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我該如何存在
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我該如何存在
天道沒有理會哭哭啼啼的兩個女子，深邃的目光看向遠處，輕聲開口道：「出來吧！」
聲音落下，遠處傳來了一聲嘆息。
緊接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從星空中一步步走了過來。
那男子相貌英俊，身姿挺拔，是個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的臉上同樣帶著笑容，比天道的柔和。
只是，在這笑容的背後，藏著的哀傷唯有他自己清楚。
看到他，楊玉玲和驍瀟眼中淚水更多。她們想要靠近男子，卻又不敢，生怕這一切只是幻覺，又擔心男子會再一次將她們拋下。
這個男子，自然是驍峰。
眼中帶著愛憐，他慢慢走向兩個女子，伸手將她們攙扶。
手觸碰到的瞬間兩個女子就明白了，這是她們心中挂念的人，他是真正的驍峰。
她們想問，你為什麼現在才出來。但兩人都清楚，接下來，一切都會明白。她們相信，事實不會讓自己失望。
為兩個女子擦去淚水的同時，他對天道說：「等了這麼久，不介意再等等吧？」
那人點了點頭。
然後，他又伸手將磅礴的元氣灌入兩個女子體內，幫助她們恢復。不一會兒，兩人蒼白的臉色終於開始紅潤起來，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搖搖欲墜。
與此同時，在離此地很遠的地方。或著說是，已經消失了某處星域，出現了淡淡的波動。
片刻時間，一個白衣白髮男子憑空出現。
而他出現的地方，竟是在蒼茫之中。更加詭異的是，蒼茫之力竟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的眉心，十顆紫色星點緩緩轉動，讓他看起來有種妖異的美。
在他之後，再次有波動傳來，從蒼茫中走出第二個個男子。兩人面貌相同，氣質卻迥異。
前者邪魅，而後者顯得玄奧。在他身邊，彷彿時光發生了錯亂，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朦朧不清晰。
兩人對視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滄桑和明悟。
但他們沒有動，靜靜的站立，彷彿在等什麼人。
片刻時間，再有聲音從兩人中間傳來，卻不是任何一個人說出。因為，這聲音聽起來桀驁不馴，絕不是穩重的他們能發出。
「太厲害了，原來白爺的來頭這麼大！」
聲音落下，兩人之間出現一個少年。此人氣質出眾，眼神睥睨，彷彿他是世界之祖。可頭頂胡亂堆著的一蓬青色髮絲卻讓氣質大打折扣。
看到他，之前那兩人都流露出微笑。
「走吧，他們還在等著我們。」那眉心有十顆星點的男子輕聲開口。
聽到這話，綠髮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恍惚，又彷彿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咧嘴一笑，點了點頭。最後那人同樣點頭。
沒人反對，三人向著身前的世界疾馳而去。
……
「他們來了。」
驍峰心有所感，微微轉頭看向遠方的同時輕聲開口。
在他身旁，楊玉玲和驍瀟又恢復了往日的樣子，臉上帶著絕美的笑容，彷彿她們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
聞言，天道也抬頭看去。
只見遠處三道身影急速而來，最終化為出現在蒼茫中的三個男子。
驍瀟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表情，楊玉玲則是眨了眨眼，面露思索之色。
看到這三人前來，天道化作的男子微微皺眉。
「辛苦了。」
驍峰對那個眉心有十顆星點的男子開口，然後又對另一個相貌相同的男子說了同樣的話。
兩人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朝他走去，三者最終融為一體，留下獃滯的綠髮男子。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辛苦了。」
「兄弟之間，不需要這麼客套。」驍峰笑著說。
「可他們就是你自己……」
綠髮男子，是白蔡。
「他呢？」天道開口，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在你面前。」
「就是你？」
「你不是說他長著我的面貌么，為什麼不認為我是他。」
「這場比斗，你輸了。因為……你忘記了太多東西，如今也不是我的對手。」
「我忘了什麼？」
「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我是誰？」驍峰臉上一直帶著微笑，彷彿從來不因為自己不知道這個簡單的問題而羞愧。
「你是驍峰，是在我的世界成長起來的一個普通修士。你擁有的一切都是我賦予你的。因為，我要你幫我完成一件事。
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什麼事？」
「就是現在已經完成的事。」
「還有嗎？」
「這些還不夠嗎？」
「如果只是這樣，你就太讓我失望了。」驍峰搖搖頭，「你知道我就是他。說出來吧，她們想要知道我的身份。」
天道沉吟了許久，似乎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但他終究還是開口了。
「你敗了，就應該遵守當初的約定，把這個世界讓給我。」
「我沒輸。輸的，是你。研究了十紀，你終究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強大。我也什麼都沒忘，反而是你，把生存的法則都忘了。」
天道臉色微變，低聲道：「什麼法則？」
「看來你真是忘了。」驍峰搖搖頭，「想知道你為何無法吞噬她嗎？」
他說的她，是楊玉玲。
