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說得是。”傅容姿笑了笑,並無意再和古嬤嬤說下去。
古嬤嬤也知趣,隻當她是身子不舒服,不想多說話。壓低了聲音囑咐紫玉兩句,又對傅容姿說道:“老奴見二小姐現在的情況並不宜挪動地方,不如就先在這裏多歇一歇,等好些了再回玉顏閣?或者,還是先請個大夫過來?”
“古嬤嬤還是饒了姿姐兒吧,沒得白讓我去喝那苦湯子。就依嬤嬤說的,我再在祖母這裏叨擾會兒子。待身子好些了,再回去就是。隻不過,就怕我在這裏,會驚擾到了貴客。”
“您就安心躺著吧,養好了身子才是大事。其它的,老夫人都已經吩咐過了。”
傅容姿一聽這是餘氏的吩咐便也不再堅持,隻道:“有勞古嬤嬤替我安排了。”
與此同時,榮善堂中,扳著一張臉的傅容華正一聲不吭的坐在趙氏的旁邊。
餘氏隻不過是掃了一眼傅容華那陰呼呼的小臉,也不理會,抱著傅容英正一項項的吩咐丫鬟們準備東西。
“原還來信說可能會耽誤些時日,沒想到反倒是提前了。我這丫頭啊,總是喜歡打人個措手不及。萬幸有古媽提醒著我,早早就把她的院子收拾了出來。不然等她回來一看,什麽都沒準備,又該和我鬧嘍。”餘氏嘴上說著抱怨的話,臉上的笑容卻是止也止不住,又問傅容英:“英哥兒,一會兒就能見到你四姑姑了,高不高興啊。”
“英哥兒高興。”傅容英狠狠的點了點頭,肉乎乎的小手揮來揮去的,半點看不出昨晚看不成花燈的沮喪,“英哥兒聽下人們說,四姑姑還帶了個和英哥兒差不多大的孩子來,祖母快告訴英哥兒,是男孩還是女孩啊。祖母快說嘛,英哥兒好奇死了。”
“小孩子家家的,說什麽死不死的,打嘴。”餘氏玩笑的捏了捏傅容姿的臉頰,說:“這次跟著你四姑姑一塊過來的是她的長子,比我們的小英哥兒還要大上一歲,英哥兒一會兒要乖乖叫人家林表哥才是。”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坐在下首的趙氏怎麽都覺得剛剛餘氏說起林澤睿的時候有看她一眼。自己的小姑子比自己早生孩子,還是一舉得男這種事,真是怎麽想怎麽讓人不舒服。
可是生不出男孩也不是她的錯啊。
如此想著的趙氏那看傅容英的眼神都變了。
要不是那個討債鬼,這被抱在懷裏,讓所有人疼著、寵著、慣著的人,明明就該是她的親生兒子才對,哪裏還輪得到這麽一個庶出的哥兒在府裏作威作福的。
抬起帕子輕拭嘴角,遮擋著自己牽強的表情,趙氏感覺袖子被人扯了扯,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了傅容華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趙氏的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見餘氏還沉浸在即將要見到女兒的喜悅中,根本沒有留意她們這邊,趙氏遂壓低了聲音道:“做什麽,你看看你現在的這副樣子,哪還有半分將軍府嫡長女的氣度。”
被凶了的傅容華先是縮了縮脖子,又不滿道:“明明是娘親和我說傅容姿在榮善堂的,可現在我們都等這麽久了,她也沒出來,算什麽嘛。”
趙氏聞言也微微皺眉,有些不滿,但還是說:“這事你就不用管了,先顧好自己。別忘了,娘今兒讓你打扮好過來是做什麽的,一會兒林家的人就要到了,好好表現。”傅容華還要強嘴,趙氏繼續道:“好了,自家妹妹的事有什麽急的,總歸你見得到她。”
傅容華一想,倒也是這個道理,那傅容姿再怎麽躲,難道還能一輩子不出來不成?總有教訓她的時候。可是這心裏就是不舒服,麵上也就擺不出什麽好看的表情。
“母親,眼看著四妹妹一家就要到了,姿姐兒卻還沒來,是不是派人去叫一下。別回來這孩子貪睡,再失禮於人前就不好了。”
其實不僅傅容華想見傅容姿,就是趙氏也想要見見自己的這個二女兒。隻不過,這到底是為什麽想見,就連她自己也弄不明白。一方麵,想要看到那張臉狼狽的樣子;而另一方麵,不管怎麽說,那也是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不可能真不掛心。
“原來你還知道要問問姿姐兒的情況啊。”餘氏沒好氣的瞥了趙氏一眼,顯然對她的怨氣還沒消,倒也不知趙氏是怎麽惹到了她,“姿姐兒昨晚上受了驚嚇,今天已經起不來床了,你要真有心,就該去看看才是。”
被在這麽多下人麵前嗆聲,趙氏一時又羞又愧,忙點點頭道:“母親說得是。”
傅容英隻知道傅容姿昨夜歇在了榮善堂,卻不知她的情況如何,現聽了餘氏的話,心中著急,可礙於趙氏在場,也不好直接問出來,隻能用一雙眼睛看著餘氏。
“我的乖孫這麽看著祖母做什麽?”
