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喜之日
海棠紅色的小轎搖搖晃晃,明明不過隻是納妾,卻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
也對,本來就沒有什麽人是不知道的。
堂堂肅安侯世子,在迎娶威遠將軍府嫡長女的當日,竟意圖非禮自家新娘的胞妹,甚至還被賓客堵在了房門口,眾目睽睽,真是什麽臉都丟幹淨了。
“嗬。”蓋頭遮住了傅容姿的視線,但遮不住她滿心的諷刺。
到底是誰算計了誰,傅容姿已經不想去探究了,總歸也算是讓她得償所願了。
是的,她恨,恨自家胞姐,恨傅容華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恨她們明明是雙胞胎,傅容華卻處處比她受寵,從小到大,她費盡了心機,卻什麽都沒有得到!
父母的疼愛、驕女的名聲,就連本屬於她的婚事,最後都變成了傅容華的。
憑什麽!
可她到底也沒有昏頭到要把自己也賠進去去陷害傅容華啊,憑什麽,憑什麽她堂堂將軍府的嫡次女要委身為妾,還是給曾與自己有婚約卻娶了自家親姐的人為妾!
‘既然你們不讓我好過,那就誰都別想好過!’
是,她是犯賤,竟然會開口應下了陪傅容華去新房這件事,莫怪有人諷她自甘為媵,可是、可是……
想起昨晚的屈辱,傅容姿真真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都剝骨食肉。
肅安侯府是勳貴之家不假,可威遠將軍府也不是吃素的。最後他們到底達成了什麽協議,傅容姿一點也不關心,就算今日說得好聽點是以平妻之禮抬她入府,可終歸不過是個笑話。平妻?哪個稍微規矩點的家裏會有平妻,不過就是個妾。
‘傅容華,你真的以為我會這麽放過你?’把幾乎已經要被她攥出水來的蘋果塞到一邊,傅容姿掏出帕子細細擦著自己的雙手,心態倒是平靜了許多,‘既然我這輩子已經毀了,那麽,不拉上你陪葬的話,我又怎麽會死得甘心。’
眼前晃動的綢緞在這個昏暗的空間中接近正紅,可再接近也不是,就像她們倆個人,即使是雙胞胎,即使彼此再接近,終歸也是兩個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命。
要說傅容姿原本的計劃確實也是想嫁進肅安侯府,她相信憑借她的手段,不出三年,她絕對可以把傅容華打壓得形容枯槁。可是在她的算計裏,要嫁的本該是那位能力一般卻更得肅安侯爺喜愛的小少爺才對。不過,現在說什麽也都晚了,錯有錯著,在新婚之夜與她的夫君苟且,嗬,這臉打得真是啪啪的。
第一辱,新婚之日,夫君不入洞房反而非禮娘家妹妹;第二辱,大婚轉日,夫君要以平妻之禮迎娶娘家妹妹;第三辱……
想到一會兒會發生什麽的傅容姿輕輕笑了起來,雖然有著蓋頭的遮蓋,但從偶爾因為顛簸而露出的小半張臉看來,還是不難猜測這轎中人是有著何等的傾城顏色。
‘傅容華,這是我最後一次算計你了。’越發坐得端正的傅容姿輕輕在心中念著,臉上的笑容也隨之越發的清淺,淡淡的,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這次過後,我們倆就橋歸橋、路歸路,我不想再鬥了,我累了。姐姐……”
氤氳的水汽隨著眨眼的動作附著在了卷翹的睫毛上,又眨了眨便不見了。
再遠的路程也總有走完的一天,更何況這肅安侯府昨日才辦過喜事,今日娶得還是同一家的姑娘,說好聽點是才子佳人的話本故事,說難聽點簡直……
劈裏啪啦的鞭炮聲怎麽聽都覺得刺耳,伸手攙扶的喜娘嘴裏說著吉祥話,可心裏怎麽想怎麽都覺得別扭。這要不是有兩個高門大戶在上麵壓著,她可是絕不願意趟這渾水,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好人家的姑娘再來找她,真是作孽。
“新娘子,走啊。”輕輕拽了拽新人的衣袖,感覺那姑娘自下了轎就不再動了,喜娘心中“咯噔”一下,直覺這事要壞。忙不迭的又拉了一下,“新娘子,今兒是您大喜的日子,莫要誤了時辰。”
“大喜?”清脆的聲音掩在鞭炮的餘聲中,隻有那蓋頭略微起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