「是你在暗中出手。」
聽到這話，楊玉玲面色一喜。不過，當看到驍峰搖頭的時候，喜色消失了。
「這就是法則。也是因為法則的存在，所以你敗了。」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貪心，終究是連你這樣的生命都無法避免。」驍峰嘆了口氣，似乎是覺得惋惜。
「你到底在說什麼！」天道怒道。
「你知道她的來歷嗎？」
「一個世界的雛形種子而已。」
「你當初，想吞噬她，還記得嗎？」
天道點點頭。
「後來，你失敗了，對嗎？」
天道依舊點頭。
「你還記得是怎麼失敗的嗎？」
「她產生了靈。」
「簡單的靈智而已，與你的生命層次相比，差了太多，完全可以碾壓。你還是把這件事忘了。」
「到底是什麼事！」
「蒼茫最高等的生命層次，也會憤怒嗎？」驍峰沒有嘲諷的意思，只是嘆息。
「導致你不能吞噬她的，是法則。蒼茫法則，世界之間不能相互吞噬。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話，天道的身子震動了一下。他彷彿想到了什麼，不停的搖頭。
「而你，當初違反了法則，想要將她吞噬，因此受到懲罰。而這懲罰，就是讓你忘掉這道法則。
任由你做天道，成為世界之主。若你能在十紀之內想起來，並且不嘗試吞噬其他世界，就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你，想起來了嗎？」
「那你是誰？」
「我是被你吞噬的第一個世界。也就是，這個世界。」
「不！這個世界是我的，你在胡說！」
「最開始，這個世界是我的。後來，它成了你的。很快，它又將屬於我。」
「不可能！你明明忘記了一切，沉入輪迴，是我親手抹去記憶的，你怎麼可能記得這麼多事！」
天道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是的，你的這些記憶沒有錯。只是，你忽略了一個不起眼的存在。那就是他，我的兄弟。」
「你說誰不起眼？」白蔡把眼睛一瞪。
「他以為你不起眼，事實上你是最大的驚喜。」
聽到這話，他又變得眉開眼笑。
「他是誰？」
「他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是我的兄弟，也是輪迴過程中的指引者。是他守護著我的意志不再輪迴中沉淪，也是他讓我蘇醒。」
「那他到底是誰！」
「他和你我是同樣的存在。你可能忘了，這裡原本是有兩個世界的。」
「那她呢？為什麼我連她都不能吞噬！」
被天道指著的驍瀟眉開眼笑。兩人的談話，提到了這裡的所有人，就是沒有她。這讓她有些失落。
現在，終於輪到她了。通常來說，厲害的都是最後才出場。
她這樣想著，臉上升起些小得意。
「她其實是我的兄弟。」這話讓驍瀟有些不能接受。自己明明是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怎麼會是哥哥的兄弟呢。
「她和他本是一體，一為世界之體，一為世界之魂。」
話說到這裡，天道什麼都明白了，可他卻突然放肆的笑了起來。
「就算你記得所有的事又怎麼樣，吞噬了這麼多生靈，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你為什麼還不明白，你已經敗了。」
「我沒有敗！敗的是你！」天道開始嘶吼。
「吞噬了我九次，被懲罰了九次，現在已經是第十次了。你是不是覺得，每次吞噬生靈后的失憶都是正常的，是你不曾了解的規則？」
天道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不是規則，而是法則，是懲罰。可你依舊沒有記起來，還在嘗試將我吞噬。」
「我沒有吞噬你！我吞噬的，是我自己世界的生靈。」
「他們，就是我。要不然，我為什麼任由你吞噬。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感受一下，這一紀的記憶已經開始消退了。」
天道沉默了，許久沒有說話。驍峰說的，是事實。
事實上，他已經想起了所有。十紀，他每次都在嘗試吞噬驍峰，每次都被法則懲罰。悲哀的是，在最終的懲罰來臨之前，他沒有一次把這些事想起來。
這一次也不例外。
「就算我輸了又怎麼樣，你也沒有贏。」他突然抬起頭來。
這是唯一一次，驍峰沒有反駁。相反，他的眼神中有淡淡的落寞。
「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枯萎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不停的吞噬蒼生。莊稼到了成熟的時候，就該收割。
花到了成熟的時候，就會凋謝，結出種子。這也是法則，你不會不知道。所以，你也輸了。」
「可你不會再存在了。」
「這樣一個世界，倒不如給你。讓你去看著它消亡，我倒要看看你會不會選擇同樣的路。」
聲音落下，天道整個消失了，彷彿他從來不曾出現在這個世界。
「我絕不會和你一樣。」
驍峰心中的話，只有他自己聽到。但天道的話，這裡的幾個人都聽到了。
「這個世界，真的要毀滅了嗎？」楊玉玲問。
驍峰點了點頭。
「那我們還會存在嗎？」驍瀟和白蔡同時開口。
驍峰搖頭，又點點頭。
「怎麼做？」
「玲兒是世界之種，瀟瀟和你是世界之體、魂，而我，有世界的意志和雛形。我們融合，可成一個新的世界。」
「那我們會死嗎？」驍瀟將眼睛睜得大大的。
「不會，我們會得到永生。只是……你永遠無法和哥哥快樂的玩耍了。」
「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什麼我都願意。」驍瀟的眼中沒有絲毫雜質，更不帶任何恐懼。
「這樣，我們就能廝守到天荒地老了。」楊玉玲的笑容很美，很溫柔。
「白爺才不要和你廝守，想想就覺得噁心。」白蔡嫌棄的說。
「不過我既然是世界之魂，應該能凝聚出身體吧？」他眨眨眼，繼續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倒也不錯。」
驍峰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