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不知死活
等到嚴玲瓏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這才又和傅容姿說了起來。倒所幸傅容姿雖然守禮,卻也不拘泥,不然的話,光是一條食不言,就能噎死了嚴玲瓏。
“那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大哥是什麽意思,可能到了這個時候,都還以為是自己走了天大的運道,竟然能夠被我哥哥一眼相中,帶回雲南去做親兵呢。”
嚴玲瓏的口吻越發嘲諷起來。
“不過就是一個區區的百夫長,那邊的人也早得了羅大人的暗示,自然是無不應好。他也不好好照照自己是什麽德行,別說是親兵了,我手底下的女將都比他要來得厲害。這種人,我看也就隻能耍耍心眼了。”
傅容姿倒是不擔心這人若是去了雲南,會不會給嚴玲瓏他們帶來什麽麻煩。畢竟,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等要是到了那邊,還不完全就是隨著嚴家想要搓圓捏扁了。
不過循例,傅容姿還是多關心了幾句,隻換來了嚴玲瓏又一番蔑視的言論,看來當真是看不起這種人了。
“隻不過……”嚴玲瓏委屈的看著傅容姿,道:“這樣一來,我們回去的日子又該提前了。”
“唉?這麽快嗎。”
與嚴玲瓏雖然相處得時日不長,但傅容姿已然是把她當做了朋友,乍聽分別之言,心中還是有幾多不舍。
“本來要是隻有我一個人的話,倒是不用那麽急。但是……”嚴玲瓏哀怨的看了傅容姿一眼,“我大哥年歲大了,卻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娶親,家中來信,說娘親已經是為大哥相看好了一戶人家,隻等他回去再商量一下。”
傅容姿倒是沒想到嚴家大郎會到現在還沒有娶親,不過這到底是外男的事情,傅容姿也就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麽。
“容姿,這眼看著我家大哥的親事都要定下來了,你到底想好沒有,要不要跟我回雲南啊。”
嚴玲瓏拉著傅容姿的手臂不放,話雖然這麽說,但語氣聽來就如抱怨一樣,想來也是已經放棄了。
“自然是已經想好了。”輕輕一點嚴玲瓏的額頭,傅容姿調笑道:“想好了不跟你回去啊。”
嚴玲瓏賭氣的側過身,“哼”了一聲,“我就知道。”
傅容姿也不惱,揉了揉方才被嚴玲瓏捏痛的手臂,正想要再隨便安慰上兩句,倒沒想嚴玲瓏還是個不甘寂寞的。
歎了口氣,嚴玲瓏故作幽怨的唱道:“關山萬裏,無由飛渡,春去冬來,千山落木,寄語多情,莫成辜負,願化楊花,隨郎黏住,花兒……”
漲紅著一張臉,傅容姿連忙打斷了嚴玲瓏。
“要死啦你,這……這等東西你也敢唱。”
嚴玲瓏聞言也是臉色一紅,剛才一個沒注意,就把這曲子給禿嚕了出來。還好之前傅容姿因著想要問一問有關羅婷的事情,把下人都已經打發走了。不然的話……還真是有些說不清楚了。
“容姿你別生氣,我這不就是前兩天剛聽了那麽兩句,一下子……”
“前兩天?”傅容姿卻是一下子捉住了嚴玲瓏話語裏的漏洞,“前兩天,你、你要去哪裏才聽得這、這種曲子?”
嚴玲瓏捂著嘴,死命的搖了搖頭,隻不過這次傅容姿卻不肯放過她了。
“明明你昨天還說過,自從你大哥入京,就對你看得極嚴,你又是去了哪裏聽、聽了這等髒東西的。”
嚴玲瓏見躲不過,這才輕輕的拉了拉傅容姿的袖擺。
“好容姿,這事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再告訴我大哥了。”
把自己的袖子拽了出來,傅容姿麵色不善道:“你先說。”
其實不管嚴玲瓏做了什麽,傅容姿又哪裏會去找嚴班說道呢。
“咳咳。”
嚴玲瓏四下裏看了看,俯身湊到傅容姿耳邊,低聲的說了那麽幾句。
“什麽!”傅容姿大驚失色,“你說你竟敢去了……”
還沒說完的話,就被嚴玲瓏一把捂住,另一隻手還擺在嘴邊“噓”個不停。
“姑奶奶啊,你這樣叫嚷出來,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嗎?”
推開嚴玲瓏的手,傅容姿紅著臉瞪了她一眼。
“你也知道這件事情做不得,你怎麽就敢……就敢……”
傅容姿再怎樣,也是正經的大家閨秀,嚴玲瓏所做的事情,她簡直連想都不敢想。
“我這不也是,被人一激之下就忘了分寸嘛。”
嚴玲瓏也懊惱的捶了下自己的腦袋。
又想起來嚴玲瓏的一貫作風,傅容姿不放心的問道:“你可不會是還穿著女裝就大搖大擺的進了那、那種地方吧。”
這話說得傅容姿自己都簡直沒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不不不。”
嚴玲瓏連連擺手,她還沒有那麽不知死活。
“我當時有好好穿著男裝的。”
“你確定嗎?”傅容姿懷疑的看著嚴玲瓏,“要知道,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那個男裝,穿了也和沒穿沒什麽區別。”
嚴玲瓏更是激烈的搖著頭。
“不一樣,不一樣,我那天出去的時候,還是有好好的檢查過一番。無論是麵容,還是耳環,就連喉結我都用衣服遮擋住了。”
傅容姿略放下了一點心來,她這些個還算說得上話的朋友,怎麽都這麽行事跳脫啊。羅婷的事情才剛算是解決了,嚴玲瓏就自己給自己找了事來。
“沒人認出你來吧?”
