法陣都壓制不住我，你能奈我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以詭計騙取希凌雪前往殷殤古地，目的就是為了讓她不能阻止你的陰謀得逞。」
齊王冷啐道：「她生性孤傲，渾然沒有把本王放在眼裡，如果不是姬長空半路殺出來，改變了她的想法，此時此刻，她已經成了本王的妻子。為了本王的大計，就不得不讓暗夜聯盟的高手聯手來封印她了。她是第一個，接下來就是江辰。沒有人能夠阻擋本王的豐功偉業，包括你這個不魔不鬼的怨靈。你這個魔祖的叛徒，本王這就代替大魔王將你拿下，也算是為魔門清理門戶。」
幽王魔靈嗔道：「你無法消滅我，我會將你的陰謀詭計公之於眾，我要讓孤的孩子知道，你是一個狼子野心的王爵。」
「哼，你兒子跟你一樣德行。你不用浪費功夫了。他現在已經對本王惟命是從，不過雖然廢物，卻能夠為本王做很多事情。天下部族，誰敢不聽從周天子的命令？等到他的作用消失，我就讓他下地獄。」
幽王魔靈喝道：「不，他是周平王，當今大周的天子。你不能那樣對待他。」
「有其父必有其子。若不是你玩忽職守，也不會把綱常崩塌的重擔壓在周平王的身上。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你作惡多端，該是償還的時候了。滄龍印！」齊王暴喝一聲，頭頂光環旋斬而起，滄龍幻形凝成一個橢圓形的光碟，直壓全身。
在滄龍呼嘯的龍威下，地煞魔氣發出滋滋的聲音，幽王魔靈憤怒的咆哮道：「烽火群雄！」
轉瞬之間，幽王魔靈的黑煙中，綻放出火焰的光斑，宛若陽光深處的黑子一樣，溫度灼熱，焚燒一切。
齊王的身形一片焦黑，他的蒼龍印也受到了極強的瘀停力道。
幽王魔靈道：「齊元湛，看那太公那老東西果然把混沌體質傳承給你了。竟在本王的本命幽火之下保持的完好無缺。」
「還算你識貨！混沌霸王之體，即便是武王重生也無法破去。當年若不是家祖爺爺輔佐大周天下，西伯侯窮其一生也無法攻破朝歌，所以，不要做無用的掙扎了。大周天下，現在就是我齊氏一脈的囊中之物。」
「哈哈，狂妄。承受孤王的怒火吧。」幽王魔靈氣息纏繞，火苗閃爍的更加迅猛。幾乎對滄龍印形成逆反的抵觸，火勢上揚，燒到了齊王的身上。
於此同時，幽王魔靈尖銳的說道：「你膽大包天，竟擅闖大周的凌煙閣。孤王雖敗壞朝廷，卻也要拼盡一切來守護大周的列祖列宗。」
齊王身上金芒充斥，氣定神閑的喝道：「平王昏庸無道，卻也有點孝子之心。可正是因為他是昏君，所以才會謚尊你的靈位進入大周凌煙閣。不然，你覺得你有臉面對大周祖宗嗎？哈哈。這都是你造的孽，若果你不在凌煙閣，或許大周的道統也不會坍塌，或許，平王也能成為一代明君。宿命這個東西，不是你能夠解釋得了的。」齊王對幽王魔靈盡情的嘲諷，關於宿命論，齊王之前也不得而知，但他自從得到了易的《智慧法典》后，也逐漸相信六道的命運跟氣運的盤算。
不然，易是怎麼做到掐指一算，而諸事皆知的呢？
面對幽王魔靈的最後反噬，齊王的耐心也很快消失。他大言不讒的狂笑道：「過氣的天子，死去的昏君，你說任何話都是沒有用的，你已是暗域輪迴中的魔靈，你是無法改變人族的現狀的。不好好在魔門中修鍊魔靈，卻來本王這兒螂臂擋車，那本王就讓你的靈魂也徹底消散！滄龍劍！誅心訣！」
劍誰聲出，氣隨意動！滄龍劍從天靈閃出，凌空輾轉，直刺而下。
劍鋒無可匹敵，幽王魔靈堅持片刻，便被劍氣刺穿。
「孤王不依！」幽王魔靈發出不甘的咆哮。
或許，他這一刻早已醒悟。也許，大周能有今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如果他沒有篡位，武王後裔魯王稱帝，就不再有五路諸侯稱霸，不再有九大方國稱雄。
或許，魯王執政，他的子孫後代，還能時代永葆王爵。效仿周公吐哺，輔佐武王一樣，盡心盡責的輔佐魯王一脈。大周又何至於此啊。
砰！
魔煞之氣散去。齊王身上的金光內斂，他迫不及待的汲取著幽王魔靈的靈魂本元。
魔靈發出刺耳的尖叫，像被詛咒的人王，聲音中依然有昔日的權威。只可惜，如今是齊王的手下敗將。
齊王貪念地煞能量，如飢不擇食的獵食者，很快將幽王魔靈的靈魂碎片汲取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