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九族試煉（終）
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九族試煉（終）
當他離那空間褶皺只剩下最後十丈的時候，身上的劇痛被完全忽略，心中也不再焦急，完完全全平靜下來。
驍峰看著四周，無數線條在面前不斷變幻，慢慢分開又重新凝聚。他像是個好奇的孩子，被空間的玄奧吸引，完全忘記了身處危險，隨時可能魂飛魄散。
他離空間褶皺越來越近，只剩下最後五丈。這時候，空間亂流狂暴無比，頃刻間便是血肉模糊。但他仍舊沒有絲毫感覺，沉浸在自己的感悟中。
這是種相當危險的狀態，雖然已經對空間有所領悟，但沒有意識主導是無法將其展開的。也就是說，若是他不能在被完全捲入亂流之前蘇醒，即便明悟了空間規則也沒有絲毫作用，結果依舊是死。
可他根本不知道這些，痴痴的看著，想把空間的奧秘完全看透。人性的貪婪，即便驍峰也不能避免。相反，渴望強大的他更加難以從這樣的誘惑中掙脫出來。
三丈，兩丈，一丈……
肉身上已經沒有血肉，唯獨心臟與血管還連接著全身，在砰砰跳動。一顆頭顱雖然帶和滿意的微笑，卻即將被毀滅。
「驍峰，醒來！」
白蔡在雪火石中怒喝，聲音卻如石沉大海，沒有絲毫回應。驍峰陷得太深了，外力都難以將他喚醒。
「白爺拼了！」白蔡心中一橫，驀然從雪火石中飛出，直奔驍峰識海而去。
這裡一片混亂，各種氣息混雜，而最顯眼的莫過於眼前一個透明的圓球。驍峰的意識漂浮在其中，臉上帶著滿足的微笑，對外界發生的事絲毫不知。
「給我醒來！」
只聽他暴喝一聲，手中快速掐訣，立刻有個巨大的虛影出現在身後，那竟是個佛陀，長著白蔡的模樣。
虛影出手，轟擊在圓球之上。此物看似脆弱，卻又融合了驍峰明悟的反震之力，竟讓那虛影悶哼一聲，噔噔噔後退幾步。
白蔡發狠，那巨人再次衝上去，忍下反噬不斷轟擊。
「驍峰，你給我醒過來！你的兄弟、恩師、愛人都在等著你，蛟龍族的重任在你身上，天下蒼生需要你去拯救，你不能就這麼沉睡，你給我醒來！」
「白爺連命都不要了跑到這裡，你不醒過來對得起我嗎！我知道你想變得強大，可若是命都沒了，如何變強！」
「這次不行就下次，你還有機會！大不了白爺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陪你征戰蒼穹！」
「你給我醒來，你是老子第一個兄弟，也是最後一個，老子不許你死！」
因為瘋狂，白蔡的眼珠都紅了。身後的虛影由於無數次的碰撞而更加虛幻，隨時可能奔潰。他的聲音也漸漸衰弱下去，施展這法術消耗了他太多力量。
「驍峰，你醒來啊……」
最後的聲音無力的落下，空間亂流的力量湧向最後的生機聚集的地方，心臟停止跳動，識海開始大範圍崩潰。
白蔡獃獃的看著，第一次感到無助。
就在這時，一雙有力的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溫暖的力量順著掌心湧入體內，快速恢復著受損的身軀。熟悉的聲音傳來，「小白，謝謝你。」
轉身看去，只見驍峰面帶微笑，看起來似乎與之前有些不同，但不同在哪裡，短時間感受不出來。
「你小子，嚇死我了！」白蔡重重在驍峰胸口錘了一拳。
「沒事了。」
聲音落下的同時，只見他大袖一甩，關於空間的明悟立刻湧出。瞬間，白蔡覺得他好像變成了那無所不在的空間亂流。
這樣的力量離開識海，籠罩全身。只是片刻，崩潰的血肉重新凝聚，反而因為空間亂流帶走了雜質，變得更加強悍。停跳的心臟猛地活躍起來，鮮血噴涌而出，有力的跳動聲似乎牽動著心神。
已經深入空間亂流的驍峰猛地睜開眼，目光如電。他凌空而立，周圍的風刃、空間裂縫不能帶來稍影響，反倒輕輕掠過發梢，帶來舒爽之感。
平靜的舉步走去，很快便離開虛無。很遠的地方，鯤鵬族強者依舊笑著看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現在他想走到對方面前，只是呼吸之間。不過，沒必要這樣做了。
「多謝前輩送明悟之恩。」沖那人遙遙一拜，見對方擺手，驍峰向前一步，消失不見。
明悟了空間規則的他，不再需要走那道門。
