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再見金鴿
“這話說得倒也是。”
穆氏愣了一下，之前倒也是沒有想到，像傅容姿這般小小年紀，心思卻會這樣重。
“是二伯母多言了。”
“怎麽會。”傅容姿也跟著客氣道。
“不過，剛剛二伯母和你說的話，皆是真心。若讓姿姐兒你覺得困擾了，便當二伯母從沒說過便是。”
穆氏起身，理了理衣襟，看了看外邊的天色。
“眼下時辰已是不早，二伯母便也不再耽誤你了。姿姐兒，你是打算過去看看，還是將她帶到這裏來回話？”
傅容姿也跟著站起了身，向穆氏頷首道：“那便勞煩二伯母陪侄女去走上一遭吧。”
穆氏點點頭，想了想，又對傅容姿歉意道：“有件事，還請姿姐兒莫怪，你二伯父自來便是個憐香惜玉的性子，但凡是好看點的物件，皆願意多給二分的臉麵。故而，雖是已打定主意將那金鴿交予你處置，卻仍是將她關在了自己的屋中。”
“侄女明白。”
說話間，傅容姿便跟在穆氏身後，轉過幾道回廊，走到了一個離穆氏的院子不算遠，卻也說不得近的這麽一個小院。
“這院子原本除了金姨娘，還有兩位姨娘也住在這裏，不過早在幾日前，老爺便將她們都遷了出去，姿姐兒自可放心，今日之事，除了我身邊這幾個信得過的人，再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了。”
“二伯父與二伯母向來周全，侄女自是放心的。”
穆氏點了點，看向了身邊的丫鬟春芳。
春芳上前敲了敲門，又回頭對穆氏與傅容姿道：“夫人、二小姐，這金姨娘近來多有瘋言瘋語，奴婢們無法，隻得讓兩個大力的嬤嬤日夜在這邊守著，一會兒還請主子們避讓著些，莫讓那瘋婦驚擾到。”
傅容姿微微點頭，“我自會一直跟在二伯母身邊。”
“放心，二伯母絕不會讓那等瘋婦傷到你的。”
原來，傅亦誠用的是這個說法。
院門一開，就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站在那裏，傅容姿往裏一看，還能見到不遠處的石桌旁散落了一地的瓜子皮。
婆子們也是沒想到穆氏她們會親自過來，一時間戰戰兢兢的立在一旁。
“無事，你們近來也辛苦了。本夫人今日邀二小姐過府一敘，未曾想提起了金姨娘。到底也是當年伺候過老夫人的人了。二小姐心善，知道金姨娘病了，便過來看望。那金姨娘近來可好？若是瘋癲太甚，傷到二小姐，可就不好了。”
兩人中更加機靈些的婆子上前道：“回夫人的話，奴婢冷眼瞧著，金姨娘這幾日的病似乎又重了些，怕是……要不好了，倒也是沒什麽力氣再傷人了。夫人、二小姐心善，看上一看倒也無妨，奴婢們日夜都陪著金姨娘，這病卻是不傳人的。”
“嗯，那就好。”
穆氏點點頭，她身邊的另一個丫鬟秋水上前一步，往那婆子手中塞了一個荷包。
“夫人知道你們近來辛苦了，這錢賞給你們買茶吃。”
婆子們又是一番謝恩不提，傅容姿看著另一邊緊閉的房門，倒是不知道那被關在屋裏的金鴿，有沒有聽到她們的這一番話呢。
也是不知道這屋門已經緊閉了幾日，乍一推開就有一股黴味，再細聞，還有些騷氣。
傅容姿用帕子掩著口鼻，倒是不想進去了。
穆氏也很是嫌棄，“這等醃臢的地方，哪裏是能讓二小姐去的。春芳、秋水，還不快帶金姨娘去梳洗一下，我和二小姐先去旁邊那屋裏等你們回話。”
說完，穆氏頭也不回的就往另一間屋子走去。
傅容姿在離開前，倒是還向屋內看了一眼，隻模糊能看到有一個人影半趴在床上，下半身似乎還坐在地上。眼前的門口角落裏，放著一個粗白的大碗，裏麵裝著的兩個饅頭，連外皮都幹裂了開來。
‘真是可憐啊。’
傅容姿心中感歎一句，也跟著穆氏去了另一個房間。
穆氏站在屋裏，又是讓人開窗通風，又是讓人去取香爐香薰的，緊皺的眉頭根本一直都沒有鬆開過，看來是相當嫌棄了。
傅容姿不甚在意的選了一個椅子坐下，即便方才那屋子的味道確實不好聞，但怎麽也好過她當初第一次被扔進牛棚馬圈裏的時候。
又過了大概一刻鍾的時間，穆氏才不甚滿意的在又重新擦拭了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那邊春芳、秋水也過來回話了。
這次再被帶上來的金鴿，明顯看起來好了很多，哪怕身子瘦得厲害，臉色卻並不青白。
傅容姿一開始還有些納悶，懷疑是不是剛剛那屋中的人根本就不是金鴿，而隻是穆氏她們做給自己看的一場戲。
但再仔細一看，便發現掩在金鴿耳後、頸側那裏，隱約還能看到未消退的五指印，怕是才剛剛被人扇了巴掌。
傅容姿暗自搖了搖頭，雖是不覺得這金鴿有多可憐，但也自覺和她遠日裏並無冤仇，不明白她這次緣何要主動跳出來害她。
“夫人、二小姐，金姨娘到了。”
原本架在金鴿兩側的春芳、秋水，一說完話就齊齊鬆了手，那金鴿直接便是癱倒在了地上。
不斷顫抖著的雙睫倒是顯示了她清醒的事實，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回話了。
“二伯母？”傅容姿詢問的看向穆氏。
穆氏倒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嫌棄這裏不幹淨，坐在椅子上的時候，總是小動作不斷，一雙眉頭依舊是皺得緊緊的，目光挑剔的打量著這屋中的角落。怕要不是傅容姿還坐在這裏，她早就飛奔而去了。
在傅容姿出聲叫她的時候，穆氏根本就沒反應過來，還是身側的春芳推了她一下，穆氏才看向了傅容姿。
“怎麽，姿姐兒，你問完了？”
“二伯母，侄女還沒有問呢。”
傅容姿也沒想到穆氏會有這個毛病。
以前她隻是聽自家師父提及過，說是有的人會愛潔成癖，可傅容姿總是想象不出來那到底會是個什麽樣子，沒想到今日卻是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