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悟因果（三）
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初悟因果（三）
「到底，什麼才是因果？」
何傑再次啟程，醫者說的對，這個問題，別人回答不了，唯有自己去明悟。
五年後，何傑離開了蜀國，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在的，是什麼地方。他只知道，這裡很亂，因為這裡的人，正在打仗。
戰火連天的歲月，遭殃的，還是小老百姓。六十多歲高齡的何傑，在這張戰鬥中顛沛流離，多次受傷，迷失了方向，最終是在一個善良的士兵的幫助下，遠離戰場。
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十分蒼老，走起路來搖搖欲墜。但他，依舊沒有明白，什麼是因果。腳步，還不能停下。
時間，在艱難的前行中，又過去了五年，何傑，已經七十歲了。
這五年，他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每天都在思索，什麼是因果。我種下的善因，會在哪裡結出善果，我得到的惡果，是誰種下，為何會在我這裡結果。
這四十年，他一直在行走，在尋找，但始終得不到答案。
「也許，是我的方向錯了，我想回蜀國，回曾經的私塾看看。」何傑獨自喃喃，於是，他踏上了回鄉的征程。
好不容易問清楚了蜀國的方向，何傑拖著七十歲的疲憊身軀，拄著拐杖，一步步走去。
這一走，就是十年。但他，只是到了蜀國的國境，還沒到他曾經的私塾。他曾經與李大牛承諾，還要一起，論因果大道。
只是，他太累了，人到七十古來稀，八十歲的高齡，在整個蜀國屈指可數。若非他心中有執念，早就離去。
五十年的外出時光，並不是一帆風順，遇到打打殺殺實屬正常。多少次，他徘徊在生死邊緣，是心中的執念，對道的追求，讓他挺了過來。
他走不下去了，所以停在一條河邊休息。這天，河邊來了個老翁，披著蓑衣，手持魚竿，亦有漁網。
他是來打魚的。老翁雖一介布衣，何傑卻看到了對方睿智的眼神，獨特的氣質。
抱著試試的心態，何傑上前，抱拳行禮，然後問道，「先生可知，何為因果？」
「因果？」老翁抬頭看了看何傑，同樣看到了何傑眼中的智慧，不再說話，而是專心於眼前的魚竿。
何傑耐心的等著。許久，直到手裡的魚竿晃動了一下，釣起一條大魚，老翁才慢慢說道，「我手裡的魚線，就是因果！」
「先生是說，因果，是一條線？」老翁的見解，似乎和五十年前的何傑一樣。
老者搖了搖頭，「對，也不對。」然後，放下魚竿，抓起邊上的漁網，扔進水中。拖出時，其內困著幾條不斷跳動身子的魚。
「我手中的漁網，亦是因果！」
老翁先說魚線是因果，再說漁網亦是因果，一時間讓何傑迷惑。
「還請先生明言。」
老翁放下手中的網，也不將裡面不斷跳動的魚兒取出，淡淡說道，「因果是線，卻也是網。你看這網，有主線，也有輔線。這主線，是因果，對人來說，因果的主線，是一生。主線之上，有輔線。主線與輔線交纏，編織成網。這網，是因果。我把人之一生，看做因果主線，把生命中遇到的所有事，看做因果輔線。線條交織，編成一張因果大網。我把魚線，看做一條因果。我把多條魚線編織起來，變成一張因果網。我將因果網扔進河中，撈出的魚，便沾染了我的因果。對魚來說，這張網，就是它的整個世界。對人來說，整個世界，就是一張複雜的因果大網。」
老翁的話，為何傑打開了認識的新世界，讓他苦苦追尋的因果，有了明悟的跡象。
「我曾聽過，善有善報，可我一生行善，為何得到的卻都是惡果？這，是什麼因果？」說到底，這才是困擾何傑一生的問題。
「這是你的因果，卻又不是你的因果。人之一生，數十載，說長不長，卻也不短。生命中，每遇到一個人，一件事，就多了一條因果線，人生這張因果的大網，就更加複雜。每多一條因果線，主因果也就多受一絲影響。那得到的果，不是你的，是別人的，是你的因果主線上影響極大的輔線。是你人生因果大網中，作用最大的輔線。」
話說到這兒，一切都明白了。
我的一生，就是無盡的因果。我出生書香門第，從小耳濡目染，飽讀詩書，此為因，我立下志向，開辦私塾，此為果。我辦學授業，李大牛心有疑惑，向我求解，此為因，我變賣家產，外出尋道，此為果。但此果，也是因，以此為因，我被俘入山寨，遇蘭鈴，此為果。
我與蘭鈴行走天涯，快意恩仇，行俠仗義，此為因，得罪勢力，被追殺，蘭鈴亡，此為果。
我行萬里路，求因果之道，此為因，遇打魚老翁，解心中疑惑，此為果。我之一生，前半生豐衣足食，無憂無慮，此為因，後半生顛沛流離，居無定所，此為果。
