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以夫為天
不過，即便是自己得了實際的好處，馮玲也不由得替趙氏感到心酸，原本當初她找上餘氏的時候，餘氏還和她提起過，說可以退了與趙家的親事，讓傅亦虎迎娶自己，還好她給拒絕了。
馮氏現在想來，怕當時的餘氏說起那話，也是試探居多，想要看看，她到底是真的隻為了尋求一個身份的庇護，還是在貪慕傅家的富貴。
好在那時的馮氏，當真是想得簡單，也才讓餘氏放下了心，故而在這些年裏也願多多少少幫襯著她。
想來，若那時的馮氏，哪怕隻是有了一絲絲的猶豫，眼下的結果都將是完全不同的。
被古嬤嬤所訓導的這些日子裏，馮玲當真是看到了另一片的天地。
“二娘知道貪心不足的後果，所以也沒想全部接手。”看了眼古嬤嬤，馮氏繼續說道：“再者說，老三媳婦這幾年在家裏，便是沒有功勞，也還有苦勞在。二娘不過是想著要幫你一把，又怎麽會完全不給你留下點傍身的銀子。”
傅亦虎卻是越發懷疑的看著趙氏。
此時，就連傅容姿都看不明白這馮玲是想要做什麽了。難不成，她今天上演這一場奪權大戲之後，還奢望著趙氏會感激她嗎？就算馮玲真是有這般天真的想法，古嬤嬤也該不會同意的吧。
“故而，二娘要的，也不過就是家裏的幾處對牌，至於在府外的那些個生意和莊子什麽的，就還都由老三媳婦來管著，老三，你覺得二娘這個安排怎麽樣？”
傅亦虎一聽，覺得還是古嬤嬤懂事。這府裏上下的事情又能有多少，不過也就給了馮氏一個熟悉各處的機會罷了。再說了，這些雞毛蒜皮的瑣事，在傅亦虎的眼中，那就是完全吃力不討好的。
當下，傅亦虎甚至覺得是他錯怪了馮氏。原來，她竟是真心想要來給趙氏幫忙的！
最主要的，還是因為在傅亦虎的眼中，馮氏所要的這些，根本就沒有觸及到府裏的盈利，所以他更是無有不可的。
雖然聽聞馮氏願意讓自己繼續管著那些出息這事，到底是讓趙氏多少鬆了口氣，但她可不是傅亦虎那般的門外漢，鬧不清楚這裏麵的彎彎繞繞。更何況，那馮氏的身邊還有著一個人老成精的古嬤嬤，就更由不得趙氏不多想了。
可說來說去，便是趙氏再不願意又怎麽樣，傅亦虎都已經答應了下來，難道她還能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嗎？
早從傅亦虎閑賦在家，而她的娘家又不願意出力之後，趙氏就越發覺得傅亦虎對她冷淡了起來。也就是還好有著傅容英在，傅亦虎看在這個他最喜歡的兒子麵上，還願意給她幾分好臉色。不然的話，她怕是真要被那蘇小花給爬到頭上了。
“不過……”
聽聞馮氏又開了口，趙氏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隻見馮氏的目光一一掠過了一眾小輩，最後落在了傅容姿的身上，展顏一笑，指著她道：“二娘到底是上了年歲，有些時候，怕會有個疏忽，就讓姿姐兒過來幫忙吧。想來，她也差不多到了年紀，是該好好學學怎樣管家了。”
“姿姐兒？”
傅亦虎也跟著回看向了傅容姿，見她清清淡淡的站在那裏，身上連件多餘的飾物都沒有，恍若不食人間煙火一般，倒是很難想象她斡旋於那些瑣事裏的樣子。
“雖然說現在是還在姐姐的孝期裏，但姿姐兒到底也是跟華姐兒一般的年紀，等出了孝，也就該議親出嫁了。我可聽說，華姐兒早早就跟在你媳婦身邊，學習這些。姿姐兒又怎麽能一點都不懂呢？”
別人瞧著傅容姿，但傅容姿卻是在偷偷瞧著馮氏，隻見她一邊說，一邊還偷偷瞄了瞄掌心。傅容姿便知，這不是她的主意了。
“姿姐兒的那位師傅就算是再厲害，可到底也是出家人，又怎麽可能懂得這些。還是跟在我身邊，幫著我來一起做事，還能夠跟古嬤嬤來好好的學一學，這去了婆家之後，到底要怎麽管家。”
趙氏這可就不同意了，開口言道：“二娘，姿姐兒也是我的女兒，自該是由兒媳來教她，便不敢再多煩二娘了。”
“誰說我要教她了，我自己都弄不明白的事，要怎麽教？”
馮氏說得是理直氣壯，卻是把趙氏給氣了個夠嗆。你既然知道你不會做，你還跑過來爭什麽權啊。
“我是叫姿姐兒過來，是來給我幫忙的，我們兩個人一起做這些事情，總會能有個互相學習的地方。再加上還有著古嬤嬤的教導，以及金燕的協助，你有什麽可擔心的？”
有什麽可擔心的？那擔心的可就是太多了！