最後這次試煉，是驍期待了許久的。從走完四象試煉他就知道，必定會遇上蛟龍族。作為星空最後一個蛟龍族人，心中並沒有那種優越感，反而是無盡的孤獨。所以，他希望見到族人，哪怕只是虛影，是已死之人的殘魂，也能給他溫暖的感覺。
然而，他失望了。最後一層空間，並沒有蛟龍族，殘魂都沒有。眼前只有一座雕像，雖然眼神睥睨，傲天而立，但驍峰卻能從其眼中看出悲哀，怨恨和無能為力，以及深深的堅定。
天道無情，蛟龍族沒能留下絲毫血脈。驍峰的誕生，只是個意外。
走到這裡，驍峰心中同樣升起無盡的悲哀。
他慢慢靠近雕像，伸手去撫摸那冰冷的鱗甲，想從上面感受到絲絲溫暖，哪怕只是一絲。然而，天道是那麼冰冷，一絲都沒有。
突然，雕像上傳來淡淡的波動。很淡，卻很熟悉，那是血脈的氣息。沒有絲毫遲疑，驍峰將神識全部散出，朝那熟悉氣息所在之地而去。
磅礴的吸力突然從雕像上傳來，驍峰身子瞬間消失。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一片陌生的空間。眼中帶著激動，將血脈之力催動到極致，想找到隱藏在此地的蛟龍族人。這樣的空間，在他體內同樣存在，正是蛟龍族的另一項天賦之一。
所以，他猜測這裡可能會有蛟龍族人存在。
但結果依舊令人失望，並沒有感受到絲毫血脈的氣息。
「不對！方才感受到的分明是血脈的氣息，而不是這個世界！」驍峰突然反應過來，四處查看。
很快，還是發現了異常。在不遠的地方，有一處極淡的空間裂縫，若非他在鯤鵬族的試煉中領悟了規則，定然不能發現。
對空間的明悟瞬間施展出來，朝前踏出一步，再次出現在另一處空間。
這裡不大，方圓不過三丈。來到這裡，驍峰的眼眶卻濕潤了。不大的空間中，漂浮著一滴紅色的血液，來自蛟龍族。
熟悉的氣息，是從上面傳來。
他不知道留下這滴血液的人是誰，但很顯然，這滴鮮血是為他留下。
踏進這裡的瞬間，那鮮血彷彿產生了意識，自己飄到驍峰身前，從眉心鑽入，與自身血脈融合。
同時，駁雜的氣息湧入識海，並未讓他有痛苦的感覺，反倒覺得情切。而十分清晰的，是個柔和而滄桑的聲音。
「你終於走到這裡了，蛟龍族的孩子。你能找到這裡，想必已經獲得前面八道傳承，在這裡，你將獲得最後一份傳承。你猜得沒錯，我們九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對抗天道意志。雖然我們都失敗了，但我們已經找到了對抗的方法。遠古九族，乃天地初開時的九道條規則之力演化。想要與天道意志對抗，必須將九族融合，成長為與天道意志等同的存在。但我們沒希望了，天道將我們抹去，只剩下如今的殘魂，所以，我們只能以傳承的方式，將我們的力量和感悟全都傳給你。這對你來說太殘忍了，但作為蛟龍族之後，你必須要承擔起這個責任！」
聽著這樣的話，眼淚不自覺的落下。這不是因為命運被安排，而是感到溫暖，也為先祖前輩的氣魄感到敬佩。
「力量的傳承，你已不再需要。我族留下的，是一滴血脈。蛟龍族用了數萬年終於發現了血脈的不足，又用了數萬年，將這些缺陷統統彌補，造就了這一滴完美血脈。我的族人，今日你將傳承此血脈，從此真正走上對抗天道意志的道路。將這一切強加給你，希望你不要怪我們……」
餘音裊裊，驍峰眼淚更多。他很少流淚，那是因為沒到真正傷心之處。
緊接著，血脈中傳來溫暖的感覺。一陣陣暖流從鑽入眉心的血液中湧出，順著經脈流遍全身。
待這力量散盡，只感覺自己好像變得不同的。但到底是哪裡不同，又說不出，只是有種圓滿的感覺。想來這應該就是那聲音所說，蛟龍血脈的缺陷了。
當血液的力量完全融合的時候，這片空間崩潰了。眼前的一切如破碎的鏡子般片片掉落，最終出現在眼前的是最開始那個空間。
蛟龍雕像也消失了，只剩下前方一座開著的門。
驍峰隱隱聽到，似乎有聲音從門裡傳來，聽起來有些嘈雜，彷彿有修士在廝殺。
穿過大門的時候，眼前的場景急速變化，最終定格為一座青銅大殿。而他，則是站在殿前的廣場上。
在他旁邊，有黑宙豹與凌雪蛇兩座雕像，以及九根分別刻著遠古九族的柱子，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只有留存在靈魂中對規則的感悟提醒著他，那不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