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文人傲骨
謝東林明白，文王府雖然是親王府不假，在一些皇親的麵前，確實也有著不同的體麵。
可是，這卻不代表他這個文王爺在楚雲琳這位長公主的麵前，就能夠高了一等。
這些年，文王府雖然還是京城中獨一份尊榮的王府，可謝家人在朝堂上所受到的打壓，卻根本是難以掩蓋的。
現如今，原本花團錦簇的謝家，早就隻剩下這唯一能夠用來撐門麵的文王虛名。除此之外，整個謝家，又與京中那大大小小的落魄貴族，有何兩樣。
謝東林明白，這文王府的尊榮，根本就不是給謝家的。既然如此，他又哪裏來的底氣與楚雲琳爭辯。
更何況，這麽多年下來，他們夫妻相敬如賓，謝東林也根本沒有要與楚雲琳一較長短的心思。
隻是可惜，這些道理，謝東林想得明白，也看得開。但謝家上下的其他人，卻好似不這麽認為。
據說在前朝時，個個皆是一身文人傲骨的謝家兒郎，在這經年累月的銷金窟下，早就全被磨完了脊梁。
偶爾的偶爾，謝東林想到謝家的現狀，都不由得替自家那位他無緣得見的祖父感到臉熱。
要是那位被稱為驚才豔豔的祖父，能夠活著看到謝家兒郎現今的這幅模樣，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羞愧與激憤。
暗自搖了搖頭，對於現在的謝家，謝東林覺得，隻要能夠保得他們一方平安，他也就是知足了。
隻可惜，自家的母妃，似乎一直都沒有這份自知之明。
眼看著對於自己的“讓步”而呼吸變得更加急促的文王太妃，謝東林也是有些頭疼的。
但好在，因著根深蒂固的相處習慣，對於謝東林說的這話，文王太妃即使再不認同，也沒有直接的反駁。
“不知殿下可是有何吩咐？若是無事，不如先送母妃回去休息？”
時隔多年，謝東林才第一次體會到了這婆媳關係中的難處。
以往，即便在楚雲琳進門之初，她們二人之間也是會有什麽小摩擦，可一方麵是開始的時候，文王太妃還會顧忌楚雲琳的身份，另一方麵也是楚雲琳年少之時，為人更加的謹慎，也根本沒打算要與文王太妃計較。
這久而久之的相處下來，文王太妃與楚雲琳之間，倒也算是能夠維持住表麵的母慈子孝關係。
卻是沒有想到，這原本以為能夠一直保持下去的微妙平衡，會在今日，徹底地打破了。
說實話，雖然這些年來，楚雲琳的身份，一日高貴過了一日，卻是從來也沒在文王府中擺過公主的譜，饒是謝東林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樣子的枕邊人。
甚至說，謝東林甚至覺得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楚雲琳，一時間，都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態度才好。明明是夫妻多年，如今卻是陌生得厲害。
“這事情，說沒有，卻也是有著一樁。”楚雲琳看著謝東林，語聲詭異道：“雖然本宮倒也是不介意太妃是否列席，隻怕太妃她自己也不會願意錯過這樣的事情。”
說完，楚雲琳不等謝東林如何回答，兀自向內走去。
傅容姿攙扶著楚雲琳的手臂，亦步亦趨的落後半步跟著，沉默不語。
這樣的場麵，自然是沒有她一個小輩說話的餘地。可現今跟著楚雲琳這樣的走過一遭，雖然說她也沒有什麽錯處，隻覺得，在今日過後，她在這文王府的處境，實是有些微妙。
進了花廳，楚雲琳直接便是坐在了主位上麵。
以往，因著孝道，楚雲琳都會將這個位置讓給文王太妃，但顯然她現在並沒有這個想法。
落後一步的文王太妃見到楚雲琳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氣得臉都紅了，可還不等她說些什麽，就已然被謝東林安排的人給按了下來。
本身公主的品級就不低於親王妃，更何況楚雲琳現在還是與親王同品的長公主，就更沒有什麽一定要給文王太妃讓位的道理。
正所謂“天、地、君、親、師”，即便文王太妃再是自家夫君的親生母親不假，可楚雲琳也沒有說要遷就她的道理。
便是孝道，也蓋不過君臣之禮去。
如若不然的話，那些個入了宮的女子，不拘是妻是妾，即便是親生的爹娘到了麵前，不也都是一樣要給她們行禮。
楚雲琳覺得，她也實在是太給文王府上下臉麵了。
為了與謝東林之間的夫妻情分，楚雲琳可以不去計較，可是，還是那句話，她自己如何無所謂，但楚家的臉麵卻是不能夠丟的。
更何況……
楚雲琳的目光移到了謝東林的臉上，明明都已經是年過不惑的男子，可看起來卻沒有半點的老態，反而因為時光的沉澱，氣質變得更加的內斂，實在是讓人挪不開眼睛。
這樣的一個男人，便是不提他身為王爺的身份，對於女子來說，也是帶著無盡的吸引力吧。
楚雲琳心下覺得好笑，在看著謝東林的時候，她竟然沒有多少氣憤的感覺，隻是突然覺得……
罷了，罷了，她到底都在想些什麽啊。
謝家兩房，除了現今不在京城裏麵的謝天佑與謝華倫兩兄弟，剩餘的人便全都到齊了。
臨時才被謝二爺給找了回來的謝華年還完全沒鬧明白發生了什麽，對著一旁也跟著愣神的謝華燕一陣的擠眉弄眼，都想要先打聽出來一點情報。
可整個屋子之中，除了有備而來的楚雲琳與傅容姿以外，怕誰也猜不到這真實的原因。
連作為當事人的謝東林，都是根本沒有想到自己身上，還在那裏猜測，是不是承德帝對文王府終於無法忍受了？甚至說，謝東林甚至都已經把念頭轉到了自己的養子身上，懷疑謝天佑是不是在外麵出了什麽大事。
可是看一看那邊楚雲琳婆媳二人的麵色，謝東林又覺得不像是謝天佑出事了的樣子。
莫名其妙的坐在著那裏，謝東林光顧著回想謝家眾人近日來的舉動，一時忘了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