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咬鉤的魚
祝御接著道:「鑒於這種情況,我們這次行動不能大張旗鼓。『豪奪』是下下策,『巧取』應該做為首選。」
丁連奎道:「說說你的計劃,怎麼個巧取法?」
祝御道:「於處長剛才已經帶人對貝特納進行了初步的審訊,實際情況是他首先不懂這三種化學藥品的特性,其次也真不知道內情,是完全被安琪拉欺騙了。換句話說,他是無辜的,並沒有參與其中,只是個被利用者。我看在審訊最後,貝特納聲淚俱下表示出十足的悔意,卻依然執著於對安琪拉的愛,我們可以再利用他一下……」
於柏琪道:「要怎麼利用?」
祝御道:「很簡單,講價的心理。我們要觸及到他的心理底線。老連長可以出面,告訴他安琪拉這次犯下的罪行有多嚴重,然後再說我國政府已經和國際刑警達成了口徑一致,一旦在抓捕過程中安琪拉出現拒捕、反抗等行為,可以就地擊斃!」
丁連奎愕然道:「告訴他這些有什麼用?」
「你得考慮愛情的力量。」祝御笑道:「貝特納即使到了現在,明知自己受騙了,也知道了安琪拉的險惡用心,卻依然還對她的愛意不減,這就是可以利用的地方。他當然不希望魂牽夢繞的心上人就此香消玉殞,如果能為她做點什麼,肯定會不遺餘力。這時我們就可以和他談條件了:如果貝特納肯合作抓捕到活的安琪拉,之後再出庭作證,指認她的罪行,不但國際法庭會根據我國出示的證據赦他自己無罪,還能保住安琪拉的一條命!」
於柏琪道:「雖然看起來這個指認很殘酷,結果也不可改變,但貝特納權衡利弊應該還是會考慮的。一對苦命鴛鴦最後一個身死在異國他鄉;一個鋃鐺入獄,顯然不如他們倆一個無罪釋放,一個保住了性命划算。」
「貝特納這樣做恰恰是對他心中神聖愛情的忠貞。」沈子哲笑道:「只要安琪拉不死,只是進了監獄,他就還有機會再見到心愛的人,甚至等到她出來那一天……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
祝御微笑點頭:「所以就有請老連長出面和貝特納周旋一番吧,他肯合作了,我們『巧取』的計劃就成功一半了。」
丁連奎挽起袖子道:「這有什麼難的?我現在就去和他說,嚇唬人我本來就很在行。」快步出屋而去。
只過了不到20分鐘,丁連奎匆匆回來,一臉興奮:「祝子,你估計的一點都沒錯!那小子聽完我講的條件,幾乎都沒怎麼猶豫,馬上就答應了。他拉著我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一定不要讓比托婭死,一定不要!為了她我可以做任何事,保證好好配合你們』,哈哈,這個傻瓜蛋,還不知道比托婭的真名叫安琪拉,我怕節外生枝,也沒敢再多說。」
祝御微笑點頭,問道:「老連長,你之前說安琪拉別的本事沒有,最擅長的一招是什麼來的?」
丁連奎一怔,說道:「美人計啊!她用美色迷倒了一個又一個大傻帽,資料里就是這樣記錄的。」
祝御道:「一會等貝特納按我的意圖打完電話,估計就又到了她該故技重施的時候了……嘿嘿,咱們不妨猜猜,這次誰會釣到誰?」
……
下午三點一刻,斯坦尼亞大使館臨街的一座公用電話亭里,貝特納緊張的抄起電話,用顫抖的手撥下了一串電話號碼。他的身邊於柏琪束身而立,鷹一樣的眼神掃過附近區域,保持著高度警惕。
貝特納深深的吸了口氣,盡量放緩情緒,待到電話接通,用平穩親切的聲音問候:「比托婭,我心中最美的公主,叢林里精靈般的夜鶯,親愛的……你還好嗎?」
大使館二樓的窗口,祝御和丁連奎探頭而出,雙雙戴著監聽耳機凝視著街對面。丁連奎皺眉道:「老外真他么噁心,打個電話而已,就不會好好說話嗎?公主啊、夜鶯啊羅里吧嗦的說了一大通,正事還一句沒提。」沈子哲怕貝特納臨時變卦,已經先一步把同步翻譯軟體裝在了監聽耳機上,因此他說的每句話都實時被翻譯過來,傳進了於柏琪等人的耳機里。
祝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笑道:「這樣也好,讓他說吧。貝特納表現的越和往常一樣,安琪拉上鉤的幾率就越大。」
