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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順水人情

  臨近晌午,川江監獄辦公樓的小會議室里坐滿了人,正在召開案情總結會議。


  與偵破案件時的寥寥數人相比,參加總結會的人員明顯增多。很多相關部門的負責人接到通知后都是一頭霧水,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鐵叔越獄案總結?僅僅幾天前省市聯合專案組還徹查無果的大懸案,沒破掉開什麼「總結」會?


  省司法廳常務副廳長和市局局長鄧遠山沒敢僭越,先和於柏琪、丁連奎溝通,請示這個案情總結會能否召開。他們倆誰也不傻,早就看出了案情背後的端倪,只不過沒法開口相問罷了。如果於柏琪持反對意見,這個會就不能召開了,反映到哪裡都沒用,而且越是往上這個要求會越嚴厲;反之情況就不一樣了,副廳長和鄧遠山都能大大的喘一口氣。


  倒不是說這兩個人自私,只想小家不想大家,而是長期受制於地方工作約束的條條框框,有些壓力不解決掉的話就很難獨善其身。這麼大一件案子發生在本省本市,還驚動了國家派出專案組涉入,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說後果都很嚴重,造成的影響也不好消除。如果不能做出一個穩妥的交待,同級、上級乃至警、司兩個系統圈內的很多人就一直沒有安生日子過,這是大家最最不願意接受的。


  於柏琪當然明白他們的心理,也不想給人家平添麻煩。思忖了一番后,原則上同意了公布案情並召開總結會議。只不過多提了一條要求:偵破過程和細節可以內部公布,其他一概走保密流程不得泄露。並附建議說案情相關工作最好別沾到他們首都一行人身上,只說專案組在接手前夕,地方上的刑偵部門已經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和線索,最後攻堅破案。


  副廳長和鄧遠山面面相覷,有點不敢相信於柏琪的話。


  按照他的授意理解,首都專案組幾乎就和本案再不產生一點交集了。而祝御單槍匹馬偵破案情的功勞也會被全部抹煞,甚至連名字都不會出現在案情總結會上。因為於柏琪強調過「細節和過程可以對內公布,其他一概保密」,這就意味著驚為天人的祝警官不但沒有露臉的機會了,還會從台前倏忽之間轉入幕後。


  再往細想,於柏琪這麼做等於是把一份大功勞拱手送與了嶺東和川江的政法系統,副廳長、鄧遠山以及他們的同僚就算不能以此居功,至少是不會挨到實質性的處分了。因為同樣是破案,國家專案組和地方上自己的刑偵組誰拔得頭籌,意義和性質均大不相同。能把發生在自家地界上的大案子自己解決,不但給了大家「亡羊補牢為時不晚」的口實,也能有力的頂住上級的問責,讓高高舉起的板子順理成章的輕輕落下。


  副廳長和鄧遠山此前真沒有這種奢望,他們的底線無非就是能夠開一個總結會,先把案子結一半就萬事大吉了。雖然逃犯還沒有抓住,可至少弄清了他是怎麼逃走的,這也算是最起碼的一個交待,好為之後的工作贏來喘息之機。否則偌大的川江監獄走失了一個重犯,主管部門居然連一個像樣的說法都拿不出,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簡直丟人丟到了家。上級領導一怒之下不收拾你們這些庸碌之才又能去收拾誰?


  另外鐵叔越獄的方式和手段嚴密兼具科技含量,「新穎又別緻」,用飛行器投放手機,用手機干擾電子門鎖和監控鏡頭……這些匪夷所思的手法在全省乃至全國的監獄監管領域都有著重大深刻的警醒、教育意義,是監獄管理的典範活教材,也為全面升級的監獄電子安保科技列出了新課題和研究方向。從這一點看,川江監獄的「自我救贖」工作落實的非常到位,找到漏洞的功勞甚至大過了走失人犯的責任,頗有「戴罪立功」的味道。


  至於我們的祝大警官輕描淡寫的描述此案完全是「小兒科」,大可以忽略不計。他那句話有感而發,還是針對自己而言,遠沒把眼光放在全局層面上考慮。倘使所有的人都如他那般聰明絕頂,那監獄以後也不用關罪犯了,都滿世界的去抓逃犯好了。


  副廳長和鄧遠山生怕領會錯了於柏琪的意圖,一再確認準了以後終於如釋重負的去召開會議了。他們雖然吃不透於處長這樣做的玄機,但相信他終究還是有自己的用意,所以沒必要多問。最多看成是上級「欽差大臣」體諒他們的苦衷,願意送個順水人情讓大家少受責罰,這難道還不成嗎?