“二娘，您剛剛不是也說，您教不了華姐兒，那這姿姐兒自然也是一樣的了。既然如此，便讓兒媳一起來教導她們姐妹吧，她們年紀相同，學起來，也是能夠有個伴兒的，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
比起胡攪蠻纏來，趙氏可絕對不是馮氏的對手。
“華姐兒都已經跟你學了這麽久了，哪裏還是新手。還是說，你這是要告訴我，哪怕是你都教了這麽長的時間，華姐兒還是笨到什麽都沒有學會？”
你才笨呢！
“可姿姐兒就不一樣了，完全沒接觸過這方麵。嗯，就和我一樣。”
馮氏說著，還甚是自我認同的點了點頭。
“所以說，我們兩個人的基礎都一樣，正是適合一起來學習。你要是非拉著姿姐兒與華姐兒一起，不是把兩個孩子都給耽誤了嗎？”
馮氏這話說得，就差要指著趙氏鼻子，說她是居心不良了。
當真是有個小婆婆不可怕，有個隨時能夠不要臉麵、根本就不怕失了身份的小婆婆，那才叫可怕。
“再者說了，這姿姐兒所需要學習的內容，和華姐兒的又不一樣。”
馮氏說著，還慢慢走到了傅容姿的麵前。
“姿姐兒缺的，不過是在府裏生活的經驗，還有管家理賬這些個庶務的處理方法。就這些事情而言，你能夠說你比古嬤嬤還要做得好？”
趙氏就算覺得自己能，可在傅亦虎的目光下，她也不敢說啊。
緊接著，馮氏又慢悠悠的走到了傅容華的身邊，伸手指著她道：“可是華姐兒就不一樣了，華姐兒缺的是身為將軍府嫡女的氣度，還有更多大家閨秀該學習的內容。這些事情，想來全府上下，誰也沒有你精通不是？”
傅亦虎甚至還點了點頭，當真是讓趙氏連臉上那點滿是尷尬的笑意都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傅容華也是實在聽不下去了。
她自來覺得高人一等，現在被馮氏百般詆毀不算，還被她這般無禮的指指點點。若這馮氏當真是她的親祖母，那傅容華也是認了。可偏偏她就不是，不過是個不知哪裏來的無知村婦，倒還真擺起長輩的譜來了。
傅容華向後錯開一步的距離，躲開了馮氏的手指，對她福禮道：“華姐兒鬥膽，還敢問二祖母，不知二祖母所言，說華姐兒失了將軍府小姐的氣度，到底是指的什麽？也還請二祖母明示出來，華姐兒才好改正不是？”
這話說得，雖然是沒有太大的問題，但語氣可就是說不出的奇怪了。
馮氏理都沒理傅容華，直接問向了傅亦虎。
“她這個樣子，難道還用我說嗎？”
傅亦虎更是皺眉，這馮氏不管怎樣，都是府上正經的老夫人。這是不管在人證，還是物證上，都不容辯駁的事實。這個華姐兒，看來當真是被她娘給慣壞了，竟敢這麽和長輩說話。
看來馮氏所說的那些，確實是沒錯，這個傅容華當真是該要重新學習學習規矩了。不然，還不得讓外人看他們將軍府的笑話？
沒了軍功的傅亦虎，在這幾年來，是越發看重這些事情了。
到底是做了多年的夫妻，趙氏一看傅亦虎的表情便知道不好，忙替傅容華周旋道：“二娘莫怪，華姐兒是性子爽直了一些，見到二娘為人親切，便是一時忘了規矩，這也是真心把您看做了親人不是？自家人說話，總是該不懂就問的。”
“哦。”馮氏點點頭，應了一聲後，又道：“那我可是受不得她的這份‘爽直’。既然是小輩，就該懂得避讓長輩的規矩。在她能夠改掉這份‘爽直’之前，還是不要多在我的眼前出現了。”
馮氏的回答，亦是十分的“爽直”啊。
“行了。”傅亦虎耐著性子陪了她們這麽半天，也是難得了，直接就道：“便按照二娘的意思，讓姿姐兒跟著您學管家。華姐兒交給她的母親去重新學習規矩。學好之前，都不允許出來。”
竟是直接就把傅容華給禁足了。
“夫人現在就回去把那些個賬冊、對牌什麽的整理一下，晚膳之前就給二娘送去，別耽誤了。我想，像夫人這般仔細的人物，便是要你現在就直接拿出這些東西來，也應該沒問題吧？”
趙氏隻好應道：“妾身的賬目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現在隻不過是還要回去和各處管事對一下，等到晚膳之前，就會給二娘送過去的。”
傅亦虎點點頭，也不願相信趙氏會是那種人。
“現在都散了吧。英哥兒，你和我去校場。”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把趙氏曾經爭了那麽久的管家權又給收了回去。
以夫為天，這句話可真是沒說錯。
現在天都發了話，她又能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