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前世番外
“咳咳,外麵這是怎麽了?”
明明才剛是夏末的天氣,暑氣尚且未消,但這不大的車廂之中卻已是燃起了暖爐,再配上四周圍那毛茸茸的皮草。即便布置得再是柔軟舒適,都讓人看得心中燥熱起來。
可是,此時歪坐在車內的人兒卻恍然未決。
花青色的衣擺鋪散開來,本不算濃豔的顏色在這片灰敗的空間內炸開,隻稱得膚白勝雪,甚有一種驚心動魄之感。
但這份異於常人的美豔,卻又顯得支離破碎,好似一陣微風便能吹散一般。
“回爺兒的話,是那肅安侯府的世子在辦喜事。”不等負責駕車的左一開口,跟著守在車窗外的左二便搶先一步回道。
“肅安侯世子?”
喃喃念著這幾個字,這位文王府上深居簡出的世子爺倒是來了興趣。
“怎麽他這個喜事還沒辦完?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昨兒個爺兒出城的時候,他就在辦喜事,怎麽爺兒今兒個都從廟裏回來了,他還在辦喜事?不過是個破落侯府,這是哪門子來得氣派?”
聽完謝天佑這話,剛剛拽來了掃聽的左二繼續回道:“爺兒,您想岔了,這昨兒是昨兒,今兒是今兒,那肅安侯世子這兩天娶得,那不是一個人。”
左二一開始還好,但說著說著,就覺得把自己給繞進去了,舌頭都開始捋不直了。
左一道:“回爺兒的話,昨兒個咱們出城的時候,遇上的是肅安侯世子娶妻,今日乃是在納妾。隻不過是因為今日所納之人,乃是與肅安侯世子原有婚約的威遠將軍府二小姐、新任肅安侯世子夫人的嫡親妹妹,故而才有這般體麵的動靜。”
“哦?這倒是有意思了。”
謝天佑想了想,忽而笑了起來。
“既是這般有趣之事,我們就避讓一番,左一,將馬車趕去肅安侯府,說不準你家爺兒還能去討杯水酒來嚐嚐。”
“是。”
因著謝天佑身體的原因,馬車本就行得不快,再外加這街上人滿為患,更是行進艱難。
等馬車終於晃晃悠悠到了門口的時候,便隻聽得外麵響起一道清麗女聲。
“怎麽,我大喜的日子,要見一見自己的親姐姐就叫過分了,那她傅容華昨日死活要把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拉進你們的新房就不過分了?要不是她,你以為我今日會穿成這樣,站在這裏?”
嘴上輕“咦”了一聲,謝天佑難得起了興致的挑起車簾,探目往外看去。
從他這個角度望去,就隻能夠看到一個海棠紅色的倩影與一點點白嫩的下頜輪廓。
“爺兒您有什麽吩咐嗎?”就站在車窗旁的左二連忙問道。
謝天佑倒是有心讓他們挪動下地方,但看看馬車前後左右擁堵著的人群,倒也不想鬧出太大的動靜來,隻揮揮手,叫左二退到了一旁。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眼前的鬧劇又有了新的進展,看著謝天佑也是津津有味的。
“那傅二可要拜謝世子、世子妃大恩了。”
不遠處的那個姑娘好像終於被說服了一般,纖腰楚楚,盈盈下拜,一舉一動真真是說不出的嫋娜動人,但謝天佑卻是皺起了眉頭,總覺得哪裏不對一般。
“不好!”
