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死兄弟
唐君琢不敢和祝御鋒芒犀利的目光相對,臉色蒼白,把頭垂的更低:「可是我沒有辦法……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我也想擺脫他的糾纏和騷擾……」
祝御點頭道:「只要你想,就足夠了。剩下的事我來辦!」
唐君琢嚇了一跳,抬頭顫聲道:「祝御,你不要亂來了,千萬不要亂來了……我很害怕,你不知道毛偉毅的底細,他和張總又是什麼關係。」
「我不管他是什麼底細,和別人又有什麼關係!」祝御冷冷道:「我只知道,對於這種人渣壓根就不能縱容遷就。你知道毫無人性的野獸最怕什麼嗎?它並不怕你苦苦哀求,也不怕你的心慈手軟,它最怕的是子彈,是電棍,是傷口上的疼痛。」
唐君琢俏生生的看向他,娟秀文靜的臉上閃過遲疑、不安,抿著嘴不說話。
祝御沉聲道:「惡人就和野獸沒什麼區別,他也有弱點,就是怕疼,怕身上有傷。對付它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伸過來的狗爪子狠狠的斬斷,叫它疼的呲牙咧嘴,以後永遠不敢再犯雷池半步!」
「祝大哥,你別再說了。」唐君琢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說的都對,都是那麼個道理,可是我……真的做不到,我沒有那個能力的。」
「以後你慢慢就會有的。」祝御微笑道:「你本來有一顆善良的心,為了一個初次相識的新員工都能無私幫忙,不怕麻煩,難道在你身上還缺少這點品質嗎?」
「那不一樣,這是我力所能及做得到的。」唐君琢搖頭嘆道:「可是我卻沒有你那麼大的本事,那小偷看到你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害怕……你還能看得出那個假警察和他是一夥的。」
「哈哈。」祝御擺手大笑:「不提那個了,現在開始毛偉毅就要變成下一隻老鼠了,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給我報仇雪恨,也給你出口惡氣!」
唐君琢麻利的收拾起桌上的餐盒裝進大口袋,然後朝他攤開雪白細膩的手掌:「拿來。」
祝御一怔:「拿來什麼?」
唐君琢道:「銷售單!既然你留了後手,那就還得把它登完……只有這樣,你才不至於被毛偉毅抓住把柄,在張總面前這是唯一能替你說話的東西。無論如何,我今晚都要幫你把它弄完。」
祝御狡黠的眨著眼睛:「你真的想幫我?」
唐君琢點點頭:「不然怎麼樣?你留下單子,不代表你把工作做完了。辱罵頂撞毛偉毅那些事都不算,單隻這一件你還是不佔在理上。」
祝御點頭道:「我知道……不如這樣吧,登錄單子的事還是不用你了,我說過自己能搞定。你要是想幫我呢,就幫我其他兩件事,怎麼樣?」
唐君琢訝異道:「什麼事?」
祝御道:「第一,把你所知道的毛偉毅底細和我詳細說一下,我一直納悶張總堂堂大老闆能走到今天肯定不簡單對吧?他又怎麼能坐視縱容毛偉毅這樣低劣的人渣一步一步爬到公司副總的高位呢?」
唐君琢想了想,點頭道:「嗯,第二件事呢?」
祝御道:「周一上班以後正常做你的工作,無論誰問起什麼,你都說不知情……也就是說,我今晚有沒有加班你不知道,吃沒吃飯你也不知道,毛偉毅來沒來過,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你還不知道。」
唐君琢一聽有點為難,囁嚅道:「這樣……不好吧,我一問三不知,那就是擺明和毛偉毅作對了,要是他懷恨在心,以後還不得變本加厲的……」
「他已經懷恨在心了。」祝御淡淡道:「今天的事就是明證,你留下來幫我登錄銷售單,在他而言就很難接受了,大為光火的同時還吃了一份莫名其妙的乾醋。所以這件事你順不順著他說,結果都是一樣。如果把我算計完了,他騰出手來后照樣會再對你變本加厲的,一點商量都沒有。」
「可是……可是你畢竟沒法完成他交待的工作任務。」唐君琢還是底氣不足。
祝御搖搖頭:「其實這已經不是關鍵了,我說過一定有辦法應付,請你相信我好了。」
唐君琢定定的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全是柔弱、擔憂和不堪荷載,良久良久,終於下定決心,挺起了豐滿的胸脯呼出長氣:「好吧,這次我聽你的!反正怎麼樣他也不會放過我了。」
