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恩怨
十年前的公海上。
辛西婭和漢娜略顯青澀地站在船上的會議桌旁,坐在主座位的是一個打扮頗為潮流的貴婦人,年紀五十多歲的樣子,眉眼帶笑,看上去與溫文爾雅的辛西婭竟然有些相似。
「母親,政府的人什麼時候到?」年方三十的辛西婭眉目流情問到主座上的貴婦。
她就是辛西婭的母親,安比蓋爾的祖母——丹妮絲。
丹妮絲看了看手上名貴的腕錶,不過才上午十點,開口說道:「還有兩個小時,這次和政府簽約是迫不得已,如果不交易,政府就會驅散富蘭克林鎮的居民,他們也會變成其他無家可歸的人。」
辛西婭咬著嘴唇,父親富蘭克林曾是富蘭克林鎮的鎮長,他對富蘭克林鎮的付出和用心遠遠超過了軍工廠,父親一定不願意看到曾經的鎮民變得無家可歸。
一旁的漢娜雖然青澀,但是臉上仍是一臉的倔強,開口說道:「那我們就起來反抗這個昏庸的政權!不然將有更多人變得無家可歸!」
「漢娜!」丹妮絲開口:「沒有那麼簡單!我們的力量實在不值一提,只會白白送了你們的性命!我只想你們好好的。」
「這種明哲保身的做法也只能保我們一時,保不了一世!」漢娜不依不饒。
「漢娜!」辛西婭面有不忍地勸阻道。
丹妮絲慢慢回憶起往事來:「幾年前,阿蘭國和不列顛發生了爭端,戰火風靡阿蘭國,富蘭克林在戰火中不幸死去。」丹妮絲說道這裡傷心地一頓,整理了一下情緒接著說下去:「戰爭結束后,阿蘭國的軍政內部發生巨大的人事變革,權力爭奪加劇,民不廖生,雖說近幾年政治中心確定下來,但是民間反政府勢力崛起,究竟選擇依附政府勢力還是和民間崛起勢力合作,我不確定,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保證好你們,我的家人安全。」
這句話說得辛西婭和漢娜沒有了辯駁的理由,他們已經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了。
正義有時伴隨著失去親人、性命的風險,自保雖然不那麼大義凜然有時卻能保全性命,這種是一個怎麼做都不會錯的選擇題,但是那時的他們是作為軍火商,無論怎麼做,都是錯……
「可是……」辛西婭有這樣模糊的感覺,但是說不清,即使說得清又能怎樣?
「嗚嗚嗚 ̄」不遠處幾艘快艇快速向辛西婭的船靠近,丹妮絲起身和辛西婭、漢娜來到船外剛要交涉詢問,快艇上的人已經將火箭筒對準了這裡……
「嗖嗖嗖 ̄」幾枚火箭彈在丹妮絲的船體上爆炸,船體頓時急速搖晃起來,船上的人有的直接被炸死,有的棄船逃生,丹妮絲被火箭彈擊中掉入海里,辛西婭和漢娜在後面也被火箭彈的衝擊波沖入海里,而那群襲擊者看著船慢慢下沉,又快速消失在公海深處。
剎那的恍惚,辛西婭被海水嗆醒,看到下沉的船體附近丹妮絲和漢娜正在隨著微波飄蕩,拼盡全力游到兩人身邊,丹妮絲的身體鮮血汩汩地往外流,漢娜還昏迷不醒。
「辛西婭,好好照顧漢娜和小安比,不要踢我報仇,你們要好好地……活著……」丹妮絲艱難地說完這句話,漸漸昏迷。
「母親!你不要死!我沒有了父親,不能再失去你!」辛西婭泣不成聲。但是廣闊的公海空無一物,只有嗚咽的海風在呼嘯。
三個人,一人哭成淚人,兩人昏迷在逐漸下沉的船體上,在這平靜的海面上,世界變得很大,也變得很小。
漢娜醒來,看著自己的表姐哭成淚人,而丹妮絲也在漸漸失去呼吸,眼神獃滯,不可思議。
……
晚霞漸漸湎上公海的上空,三個生死未卜的人如同無根的浮萍,任由冰冷的海水侵蝕,終於,一艘歸來的漁船經過這裡……
丹妮絲最終因為傷勢過重而死。辛西婭和漢娜則成了在沒有依靠的孤兒,或者說成了只能依靠自己的人。
漢娜和辛西婭在整理丹妮絲的遺體的時候,從單片上艱難地認出上面極小的標語:卡斯克軍工。他們等待的軍方一直沒有出現……
後面的事情很簡單,年紀尚小的安比蓋爾被辛西婭和漢娜阿姨精心地呵護起來,辛西婭雖然仍保持著善良但是心上慢慢起了一層堅硬的殼,即使日思夜想的愛人——尼古拉斯,也只放在夢裡,還有本來就倔強的漢娜,變成不為人接近的冰冷,三個人相依為命,小心翼翼地經營著富蘭克林和丹妮絲留下的這座軍工廠。
……
看到自己的主人中槍,卡斯克的勢力猛然警覺,紛紛抬槍對準了楚墨幾人,楚墨後方的雇傭兵也機警地把槍口對準卡斯克的陣營。
