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八章 父女
「哈哈哈——」
「哈哈哈——」
房間里傳來鋪天蓋地的笑聲,郭峰和暮威指著楚墨,肚子都要笑疼了。
楚墨皺著眉:「喂喂喂,你們笑夠了沒有,笑夠了我們就討論一下下一步該怎樣做。」
「不行不行……」暮威笑出眼淚,他說話都不利索:「不是我說……哈哈,這個山口井是不是腦子有洞,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想著什麼聯姻……」
郭峰就比暮威克制多了,心底明明快笑抽了,臉上也就幾塊肌肉在抽搐,楚墨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拍了一下暮威,說道:「你打算笑死嗎?」
暮威好不容易止住笑容,他說:「這能怪我嗎?」
楚墨說:「你們就別笑了,山口井的計劃真的是想我們因為一個女人打起來嗎?這麼簡單的道理明眼人都看不出來嗎?山口井會認為我們看不出來嗎?」
楚墨這番話終於讓郭峰和暮威安靜下來,他們疑惑地看著楚墨。
楚墨說:「剛才就是鬧劇,山口井的態度前後矛盾,最開始他透露的意思是想我做他的女婿,接下來,他扮演了一個重男輕女的古板老人,隨後他扮演一個要給女兒招夫的父親,最後,他把一開始最賞識的年輕人刨去。」楚墨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兩人默默無語。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楚墨攤開手,「還有,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山口惠子很害怕山口井。」
兩人搖搖頭,又點點頭,片刻,又搖搖頭。
「你們倆幹嘛?」楚墨白了他倆一眼,「難道你們就沒有發現自從山口井出現之後,惠子的精明能幹、落落大方這些都不見了嗎?反而是畏畏縮縮,做什麼都看她父親的臉色。」
郭峰沉吟片刻,說道:「這不正好說明山口井重男輕女,山口惠子在家裡沒有地位。」
「那請問,為什麼把太全會交給她?」楚墨問出一個尖銳的問題。
山口井拿到民營黨的掌事職位的時候他就是太全會的掌事,太全會能一舉殲滅其他六個分會,說它的勢力一直比六個分會都大,這就像宋太祖趙匡胤,自己在陳橋兵變,他後來特別忌憚自己的手下,來了個杯酒釋兵權。
山口井當然不能把下面的分會一一架空,他需要辦事的人,他需要下面的分會,所以他把軟肋交給自己的親生女兒。
郭峰和暮威看著楚墨。
楚墨嘆了口氣:「現在最棘手的問題就是我們猜不透山口井到底要幹嘛?」
楚墨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地面上無意識地敲擊,山口井這種人才可怕,他不是一味地對你好,而是時不時拍拍你的肩膀說「喂,我可是個危險人物,」然後又笑嘻嘻繼續對你好,你內心深處知道他就是個混蛋,你會時時堤防他,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出手。
對手就是這樣被耗死的。
暮威聽楚墨這麼分析完了,他便不想做什麼乘龍快婿,別到時候軍火沒有拿到,反而讓山口井算計一通。
郭峰心心念念的就是九龍玉杯,更加沒有時間去想婚姻的事情,再說了,他心裡,他的婚姻是由家族做主意的,哪裡輪得到他挑肥揀瘦。
楚墨突然對著他們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他從榻榻米上起身,推開門,走廊拐角處一抹白衣飄走,他回頭對屋子裡的人說:「我出去一下。」
他追到屋外,看到惠子站在草坪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裙,風一吹,裙擺飄飛,露出白皙的小腿。
楚墨站在惠子的旁邊,惠子抬起一雙哭紅的眼睛看著楚墨,「你怎麼出來了?」
「你父親沒有選擇我,我很鬱悶,所以出來散散步。」楚墨開玩笑,他想看到惠子笑的樣子。
惠子沒有辜負楚墨的欺負,報以淺淺一笑,不再是從前那種端著的笑,她說:「楚墨,對不起,讓你看到了一出鬧劇。」
楚墨看向遠方,他說:「看得出來,你的父親很關心你……」
「我聽見你們在說什麼了……」惠子打斷他的話,她捏緊自己的手指,目光變的迷離起來,囁嚅道:「我都聽見了……」
楚墨有些尷尬,他說:「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婚姻是大事……」
「楚墨,不用你來教我們。」惠子冰冷地打斷楚墨的話,她轉身往屋裡走,楚墨尷尬地立在那裡。