感受到傅容華死死盯過來的視線,傅容英牽強的笑著,說:“英哥兒隻是在想四姑姑一家怎麽還不到啊,英哥兒都等急了。”
可巧,門外正來人通稟,說是四姑奶奶回來了。
見大家的注意力都轉向了門口,傅容英這才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
隻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二十四五的婦人走了進來,那婦人手中還牽著一個男童,正是威遠將軍府遠嫁的四姑奶奶,傅氏,傅亦良,以及她的長子,林澤睿。
“娘。”傅氏進門時就已經紅了一雙眼睛,在看到座上的餘氏後,更是哽咽出聲。
“哎,我的丫頭,我的四丫頭啊。”餘氏急得站起了身應著。
見餘氏要過來,傅氏連忙向前緊走兩步,雙手一下子撐住餘氏的雙臂,又喊了聲“娘”,便再也說不出什麽,撲進餘氏的懷裏嚶嚶的哭著。
“哎,哎。”抱著傅氏,餘氏連聲應著,眼睛也跟著紅了,道:“你這丫頭,忒得狠心,一走這麽多年,就不說回來看看為娘。”
趙氏跟著也抹了抹眼淚,見她們母女二人實在激動,恐驟然大喜大悲過於傷身,忙出來勸和道:“母親,妹妹回來是好事,咱們該高興才是,怎能把時間都用來哭了。您快看看,這就是您的外孫吧,長得多像您啊。”
聽趙氏提起了林澤睿,餘氏忙擦了擦眼淚,就著傅氏的手坐了回去,招手讓林澤睿上前來。
細細打量一番,餘氏連連點頭,“好啊,好,這孩子長得可真好。古媽,快,把我給慧哥兒準備的見麵禮拿來。”
在林澤睿見過餘氏之後,傅氏又帶著他一一和趙氏等人見禮。自然,這等場麵,蘇姨娘是沒資格在的,也就隻有傅容秀被奶娘帶了過來。
在見了一圈人之後,林澤睿突然甩開了傅氏的手,噔噔噔跑到了傅容華麵前,伸出了手。
傅容華不明所以的看著林澤睿,不知道這個新來的小哥哥是什麽意思。
剛還笑嘻嘻的林澤睿現在一臉不高興的對傅容華說道:“還我。”
看了看林澤睿,又看了看他攤在自己眼前的手,傅容華不明所以的問:“還什麽?”
“少狡辯,既然你不喜歡我,就把東西還我。”
這下子傅容華更懵了,求助的看向趙氏,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慧哥兒啊,你是看上華姐兒身上的什麽了嗎?你要是喜歡什麽就直說,三舅母替她做主給了你。”
傅氏見到兒子這樣,也十分不好意思,“三嫂這是說什麽呢,慧哥兒是哥哥,哪有找妹妹要東西的道理。”又對林澤睿道:“慧哥兒,別鬧,快回來。”
“娘,我沒鬧,是她拿了我的帕子沒還,還說討厭我。既然她討厭我,那就該把帕子還給兒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