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假辭色
“還夙縣主。”
謝天佑偏腿下馬，向傅容姿拱手行禮，眼神瞥都不往方妍那邊瞥一下的，就好像純然沒有看到過那個人一般。
“不知縣主在此，這是準備要進宮去，還是剛剛出宮？”
傅容姿的眼神從方妍的身上掠過，又看向了謝天佑，頷首道：“方才已經進宮拜見過齊太妃娘娘了，眼下正要回府。”
謝天佑掩在袖下的手指微撚，傅容姿確實一直會在人前與他保持距離、謹守禮儀，但目光神態卻不會是這般樣子。便隻是眸中的一點笑意，都能讓他感受到他是不同的。
可是現在這般，卻比初見時的謹慎，還要來得疏離。
想至此，謝天佑的心思便轉到了方妍的身上，是她方才與傅容姿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還是說，傅容姿事先已經知道過了什麽。
“謝世子。”雖然謝天佑視她如無物，但方妍倒是一點也不介意的湊了上來，向謝天佑行禮道：“你這個時間過來，可是要入宮拜見齊太妃娘娘？正巧，我自歸來後，還沒有去和娘娘問過安，不如我們一起去？”
傅容姿聽了這話，目光下意識的就瞟了青山一眼，這可當真是民風開放、直來直去啊。
謝天佑也見到傅容姿身邊多了兩位新婢女，隻當那是周勝光送來的，隻是不知道傅容姿作何要這個時候看向她們了。難不成，是擔心這話會傳到了周勝光耳朵裏，影響到了日後的翁婿關係？
謝天佑麵色一肅，這可是大事。
“方小姐，雖然你在普陀山是伺候過外祖母一段時間，但也要記得京中的規矩到底也是不同的。方小姐要是想要進宮去向外祖母問安，倒不知可有事先遞過牌子了？”
開玩笑，方妍的父母兄弟皆無官職，沒有貴人傳召，還想要進宮去？便是想讓謝天佑帶她進去，那也要看謝天佑願不願意了。
方妍沒有半點被謝天佑這話打擊到的樣子，依舊笑意盈盈的答道：“這不是還有你嘛。”
倒真是自然、坦率。
傅容姿聽了一會兒他二人的對話，突然覺得這樣站在一旁看著很沒有意思，也不在乎這件事的結局到底是什麽。插言道：“進宮的時辰不好耽誤，還夙不敢叨擾，先行告退。”
福了禮，傅容姿轉身便準備上車。
“等一下。”
謝天佑上前兩步。
“敢問還夙縣主，母妃可還在宮中。”
傅容姿點點頭，“長公主殿下此時正在齊太妃娘娘宮中。”
“多謝還夙縣主告知，縣主慢行。”
謝天佑此時站在了傅容姿與方妍的中間，既擋住了方妍再上前攔阻傅容姿的可能，也讓她看不清二人的表情。
傅容姿一怔，幹脆連禮貌上的淡笑都隱了下去，就著紫玉的手便上了馬車，也徹底不管還在宮門前的二人要做些什麽了。
她還當謝天佑這過來沒頭沒腦的說那句話是要做什麽，原來是想要讓她去別院等他，憑什麽。
抿著唇坐在馬車上生悶氣，傅容姿的心情不好，車內的另外三人也不敢多嘴，各自眼觀鼻鼻觀心的呆著。
眼見著馬車已經駛到了東街，傅容姿繃著臉，恨聲道：“去別院。”
紫玉心頭一跳，這事青山、綠水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自家小姐那原可是就曾經在別院裏見過謝世子的，方才那邊的事情才剛結束，這個當口又突然要改道去別院……
不過一看傅容姿不善的麵色，紫玉原本到了嘴邊的勸阻最終還是咽了下來，隔著簾子吩咐一聲，馬車便轉了方向。
別院裏事先也沒有聽聞過傅容姿要過來的消息，此時又臨近午時，廚房裏雖然東西不少，但也不知道傅容姿想吃些什麽，管事的便忙來向紫玉討個主意。
“清淡點的就好，這秋老虎反反複複，縣主身上有些不爽利，你們一會兒若是沒什麽大事，也別來院子這邊，平白招了縣主厭煩。”
“多謝紫玉姑娘提點。”