氣氛劍拔弩張。
倒地的卡斯克明顯沒有意料到這一幕,但是看到站在身前自稱為楚墨的東方青年將幾人護在身後,只覺得,也許這裡面還有自己未曾接觸到的恩怨,手一揮讓自己的人收了武器,然後取出嵌在防彈衣上的子彈,輕撫著發悶的胸膛,吃力地站了起來。
……
一直在軍車裡等待的海瑟薇聽到激烈的槍聲消彌,來到這邊,剛好目睹這一幕。
「卡斯克先生!」海瑟薇發瘋似的跑了過來,護著安比蓋爾的暮威面有不忍,狠狠地扭過頭去。
「卡斯克先生,你沒事吧!」海瑟薇氣喘吁吁地檢查者卡斯克的身體,心情焦急。
卡斯克扭頭微微沖海瑟薇一笑,說道:「沒事兒。」然後將頭扭向楚墨這邊。
「這裡面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眾人一臉愕然,你做的事情還不知道?楚墨也有點迷惑了,但是這終究不是自己的恩怨也沒法多說多問。
「也許你們——你和辛西婭、漢娜,應該談一談。」楚墨說道。
「讓我殺了他替祖母報仇!」安比蓋爾在暮威的臂膀里掙扎,怒火衝天。暮威使勁抱住他,心疼得在滴血,他知道,安比蓋爾能突然這麼發作,也和現在受了重創狀況不容樂觀的漢娜阿姨有關,她總歸是需要一個發泄口的……
卡斯克看著這個打了自己三槍的小姑娘,淡淡地說道:「好。」
……
天色漸漸昏沉下來,卡斯克的人和楚墨的人在電網牆外相互警備著,又警惕地觀察著林子里的動靜,生怕政府軍的人再次襲來。
海瑟薇攙扶著仍然有些心悸的卡斯克,跟在楚墨幾人身後,走進了辛西婭的工廠。
一行人穿過廠房,走過長長的隧道,在一間會議室停下。
「媽媽,漢娜阿姨怎麼樣了?」安比蓋爾進門便撲向了辛西婭。
「你的漢娜阿姨,她……」辛西婭想要安慰一下安比蓋爾,但是,漢娜那麼重的傷實在令人不敢相信她能挺過去,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
「漢娜阿姨——是不是死了?」安比蓋爾看出了媽媽的猶豫,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辛西婭,眼看就要哭出來。
「沒有,傷勢很嚴重,現在正在醫療室緊急輸血。」辛西婭慈愛地撫摸著出落的水靈的安比蓋爾,面容慈祥,這個時候誰都能垮,只有自己不能垮,辛西婭暗暗對自己鼓著勁。
一旁的上校緊緊將自己最愛的兩個女人攬在懷裡。
眾人無不動容。但是卡斯克動容之下,因為看到了尼古拉斯上校變得陰晴不定。
將安比蓋爾安慰好,辛西婭輕輕將最愛的兩人,看向了楚墨這邊。
「外面的戰場收拾好了……嗎?」辛西婭話還沒有問完,目光落在了後面的卡斯克和海瑟薇身上。
「這兩個人是誰?」辛西婭問道。
不止楚墨、暮威、惠子,連安比蓋爾都覺得不可思議,卡斯克可是她的殺母仇人啊!難道她不認識?
「這就是卡斯克。」楚墨耐著好奇介紹道。
「卡,卡斯克?」辛西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對,我是卡斯克,亞薩·卡斯克。」卡斯克站了出來。
辛西婭聽言癱坐在椅子上,口中念念有詞:「不、你不是卡斯克,你不是……」
眾人面面相覷。
「你說的是亞當·卡斯克吧,他是我年長我十幾歲的哥哥,他……」卡斯克一頓:「他五年前已經死去了。」
嗯?劇情反轉的太快,眾人完全跟不上了。
「什麼?他死了?」辛西婭吃了一驚,蹭地站起來,不可思議地問道。
「是的,五年前,他在和政府軍的暗戰死去了,之後由我接管卡斯克家族的事務,我想,也許你和我的哥哥有過恩怨吧,如果有,我向你們道歉。」卡斯克說著看向辛西婭和安比蓋爾,深深地鞠了一躬。
「道歉有什麼用,能讓我的祖母活過來嗎?能讓漢娜阿姨的傷變好嗎?」憤怒的安比蓋爾終於忍不住流著眼淚,猛地掏出槍再度對準卡斯克。
卡斯克面無懼色,毋寧說面無表情,彷彿生死與自己無關,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一切。
「安比!」「卡斯克先生!」
辛西婭擋在了安比蓋爾的槍口前,海瑟薇則把卡斯克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