不然的話,嚴玲瓏即便是位能征戰沙場的女將軍,可是這官家小姐去青樓……這……這可都叫什麽事啊。
“也許……”嚴玲瓏略帶心虛的撓了撓自己的臉頰,“應該沒有吧。”
傅容姿急了,一拍桌子,“什麽叫應該!”
這嚴玲瓏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女兒家的名節還要不要了。難道真當去過幾回戰場,自己就跟男兒無異了嗎?
這事要是發生在雲南還好,傅容姿相信以嚴家對於嚴玲瓏的疼愛,無論如何都不會鬧得難以收場。
可是這裏是哪裏啊?
天子腳下!
那些閑著沒事幹的禦史言官本就專愛盯著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現在國內安定,連官員的操守都可能會被參上一本,就更別提嚴玲瓏這身份又是有多麽的敏感了。
便是傅容姿從不關心朝堂之事,可往年被灌輸的那些理念,也讓她明白“嚴家”這兩個字是有多麽的惹眼。
嚴玲瓏心下一虛,隻覺得傅容姿這發起火來,簡直和自家娘親要有八分像了。
這般的一聯想,嚴玲瓏本就覺得氣短,現更是在傅容姿麵前矮了一分。
“那個……你還記得咱倆第一次出來的時候,不是曾經在茶館裏,見到有幾個公子哥為了個歌女推推搡搡嘛。”
傅容姿的眉頭半點不鬆,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還記得。
“我那日……”嚴玲瓏又咳嗽了一聲,“就是又見到了他們中的一個,就是那個我曾經和你說過,看起來會點功夫的人。”
嗯?
傅容姿一回憶,嚴玲瓏說會點功夫的人……
肅安侯府的李俊?
麵色不動,但傅容姿本來火大的情緒,倒是因為“故人”而冷靜下來了幾分,隻等著嚴玲瓏的下文。
嚴玲瓏多敏感的人啊,就算有些事情她說不清楚,但對於危險的感知還是毫不含糊的。
覺得傅容姿的態度有多緩和,嚴玲瓏連忙機不可失的把後麵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原本我那天還想去傅家找你,隻不過路上看到了那人自己在小酒館喝酒。我……有點想教訓他一下,就過去了。”
傅容姿奇怪,“你教訓他做什麽?”
“我看他不順眼。”
這理由可真是強大了。
傅容姿無奈的看了看嚴玲瓏,開口的語氣依舊嚴肅:“然後呢?”
“然後,然後。”說起這個嚴玲瓏就有氣,“然後你們京城裏的男人簡直就是不要臉,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差點就把我給套懵了。”
“你不會……也跟著喝酒了吧?”
嚴玲瓏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神色越發的尷尬。
“其實……其實也沒喝多少。”
“嗬嗬。”傅容姿冷笑道:“沒喝多少,是喝了多少?”
就嚴玲瓏那個酒量,便是昨日最後沒有紫玉出手,也根本就夠露怯的了。
“一、一壺。”嚴玲瓏偷著瞧了傅容姿一眼,在她的瞪視下,耷拉著一張臉,“好吧,其實是一壇。真的,真的就隻是喝了一壇。”
這是要作死嗎?這是要上天啊!
“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當時真的沒醉。”
傅容姿冷笑兩聲,同樣保證,她根本就不信。
要是沒醉你敢上青樓?不怕嚴老爺子活剝了你的皮嗎?
“然後呢?”
“然後……”撓了撓自己的眉骨,嚴玲瓏吞吞吐吐道:“也不怎麽就跟他打起了賭,再、再然後……就去了、去了那裏。”
“去那裏……”饒是傅容姿一直板著一張臉,說到了這裏還是不由得臉紅了,“都做了什麽?”
“這個絕對沒有!”嚴玲瓏簡直就差要賭咒發誓了,“真的!所以說,我才懷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女兒身了。我們去了之後,隻是找了個雅間,喝了兩壺濃茶,醒醒酒。便是我剛才唱的那個,也是聽外麵有人唱的。”
這倒是,奇怪了。
“那然後呢?你們就分開了?”
嚴玲瓏點點頭,“喝完茶我們就離開了,等出了那條街,就分開了。他也沒跟著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我是誰了。”
巧合嗎?還是說……
傅容姿從不介意以最大的惡意來揣度肅安侯府的人,即便她原本對於李俊的觀感還算不錯,可誰叫他姓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