中午,山口井要出一趟門,出門前他交代過,客人的任何需要都要盡量滿足。
郭峰討厭有人鞍前馬後的。他父親也是從部隊出來的,軍人的嚴厲作風也被帶到家庭教育中,從小到大他的事情都是自己動手的,現在一大堆人圍著他,讓他束手束腳,很不舒服。
暮威卻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他是三田組的老大,手下那群人天天就是想著法子如何哄得他開心,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舊夢重溫。
楚墨樂得清閑,他就在房子里瞎轉悠,保安也不攔著他。他走到後園,一個老婦人戴著老花鏡正在縫衣服。他走上前問她是什麼人。
老婦人說,她是山口家的裁縫,惠子小姐的衣服撕爛了,她正在縫回去。
老婦人很健談,她說:「我知道你們的,是山口先生的朋友,山口先生很少請人回家的。」
老婦人隨後談起她的家庭情況,她說她家裡有三口人,老伴她和女兒。
「唉,我現在六十多歲了,也應該是享福的年紀了,可是我的女兒現在三十七八還沒有找到對象,給我們急的呀。」
老婦人抽出一根線遞給楚墨:「年輕人,你眼睛好,幫我穿一下線。」
楚墨接過線,在籃子里拿出一根針,他找准針眼,穿好線,遞給老婦人,老婦人一笑,褶皺堆在一起,她說:「年輕人就是快,哦,對了,你有沒有對象,你那兩個朋友呢?有沒有?」
老婦人低頭縫衣服,嘴上還是絮絮叨叨的:「唉,你別看我是一個裁縫,我家老頭子可厲害的,他是一個鑒寶大師,哎呀呀,說大師過了,就是什麼國寶都見過的人。」
楚墨還在撥弄老婦人的百寶籃,耳朵卻豎起來,老婦人還在碎碎念:「我們家老頭子以前是在文物局工作的,退休之後,山口井先生邀請他來這裡工作,我一個老太太天天在家,閑著沒事做,跟著來到這裡。山口先生是個好人……」
老婦人開始說起他心目中的山口井,楚墨無心聽講,他一心想引導老婦人多講點關於她的老伴的事情,老婦人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雜七雜八一大堆之後,她把衣服縫好,摺疊好放在籃子里,楚墨攙扶她站起來,老婦人拍拍楚墨的手臂:「你這個年輕人不錯,有空到我們家吃飯吧。」
老婦人拿著籃子走了幾步之後,又回頭對楚墨說:「年輕人,要不今晚你到我家吃飯吧?」
楚墨看著老婦人眼裡越來越深地笑意,忽然覺得背脊生涼。
「好呀。」楚墨回應。老婦人點點頭:「好,晚上我去請你。」
等老婦人走出了楚墨的視線,楚墨這才往房間走去。
房間里烏煙瘴氣的人也走光了,楚墨走進去,還能聞到一股濃濃的香水味。
暮威和郭峰幽怨地看著楚墨,異口同聲的質問道:「你去哪裡逍遙快活了?」
楚墨笑道:「你們不是挺享受的嘛。」
他轉身要去拉門,惠子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站在門口,看著楚墨,說:「你能出來一下嗎?」
楚墨從房間出來,他發現惠子的眼睛比早上更紅更腫。
「有什麼事嗎?」楚墨問。
惠子說:「你跟我來。」
兩人一路穿過走廊,來到游泳池。藍色的池水通透到底,上面漂浮著幾片綠色的葉子,惠子走在楚墨的前面,她撲通一聲扎進池水中,池中冒出幾個咕嚕泡泡,惠子鑽出腦袋,濕漉漉的頭髮貼著她小小的臉蛋,她仰著頭大膽的問楚墨:「我漂亮嗎?」
楚墨一怔,這不是惠子平時的作風,回家之後的山口惠子完全變了一個人。
出現改變的契機是山口井出現的那個晚上,在北門倉庫那晚。
久久等不到回應的山口惠子爬上地面,她氣勢洶洶地走向楚墨,楚墨還以為她要扇自己一巴掌,誰知道她下一秒就撲到了楚墨的懷裡,嗚嗚地哭起來。
男人對女人的哭泣幾乎都沒有招架之力,楚墨只好拍拍山口惠子的背,以示安慰。
「惠子,你心裡有什麼委屈,你說出來吧。」
山口惠子仰起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楚墨心肝顫動,心疼地揩拭她眼角的淚水。
山口惠子哽咽道:「你對我真好,要是我的父親……他……」說到這,更多的淚水往外涌,她把自己的臉藏在楚墨的胸膛。
她這一生,最幸運也最不幸的遇上了楚墨。
「惠子,你聽我說,你是個堅強勇敢的女孩,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如果你信任我,就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能幫你呢。」
山口惠子哭得上下不接下氣:「嗯,我……我不是山口井的……親生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