管事的連連道謝，自下去準備去了，紫玉卻還是心驚不止。
自家小姐這到底是怎麽了，事先又不是不知道那個方妍的事情，當初也沒見小姐生什麽氣啊，怎麽這過了些日子，氣性倒是上來了。
再者說，連紫玉都看得出來，這事情完全就隻是那個方妍在剃頭挑子一頭熱，謝世子連看都不看她一眼，言語間也是不假辭色，自家小姐到底又有什麽好氣的。
不過，自家小姐既然是生氣了，那這就是大事，紫玉也不會覺得她這氣不該生。想來想去，到底還是那個謝世子招蜂引蝶的原因。
傅容姿抬眸看了眼剛進屋的紫玉，道：“天涼了，我想吃點辣的。”
紫玉腳步一頓，簡直懷疑是她方才和管事的那番話被傅容姿給聽到了。
隻不過，自家小姐常年茹素，一向是口味清淡，冷不丁吃得辛辣卻也不好。
“無事，我有分寸，你隻管讓廚房做來就是了。”
憋了一肚子火，還不能喝酒，可不就隻能在吃食上找齊了。
“是。”
紫玉退了下去，心中更是把謝天佑翻來覆去的罵了一遍，要是一會兒自家小姐因此而胃口難受了，紫玉簡直能直接當麵把那些話給罵了出來。
另一邊的管事，聽了紫玉的吩咐也是一愣。
看來縣主今日當真是身子不舒爽，連帶著心情都不怎麽好的樣子，更下定決心要約束好下人，一會兒可不好隨便去縣主麵前觸黴頭。
按照紫玉的意思，這午膳上雖然有不少辣味的東西，但其實味道都不重，隻不過傅容姿早已吃慣了清淡，冷不丁吃了這些，還是辣得她臉頰緋紅，雙唇微腫。
又在園中轉了兩圈，消了消食，傅容姿便回屋開始歇晌，弄得紫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特意過來等著謝天佑的了。
難不成，當真是心情不好，過來散心的？
紫玉心裏沒著沒落，仍被困在宮中的謝天佑也是有些心不在焉，可偏偏楚雲琳她們已經聽說了宮門口的事情，拉著他好一通訓話，使得謝天佑再出宮的時候，儼然已經時近未末了。
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傅容姿別院附近，先是將自己的馬藏在了一邊，謝天佑活動了活動身體，依樣上次那樣的往傅容姿居所摸去。
隻不過，謝天佑才剛翻進了院子，就有一人攻了上來。
謝天佑一時不查，險些沒有弄出動靜來。
來來往往的過了幾招，謝天佑越發覺得這套路有幾分熟悉，還不等他意識到，對麵的人已經收了招。
“原來是小公子來了，方才真是得罪了。”
“小公子”這個稱呼，曆來就隻有素心那邊的人才會這麽叫，再一看，這人不正是今早跟在傅容姿身邊那兩個新婢女裏的其中一個嘛。
“素姑姑讓你們來服侍縣主？”
“是。”
謝天佑點點頭，有什麽話他可以直接去問傅容姿，用不著在這磨蹭。
不成想，綠水卻又攔在了謝天佑麵前，道：“小公子，主子現在還在休息，您不方便過去。”
“這個時辰，還在休息？可是身子不舒服？”
謝天佑問著，便想自己過去看看，綠水卻還是擋在了前麵。
“讓開。”
“在下並不想與小公子動手，但主子有命，任何人都不得打擾。”
青山正是綠水在說後半句話時過來的。
初見到有個男人在院裏的時候，她也是唬了一跳，不過待看清來人是謝天佑，尤其是謝天佑還麵色不佳之後，青山連忙走了過來。
“小公子。”青山行禮道：“主子尚在休息，隻留了紫玉姐姐一個人在跟前伺候。還請小公子稍等片刻，在下這就去通傳一聲。”
謝天佑“嗯”了一聲，如果可以，他也無意為難素心的人。
綠水剛還叫謝天佑瞪了一眼，現在見到青山要走，便也趕忙跟了上去，連杯茶都沒有給謝天佑端來。
這倒也是，反正那謝天佑也算不得是什麽正經上門的客人，便是被怠慢了，也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