「沒那麼嚴重。」祝御搖頭輕笑:「很久以後你回過頭來再品味這件事,就會發現在當時你做的那個決定是多麼正確和英明,不信咱們走著瞧。」
唐君琢無奈的苦笑:「將來的事誰又能先知先覺?我只知道現在是被你綁上戰車了。」
祝御挪開了目光,這一瞬間他才發現了一件事,就是別看唐君琢文靜端莊,其實被包裹在職業裝下的身材特別撩人心弦,尤其這刻意的一挺胸,其偉岸洶湧的程度真不容小覷,比之警察美女江雪婍似乎也不遑多讓,「底料」實足。
大概就是因為善良、內斂、文靜、低調,她身上被更多的知性淡雅所覆蓋,原本惹火的一面並沒有暴露出來。祝御暗暗痛罵毛偉毅果然是個眼毒的流氓,至少選擇的目標夠準確的,唐君琢是個值得任何男人垂涎的美好女子。
唐君琢當然還不知道祝御正在對她評頭品足,看了看手錶低聲道:「有關毛偉毅這個人的事,我就長話短說吧,也是在公司的傳言里聽來的,還有他自己描述了一些,未必靠譜,只能給你做個參考。」
祝御點了點頭。
唐君琢口才不錯,邏輯層次感也掌握的很好,描述的比較翔實。祝御一直納悶的最大疑問,隨著她的娓娓道來終於得到了答案。
原來毛偉毅這人本身是不怎麼樣,可是張泰堯一直縱容遷就他,還要追溯到他的父親毛弘義那層關係上。在年輕時代,張泰堯和毛弘義就是鐵哥們,一起從鄉村來到城市,一起打拚創業,白手起家,感情處的比親兄弟還要好。
後來他們的狀況逐漸轉好,事業也上了軌道。兩個人名下有兩處產業,一處是家酒吧,還有一處就是這間「泰鼎建築材料公司」。因為在創業的最初階段,哥倆還撈過偏門,沒少結下仇家,洗白上岸沒幾天就被人找上門來尋仇。
對方是一群混黑檤的老癩子,大車小輛的來了不下十幾個人,沒等說上三言兩語就動起了手。混戰中仇家老大吃了虧,惱羞成怒的掏出了隨身攜帶的西瓜刀,惡狠狠刺向了毫無防備的張泰堯。守在一旁的毛弘義看得真切,危急時刻奮不顧身的衝上去,替兄弟擋住了這一刀。
混戰現場一見了血腥,那些流氓們做賊心虛,又看到毛弘義受傷極重,倒在血泊里,紛紛腳底抹油逃之夭夭。張泰堯心痛如絞,緊急把毛弘義送往醫院救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沒能保住性命。
當天晚上,那些仇家又偷偷的溜到他們的酒吧放火,把兩個人窮盡心血經營的產業燒個精光。
噩耗接連傳來,張泰堯悲慟欲絕,肝腸寸斷。咬牙忍痛料理了義兄毛弘義的後事,就接到了警方的通報,說放火的那些主謀從犯都被抓住了,同時也查出了殺害毛弘義的兇手,將依據法律嚴懲。
他欲哭無淚,沒有絲毫得報大仇的喜悅和暢快。產業被燒光了一處,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為了救他搭上了自己的性命,這世上哪沒有什麼能彌補他心底的傷痛?
毛弘義早年喪妻,只留下了一個兒子,就是現在的毛偉毅了。小小年紀就成了沒爹沒娘的孤兒,張泰堯義不容辭,把這孩子留在了自己的身邊,悉心照料,噓寒問暖,百般憐愛。後來供他讀書識字,長大成人,一直到大學畢業又回到公司。
張泰堯的妻子十年前也已病逝,膝下只有一個女兒。他不顧閨女的反對,毅然把公司股份直接無償的轉到了毛偉毅名下一半,還任命他為一人之下百人之上的公司副總兼財務主管,把他視為己出,當做了親生兒子般看待。
總之一句話,張泰堯其實是在「還債」。
他在良心和道義上,始終無法釋懷,覺得是自己對不住好兄弟毛弘義。如果不是當初這位義兄赤膽忠肝的替他挨那一刀,哪裡還有今天的光景?什麼產業、錢財、虛名、人生全都是浮雲。也許情況對調,現在他張泰堯的老婆閨女可能就變成了孤兒寡母,反過來要受毛弘義一家的接濟。
由此他對毛偉毅的縱容關照也可見一斑了。張泰堯每每想起毛弘義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死死抓住他的衣領,艱難的叮囑他照顧好自己唯一的兒子,就禁不住黯然神傷,老淚縱橫。
這在後來,也成為了埋下毛偉毅人品低劣、自私剛愎的禍根。張泰堯縱使看見這個養子不成器,甚至還經常耍些花花心眼和低級手段,有心想約束管教的時候,一想到毛弘義,登時什麼氣都提不起來了,只能把滿腔的期許、失望、痛心和遺憾化作一聲黯然嘆息,由得他去了。
唐君琢講述到這裡,歪頭問祝御:「這下你知道來龍去脈了吧?有很多細節其實公司的其他人不知道,都是毛偉毅喝得爛醉以後去糾纏我的時候吐露的,你想想,以他和張總的這層關係,能對你善罷甘休嗎?張總就算大仁大義,可絕不能公然偏袒你,這碗水在他那裡是端不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