隻可惜,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等謝天佑意識到了不對的時候,佳人已經香消玉殞。
“哄”的一聲,侯府門前就如炸了鍋一般,可這些都和謝天佑沒有關係了。
愣愣的看著那片紅色,謝天佑就跟被人下了降頭一般,挪也娜不開視線。
堂堂文親王世子,自然不可能被一個死人給嚇住了,不說曾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裏,就連他自己,也不過是個將死之人。
可是,不一樣,都不一樣。
謝天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種感覺,但看著眼前那個陌生的女子毅然赴死,謝天佑隻覺得他自己的心裏,好像也有著什麽東西跟著一塊兒被撞碎了一般。
疼,生疼,比毒發的時候還要莫名。
細細密密,似痛非痛,附骨之疽。
“李某見過長安公。”
謝天佑還在出神,眨眼間便見到剛還高高在上的肅安侯世子,站在了離自己馬車三步遠的位置,手上規規矩矩捧著的,正是他剛剛情急之下擲出去的折扇。
目光從李毅的臉上落到了他手裏端正捧著的折扇,謝天佑看著看著,輕哼了一聲,低低笑了起來。
“李世子有心了。”謝天佑鬆手放下了車簾,“左二。”
左二應聲,上前從李毅手裏麵接過紙扇。
然而,隻聽得“啪”的一聲,那折扇就已然是被左二從中間掰斷了。
就跟一下子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李毅瞬間漲紅了臉,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謝天佑的馬車離開。
原本按照計劃,謝天佑此時是準備打道回府休息的,但有了肅安侯府門前這一遭,謝天佑直接吩咐馬車往宮門駛去。
以謝天佑的盛寵,即便眼下的時辰不合適,他也一樣暢通無阻的進了宮,都不用說是和誰先通報一聲的。
“長安來了啊,看你這樣子,這是才剛從靜水廟那邊回來?可有用過膳了?算了,不管用沒用過,都再在皇舅舅這裏用些才是。”
是的,長安,承德帝親自替他取的表字。
他自幼失恃失怙,卻獨得承德帝萬千寵愛,哪怕是一般的皇子,都比不上他在皇舅舅麵前半分。
尤其是在三年前的時候,他十八歲生辰,因著太子表哥的緣故,身中奇毒,哪怕尋盡天下珍寶,苟延留下條性命,也因良機已失,內裏早已破敗不堪,現今不過就是多偷得數年光陰罷了。
可也是因為這個緣由,承德帝對他簡直就是寵上了天。
甚至自打給他取字“長安”以後,承德帝便讓所有人都隻能這麽稱呼他,說是添福添壽,便是他身上並無國公爵位,也一樣允了“長安公”這個叫法,隻因“長安公子”會辱沒了他。
“長安謝過皇舅舅。”
謝天佑好不扭捏的直接應下。
不說他都已是沒有幾時活頭的人了,就是原先的時候,他在承德帝麵前也是自在慣了,隻是現今更加肆無忌憚了起來。
“皇舅舅,長安方在進宮之前,剛剛瞧見了一件趣事,這不就是馬不停蹄的過來說給您聽了嘛。”
一五一十的說了剛剛那事,謝天佑連添油加醋的舉動都懶得做,隻最後給了一個總結。
“那個叫李毅的,一看就讓人討厭。”
承德帝直接被謝天佑的理直氣壯給逗樂了,開口道:“合著,你今兒個進宮,就是為了向皇舅舅告狀的?”
謝天佑點點頭,答得順溜極了,“順便吃飯。”
“你啊你啊。”
虛點著謝天佑,承德帝神奇得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生氣。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本來肅安侯就不招承德帝待見,更別提其下一個小小的世子了,既然是惹了謝天佑的不快,自然也該做好被收拾的準備。
“行,這事兒皇舅舅知道了,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現在可是消氣了?”
淡色的唇角勾起,謝天佑笑著應道:“有皇舅舅在,這種小事,哪裏就值得長安生氣了。”
“你這小兒,慣會口是心非,若真是不生氣,那好端端的作甚要把那玳瑁象牙扇都給折了去的,嗯?”
“那不是因著長安知道要進宮,想著借此再偏些皇舅舅的好東西回去嘛。”
目光冷不丁看向了夜空,原本還在費力笑著的謝天佑一下子頓住了所有。
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