果然安琪拉也開始熱烈的回應,說了一大通甜言蜜語,「甜心」、「寶貝」之類的層出不窮,聽的丁連奎直翻白眼。好不容易等到貝特納終於步入了正題,說道:「親愛的,有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我必須通知你,你託付給我的事情出現了變化,下周我恐怕拿不到第三種藥劑了。」
安琪拉:「為什麼親愛的?遇到什麼困難了?」
貝特納:「當地管理部門升級了實驗室安保措施,原本我可以隨意進入裡面的,現在不行了,我必須和中方的一名同事各持一張通行卡同時才能進入……我試圖說服那名同事把通行卡給我,這樣由我來值班,他可以回家休息,可是那傢伙很守原則,無論如何也不答應。沒有他的卡,我現在連儲藏室都進不去,你說該怎麼辦啊?」
安琪拉:「上帝啊!怎麼會這樣。沒有那藥劑,家鄉的親人們就得不到殺蟲劑,今年不知道又要餓死多少人!」
貝特納的臉部肌肉一陣抽搐,他現在當然知道「殺蟲劑」完全就是個幌子,剛待張嘴說話,於柏琪有力的大手突然一下搭在了他肩上,微微搖頭。
安琪拉一陣沉默,又問:「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貝特納:「我一直在想,不過眼下有個機會不知道你能幫得上忙嗎。我這位中方同事出差去東珠了,我想到剛好你也在東珠市……按照規定,我們的卡是不能和人分開的,他一定帶在身上,如果你能接近他偷出來複制一張,再郵寄給我……」
安琪拉:「太好了!這是個好辦法!你這位同事叫什麼名字,住在哪家酒店?」突然覺得有些不妥,馬上又緩和下語氣:「偷陌生人的東西實在是件很過分的事,想想真的很緊張……不過為了家鄉的親人們,我只有冒一次險了!」
貝特納:「親愛的,這時候是不能再猶豫了,要知道我們這樣做是迫不得已的,上帝也會寬恕我們!我這位同事叫吳剛,因為工作的原因他也起了個英文名字,叫湯尼,很好記的。他現在應該在飛機上了,大概晚上7點左右到東珠市……」
「這樣吧。」安琪拉直言不諱:「既然是要偷,就不能讓他覺察到。你可以假裝打電話給他,就說你剛好今晚也飛到了東珠,約他一起吃晚飯,把地點定在我們上次見面的萊文特大酒店……然後,在見面前的十分鐘再告訴他,你臨時因為工作的原因取消了行程,剩餘下的事就交給我來辦吧。」
貝特納很擔心:「親愛的,這樣做能行嗎?你是個善良、美麗的女子,和一個陌生男子接觸,我想不出你有什麼辦法能順利的從他身上偷出那張通行卡……」
「我會想辦法的。」安琪拉語氣平穩:「你一會用手機把他的詳細信息給我傳一份過來,還是用加密的手段。千萬記得在你們約定好的時間前十分鐘取消見面,之後的……就等我好消息吧,再聯繫。」
貝特納意猶未盡,好像還想再說點什麼,耳畔卻傳來了電話「嘟嘟」的盲音,不禁悵然若失。在於柏琪的挾扶下失魂落魄的穿過大街,走向大使館的門口。
祝御陰陰一笑:「聽見了嗎,魚兒咬鉤了!」
丁連奎心領神會,呵呵笑道:「我明白了!下面是不是該你這位冒名的吳剛……不對,冒名的湯尼先生粉墨登場,去萊文特大酒店接受安琪拉美人計的洗禮了?哈哈。」
祝御回頭看向沈子哲,壞笑道:「我只負責制定計劃,可沒說要親自出馬。我個人覺得要是子哲這麼帥氣陽光的小夥子閃亮登場,安琪拉肯定不用再使什麼美人計了,一定會乖乖的投懷送抱,直接把那兩樣藥劑交到他手上……」
沈子哲嚇了一跳,雙手亂搖:「祝大哥……你開什麼玩笑?要我去假扮湯尼嗎,不行不行,我可做不來!」
祝御哈哈一笑,又不懷好意的看向丁連奎:「老連長……」
丁連奎直接別過了頭,惡聲道:「你也別打我的主意,瞧瞧我這胚子……和大使館文職工作人員挨得著邊嗎?」
祝御嘆了口氣,為難道:「於處長不能和咱們一起走的,既然這樣實施計劃,他就得留下來盯著貝特納在七點前打那個電話,別要給安琪拉通風報信。這麼一來,去東珠的人只有咱們三個了……」突然止住了聲音,發現丁連奎和沈子哲目不轉睛的看向自己,眼裡亮晶晶的一副雞賊相,想說什麼已經呼之欲出。
他皺緊了眉頭一聲喟嘆:「你們是不是想說,看到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