  於柏琪隨後又找來丁連奎聊了下,兩人的情緒都不怎麼高,相視苦笑。


  他們心裡有數,監獄的懸案破了等於沒破。因為知道鐵叔是如何跑掉的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他跑去了哪裡,接下來打算要幹什麼,這才是最讓人擔憂不已的。而偏偏這兩個答案是短期內無法得到的,強如祝御,讓他去茫茫人海里挖出傅成鐵也是難如登天的事。


  其實五人團隊中除了江雪婍以外,其他四人還知道一個秘密:逃跑的鐵叔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接應他、一直以來為他出謀劃策的人!如果說這人就是大家此前推斷的祝自強,那形勢就更複雜了。他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營救出了鐵叔,到底用意何在?


  祝自強知悉祝御要做為偵破黃金大案的主力,搞這麼一手不等於給兒子添亂嗎?五個知情人有四個散在了外界,唯有大鬍子趙子光被再度控制起來,本來很簡單的事情都隨著「罪魁禍首」傅成鐵逃出了監獄,線索變的東一條西一線,祝御很容易就迷失方向,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了。


  於柏琪、丁連奎憂心忡忡,開始冥思苦想接下來的計劃。祝自強真要是幫助鐵叔出逃的人,那他和祝御之間的關係就需要從新捋順了。這對「陰陽相隔」了十幾年的父子到底是敵是友?祝自強究竟是想幫助兒子還是站在他的對立面?

  而祝御面臨的難題更大。要他全力以赴的去和聖徒組織鬥智斗勇當然沒問題,可一上來就遇見親生父親祭出的大招,該怎麼抉擇顯然是件非常頭疼的事。他能拋下一切,毅然決然的和老子針鋒相對嗎?祝御的初心只是想「尋找」父親,而不是和他「過招」。莫說祝自強隱藏著深不可測的能力,就算他手無縛雞之力,祝御也不可能對親爹做出什麼倒行逆施的行徑吧?這種倫理關係和觀念環境他不可能掙脫撞破。


  於柏琪愁眉深鎖,仰天長嘆:「添亂!添亂啊!」黃金大案的幾個關鍵人物沒著手調查;躍為集團和李修墨近在咫尺;聖徒組織潛在的威脅如暗流涌動……傅成鐵這個時候跑掉了,甫一回到川江就面對如此亂麻般的局面,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料。幹什麼工作難不倒人,應該怎麼干反倒是個天大的難題。哪條線索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精心的做好計劃,盲目的擅動肯定會招來更亂更大的麻煩。


  丁連奎掐滅了煙蒂,長身而起,說道:「既然沒有頭緒暫時就別想了,咱們先去開會。」於柏琪無奈的點點頭,隨他一起走向了會議室。按照約定,案情總結會他們倆人也是要出席的,算是對副廳長和鄧遠山側面給個「照應」,例行公事。


  撤出本案的決定是於柏琪深思熟慮后的結果,「照顧」地方上的部門得個便宜還在其次,主要是祝御鋒芒太露,於柏琪不想把他和團隊的其他人對外界公然曝光。雖然這未必能把所有的真相隱藏起來,走漏消息的風險依然存在,至少求個大前提穩定。


  祝御是把斬金截玉的利刃,怎麼規劃他的行動也變得異常重要。用來切塊豆腐固然可以,用來削銅剁鐵效果也是一樣。越是走到今天這一步,於柏琪和丁連奎越是「吝嗇」的不肯多浪費祝御一絲一毫之功。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最大限度的保護好他,在之後的險惡對決中才能更好的發揮出這把上古神兵的如虹劍氣。


  案情總結會很快召開,祝御和沈子哲則先一步回到了市局。眼瞅著中午臨近,兩個人便去食堂吃飯。張典君在後廚看到祝御來就餐,喜滋滋的眉開眼笑,特意跑到大師傅那「走了後門」,在祝御和沈子哲的菜盤裡多加了幾勺菜,一個勁的勸:「年輕人總在外面跑,吃飯一定要吃好、吃飽,表叔給你們多加了點菜,必須都吃掉!」


  兩個人唯唯諾諾的應了,端著飯菜尋找桌位。張典君站在原地用圍裙擦手,目光不離祝御高大的背影,笑容堆砌在滿臉的皺紋中,開心不已。三個月苦候,每天只能接到這孩子的一個電話;如今祝御回到了川江,不但和自己住在一起,白天吃飯還能見他一面,兩相比較下來真是天差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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