這一切，皆為因果，為我一生因果之主線。我一生，遇李大牛，蘭鈴，尋仇強盜，打魚老翁，他們都是因果輔線，是影響最大的因果。他們，改變了我人生的走向。
我路遇昏迷之人，施援助之手，卻被馬匪擒獲，我的善因，被馬匪之因果影響，結出惡果。
我與蘭鈴，仗劍天涯，是為善因，卻受強盜之因果影響，終也結出惡果。
我受李大牛之影響，踏上尋因果之路，終遇貴人，解因果之道，此為善因善果。我一生之因果網，今日圓滿。
我心中之疑惑，已然明了。我，就是因果！
何傑獨自喃喃，完全忘記了身邊的打魚老翁。他終於明白老翁的話，因果，既是線亦是網。編線成網，此為因果大道。
明悟了因果，許久之後，何傑才想起點醒他的老翁，急忙轉身，就欲拜謝。
誰知，那老翁已經離開，唯有一根魚竿，還在河邊。正在猶豫要不要追上老翁，送回魚竿，耳邊突然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我有緣，此魚竿送你。此魚竿可釣因果，亦可困住因果。記住，以因果為網，可撈出真我！」
老翁的聲音漸漸消散，何傑顫顫巍巍，深深一拜，「多謝前輩點悟之恩！」
拜完，在他面前，有波紋散出，一面容英俊，氣質不俗的少年憑空出現。
「夫子，你我之約，還未完成！」那少年帶著柔和的微笑，讓人覺得很親近。
何傑眯著眼，一時間想不起來此人是誰。
「夫子不記得我了么，我是李大牛啊！」少年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李大牛？可我明明剛到蜀國，怎麼可能會遇到他。」
「夫子，告訴我，什麼是因果？」
「因果是線，也是網，因果，就是我！」何傑下意識的喃喃。
聞言，李大牛笑出聲來，「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明悟。不過，能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李大牛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何傑卻突然大聲喝道：「你是誰！」
「等你真正明悟因果，會知道我是誰的！」說完，那少年便消失了。
「因果，難道我還沒有真正明悟嗎？」何傑的眼中，再次有迷茫閃過。
但已經沒有時間再讓他去感悟，尋找因果之道了。遇到打魚老翁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這一生的因果網，已經圓滿，這一生，已到了盡頭！
何傑慢慢閉上雙眼，表情平靜。世界開始崩潰，化為晶光消散。
猛地，驍峰清醒過來，獨自喃喃，「做夢了么？修道以來這麼多年，這大概是第一次做夢吧？」
突然有一道氣息出現，好像融入了他的體內。隨著那道氣息的融入，驍峰的身體開始慢慢凝聚出來，也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我這是在哪裡？」看到四周，驍峰不禁在心裡這樣問自己。
周圍，都是灰濛濛的一片，看不真實，也分不清方向。四周看了看，他發現了很遠的地方，有一點微光。
「那裡，應該就是出口了吧！」
嘀咕了一聲，驍峰開始全力朝有亮光的地方飛去。那亮光看似不遠，實際上卻不知是在何方。這一飛，就忘了時間。
七十年，已經整整七十年了。楊廣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等下去。為了那所謂的蛟龍傳承，他已經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打坐七十年了。
這七十年，多少人進入因果潭又出來，就連最後進去的毒母，也在一年前垂頭喪氣的離開了。此地，就剩下他和一個隨從。
董瑞祥，都在三年前出手，破開體內種下的禁制，獨自離開。
若不是小李子進去后就沒有再出來，楊廣說不定早就走了。可是，那是他最信任的人，是數千年前就陪他戰鬥的人，他還是做不到丟下小李子，獨自離開。
「你，給我進去尋找小李子，找不到你也不要出來了！」踢了一腳旁邊打坐的天元道君，楊廣吼道。
於是，天元道君苦澀著臉，再次走進因果潭。
「不出來就不出來，我看你能在這裡等多久！」他已經想好了，就去后就在因果潭外圍閉關，直到楊廣離去才出來。
後來的十年，蛟龍傳承者死亡的消息傳遍吳國大地，就連周邊國家，同樣聽到傳言。
這天，因果潭外來了個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